第40章 雪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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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发的时候，小角楼跑过来搂着我的脖子，给我看一个东西，满脸自豪的样子。这个东西看上去就像一只录音笔。“这什么啊？”，那小角楼朝我一挑眉，用英语说了一句“翻译器”，我一愣新说他要这个翻译器做什么啊？他朝我挑挑眉，意思是等有机会告诉你。我们现在连雀儿山的半山腰都没到，当温度已然让人有些受不了了，把衣服的帽子戴上，风就飒飒地往我们脸上吹。但那个小角楼一路上都笑呵呵的，现在回忆了一下，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路也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就算自己腿被枪打了，还笑呵呵的。
眼下还有一些枯枝树藤，但往上看着就怪石嶙峋，雪厚厚的盖在山石之上。白的有些抢眼。往上走没多久，帕卓就示意我们带上雪镜，这些是第二批伙计带过来的装备，发给我们之后，戴好继续前进。我的运动量在这群人里，应该只干得过那个地水师。没爬十多分钟我已经开始气喘，还似乎伴有高原反应。小角楼本来一直都在前面，后来就跟着下来准备照顾我。而池哲在铺子里跟着阿尤干活，整个状态比我是好一些，但也开始感受到他的体力似乎也不济了起来。上了雪线，我以为会出奇的冷，但其实和在下面没多少区别。
这时候我听见前面的帕卓大喊，这一段路还并不难走，在往上约莫四千米左右就更加难以行驶了。话飞到我这里，已经是有一半没一半的了，但还是明白了，真正的麻烦在更前面。我背后已经开始有一层热汗被风吹冷了有被我走热了起来。小角楼似乎一点事情都没有，时不时还好奇得东看看西看看。等到了一个大平地，不远处的地方扎起来三个白帐篷，有些人在里面出出进进，似乎在休整。
此时大家都喘着粗气，看来都不行了，而我的腿早就抖起来了。帕卓示意可以休息一下，我就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动也不想动了。惹得小角楼哈哈大笑。风已经停了，帕卓说，刚出门的时候，还想着这气候似乎不好，没想到走到这里天气却突然大好，没有刮风，不过还是没有太阳。我瘫坐在地上，那杆子余就跑过来笑话我，我也懒得理他，池哲拿了水给我喝，我觉得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糟糕，不过好在有个雪镜能帮我挡一下尴尬。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喝着水，感觉这回真的要老命了。
我假爹看着我，也拿我没办法，就示意阿尤帮我分掉一点行李，看我气色恢复过来一些之后，就继续走。我不想拖大家的后腿，但是体力真的也跟不上，被那杆子余笑了之后，我也知道不蒸馒头争口气，想着大不了豁出去了。就看着前面池哲的脚印，什么也不想，低着头跟着走。小角楼还在我屁股后面，我想他这么照顾我，或许是看着我爹的面子吧。我其实没爬过几次雪山，看着这个白茫茫一片的路，心里也没什么好感慨的，池哲反而似乎对这里的风景挺感兴趣的，时不时还哇一下。休息确实能修复体力，可是没走半个小时，他也没力气欣赏这片美丽的土地了。而最让人伤身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路已经没有之前平坦，需要手脚并用往上攀登。消耗的体力更大了，而小角楼也转到了我的前面去，一来是我速度太慢了影响到他，其次就是，爬不上去的地方，他也可以拉我一把。就这样我走在了最后面。我们这里有八个人，现在只能一条直线往前走，我已经看不到最前面的假爹和帕卓，只能尽力不拖后腿。也不知道就这么往上爬了多久，发现前面的人没走动了，
我以为又可以休息了。
爬过去和他们会合之后，发现连好好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拿出水喝了几口，腿就止不住的抖，看了看池哲，他也开始抖了。帕卓就说：“咋们前进的速度确实比平常要快一些，我们现在已经到达了C1点，你们看哪里。”他指了指脚下不远处的位置，有一个光着脚的人坐在桌子前面，穿着黄袍子，头发长得把脸都遮住了，而且也乱七八糟的。“那里，是最后一个喇嘛。从这里上去之后，就只有向导和旅游的人，那边的路还好走一些，但是。”说完，又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道：“我们要绕过那片乱石岭，往另一个方向去，那里并不好走。所以，大家小心，等过了乱石岭，我们也就完成了三分之二的路线。”我听他说完，腿止不住就抖，原来我们才走了三分之二都不到的路线。并且，刚才爬行我基本算是走一段歇一会儿的状态，如果不是前面还有个地水师需要照顾，我早就和他们走散了。有些装备被暂时放在了这里，拿出了冰镐和登山绳，接下来的那一段路，恐怕是我人生里最难走的一段。我已经懒得估计我背包有多重了，系好绳子，我依然在最后，小角楼跟在我前面。我们就这么一小串的往上爬行。好几次是我拽着小角楼的绳子，才勉强爬过去。我脸都快贴地上了，才勉强翻过乱石。
这时候，我才发现，不管是我，所有人都开始体力不支了。我以为刚刚翻过的那个就是他口中说的乱石岭，但其实，往上约莫一百米之后，才是真正的地狱。我记得他说过，绕过C1之后，只有700来米就会到达目的地，这700米怎么可以比刚才那几千米都让人感到恐惧呢。从我们攀爬过来之后，就开始和我一样的状态，基本是走一段就要歇一会儿，别说700米，就连要绕过乱石岭的一百米都能走死我。虽然，虽然速度已经成倍慢了下来，但休息完之后的第一步总是让我恐惧的，那一步似乎我再也迈不出去了。
可能是小角楼一路都在照顾我的原因，他显得体力也明显不支了，在我前面喘着粗气。我心里本来想着不要给他添麻烦了，自己努力爬吧，用冰镐卡这斜坡的石头，另一只手用力往上拔。其实这个坡不是很高，但我已经等于是在爬了。前面的小角楼又停了下来，我看着他的脚停在我前面，抬头看了看，身子立起来之后，脑子居然有点供氧不足，腿一麻就往后倒去，眼前一黑。我心想完了，这群人要被我给害死在这里了。
虽然我眼睛现在看东西有点模糊，但皮肤的触感依然很好，我感觉身体好像是撞在石头上了，但我似乎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四肢，跟个死人一样狠狠地砸在上面，一口气没上来，咳了一声。朦胧见，我看见有个人手往我这边伸，应该是小角楼，脚抵在另一边的石头上，似乎被我带了下来，但没有摔倒，他尝试变换姿势，过来拉我，而他后面的人，拉着绳子拽着他，怕他滑下去。我就这么靠着石头，慢慢地恢复了过来。原来他一边拉着我的绳子，一边等我把给他。可能隔着雪镜，所以他不知道我刚刚看不见他。我忙把手递过去，调整姿势。一动，才发现腰部疼的要命。我一只手被他拉着，另一只手就去找冰镐，但没摸到，就这么杵着地上朝他爬过去。他扶稳我就骂了起来：“你他奶奶的刚才怎么了？”我晃了晃头，说：“我不知道啊，头一麻，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大家似乎又慢慢爬了下来，我爹抓着我就问没事吧。我摇摇头说没事。他似乎看见什么，把我手一抬，我感觉一疼，就叫了一声。紧接着，他就过去，似乎准备叫池哲，但池哲已经慢慢地朝我走了过来。
这里实在不便于休整，他把我衣服给拉了起来，我第一个感觉是冷，然后就感觉他往我腰上一戳一戳的，我疼得扭了起来。
“没事，只是淤青和擦破了口子，等我们到个平稳的地方再处理。”说完把我衣服放了下来。整体进度因为我，又慢了很多。小角楼和池哲搀扶着我踉跄着往上爬，这回更慢了。我感觉我脸烫了起来，忙脑子都是羞愧和懊恼。但是池哲喘着粗气，一直在旁边安慰我。我本以为会有人骂我，但那个杆子余也没说什么。不知道又往前梭了几米，这时候帕卓就停了下来说：“小哥，给他处理伤口吧。”我我们到了一块较为平整的地方，小角楼扶着我坐在石头上，阿尤帮我把背包卸了下来，池哲就开始帮我处理伤口。
“老哥，这还要多久能上那乱石岭啊？”我听见个陌生而又老成的声音，应该是那个地水师的，他的声音听上去约莫有个五六十来岁了吧。帕卓回了句：“现在差不多已经在乱石岭下面了，只是这小兄弟伤了，这么样也不好上去，得休整一会儿。”我心里越发惭愧，池哲一边帮我处理伤口，一边安慰我。我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我觉得绕过乱石岭还好，如果又在乱石岭掉链子，那可能这次就真的把大家都带入危险的境地了。我感觉有谁在我后面拍了拍我的背：“月明，还走得动吗？”，是我爹。我点了点头。他嗯了一声。然后转过去和帕卓说，我儿子一定要带着上去，如果不带他，那一切都白费了。
我听完，一愣。心说就想到那个玄迦眼，心想，难道是这个？池哲这边拍了我一下，示意好了。我心说这次被我假爹坑死了。
他们给我一点时间缓过来，帕卓说，我应该是体力不支加上高原反应。不过，现在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徐州本来地势就底，我来这么高的地方，没有高原反应才有鬼呢，并且其实不止我，看得出来，大部分人都开始有一点迹象，只是他们体力比我好太多了，状态虽然差，但不至于像我那样。
“你们看那是什么？”杆子余似乎状态比其他所有人都好，拿着个望眼镜到处瞧。我爹听见他喊了一句，走上前去，拿望眼镜看了看那个方向，之后问帕卓：“那条路是旅游路线吗？”帕卓闻声走了过去，其他人也跟着凑过热闹，帕卓就说：“不应该啊？他们怎么会从那天条路过来的？”池哲没有望眼镜，但是听明白似乎那个方向有人，就问了一句，是不是本地人啊？小角楼眼神比池哲好，就说：“不可能，那装备和人数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说不定......和咋们是一样的。”
池哲没明白过来，我爹就把望眼镜递给他，随后转过身问帕卓：“那条路可以去哪些地方啊？”帕卓哦了一声，回忆道：“这条路可以去两个地方，一个是”......
“欸！是那个胖子。”帕卓被池哲打断了，小角楼就问：“什么胖子啊？”池哲把望眼镜一放，就说：“上次我跟着小老板他们去BJ拍卖会上遇到的那个胖子，好像别人都叫他燕子。”我感觉大家表情一变，小角楼立刻抢了池哲的望眼镜，阿尤也立马拿起望眼镜去找他说的胖子。“你说，你看见个胖子，那人叫燕子？你确定吗？”，池哲想解释，然后看到我，就过来搀扶着我，走过去，小角楼把望眼镜递给我，我一看，确实是那BJ的胖子。点了点头说；“是啊，就是那个燕子，叫郭什么的。”结果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爹、阿尤和小角楼异口同声地说了一个名字，郭铭凯。我想了想，欸，好像确实是叫这个名字，点了点头看着他们。
“难不成，陆家那小少爷收到的漏水风不是我们的，而是，那支队伍的。”我爹思索着，缓缓说了出来。我看了看我爹，说：“那郭什么的很出名吗？”，我爹没理我，旁边的小角楼点了点头。那杆子余和另一个小伙计走了过来，一脸好奇看着我们，杆子余就说：“那人是谁啊？很厉害吗？”小角楼低着眼睛，思索着就说：“那燕子其实也不是说很厉害，而是，这个人的消息很灵通。他走过的山子，必出惊人之物，所以人称燕子。”阿尤望着那边慢慢说：“如果说，那人真是燕子，那证明我们这次走对地方了，只是我们得快了，若撞上，就麻烦了。”
我爹转过头继续问帕卓：“我刚问你的“......
“哦，那条路啊，只有可能是从公路下来，然后过来的，从那条路走，最好去的地方，就是我们要去的乱石岭，如果他真是各位老板认识的地方，那走这条，其实比我们要直接很多，但是那条比我们的凶险很多的，基本没人会带队走那边，所以你看，他们爬上来现在在休整。我估计他们比我们晚一些，如果和我们同时出发，说不定已经绕过乱石岭了。”我爹看着那边，咬了咬牙，转过来说道，收拾行李，我们快走。最好不要和他们有冲突。池哲担心的看了看我，我摇摇头，示意没事。
但大家的动作有点犹豫，可能想着，这个亲爹怎么都不顾及自己孩子的状态，就这么下定决心往前走了。我到觉得还好，毕竟我知道，那不是我亲爹。我的行李这回东西更少了，可以说除了干粮和指北针还有那把小手枪，基本东西都被阿尤他们分着去了。我们此时在乱石岭下方一些，但其实也算是上了乱石岭了。
乱石岭目力所及全是高低不平的乱石，而且看上去没有可以走的路，只能借助冰镐和伸缩。我们的鞋子在上了雪山之后就配好了冰爪，此时所有人就跟蜘蛛侠一样，在这近乎垂直的乱石上攀岩。小角楼和池哲似乎想帮助我，但此时也没办法多条手来帮我，一切只能靠我自己，他们能做的，就是跟在我下面。但其实，这里最大的危险就是失足摔下去死。
因为绳索和冰镐能借很多力气给我，我除了抬手的时候会被扯得疼之外，没什么问题。因为用手的时候比脚多，我的臂力比腿好多了，所以比走路上还好很多，但爬到一半的时候，腿就开始止不住的抖，感觉抬一下，都有如千斤重。不过好在，刚刚休整让我这一段上终于没掉链子。
而最让我诧异的，是那个地水师。年纪绝对比在座的都大，但是他的体力和小角楼比，似乎不相上下。我一直以为，攀过这些石头堆堆，就会到达顶峰，不知道爬了多久，上来之后看到的，除了雪山还是雪山。但是，帕卓说我们不用直线往上攀爬了。转而向左，继续往西边前进。这条路线不会有任何一个旅游队走，因为对于很多旅游团队来说，登上峰顶才是最重要的。从这里绕，是毫无价值的。并且，这里的路更为凶险。
池哲爬上来后，喘着粗气，但还是过来看来我的伤口，皱着眉和我说又裂开了。我其实在半路就感觉到有条口子裂开了，摇摇头示意没事，喝了点水，我们有继续往前走。这一片比刚才平坦很多，绕过乱石岭，走着斜而平坦的雪地，我第一个感觉是舒服和安逸。坡度小了很多，也更为好走。
我就这么跟在他们后面，体力好了很多，但摔倒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我感觉似乎内脏都跟着疼了起来，但是，池哲说只是撞伤和擦伤，一路就安慰自己，没事的。后面的路也比前面好走得多，但是在绕弯和走过悬崖壁的时候，也是很凶险的，但这里就不多做赘述。我们站在山路边上，往前一步就是雪山的万丈深渊。那地水师就开始指导我们该怎么走，走着走着，确实也看到一大块金属的东西，类似门一样横在悬崖边上。那地水师沉沉地说，就在这。
我爹看着，也不知道要怎么进入。“这是，这是青铜吧？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青铜门啊？”那杆子余用手敲了敲，都结成冰和旁边的雪嵌在一起了。他手敲上去，我似乎听到一阵沉闷的回音，随即一愣。“这里面，是空心的？”
“那到底是门是空心的，还是门里面是空心的啊？”那小角楼呵呵一笑：“都有吧。”帕卓制止了小角楼的笑声，指了指上面，轻声道：“小哥，这上面还有几百米厚的雪，请轻声啊。”小角楼咧嘴一笑，点了点头。我抬头看了看，有往后看了看，心说如果这里发生雪崩，那我们就真的一个都出不去了。大家对这这个门似乎都有点没办法，那杆子余抄起背包里的工兵铲就往冰门上敲，声音极大，不止外面有青铜和工兵铲相撞的声音，里面也沉闷地透着回音出来，我听着觉得这声音不太吉利，上面的雪都震下来了很多。那帕卓忙去阻止。赶往前迈了两步，被他敲碎的那个地方的冰块突然一裂，阿尤轻声一句不好，阿尤轻声一句不好，然后抄起那杆子余的工兵铲，大吼了一声“快跑”！
就往另一个方向死命跑去，所有人紧跟其后，我在最后面，体力又不好，跟着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感觉什么东西往我头上一砸，随即就开始听到一些东西滚落下来的声音。脑子里随即就想到，雪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