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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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在检查构式时你的狼血处于活跃状态，我估算了平静下来时的浓度，稀薄得可怜，另外，我在你的狼血中发现有某些东西与夜神有关，或者说是相似，但是其量也是少得可怜，祭司对你使用的诅咒法术不应该能对你产生决定性的影响。”狐妖摊开手表示无奈，“不过这些都是猜测罢了，如果你想弄清楚的话，你应该明白风险在哪儿。”
“靠，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有个外挂能硬着头拼命了，结果这么不招人待见。”游云有些气馁。他当然明白，虽然原因不明，但是夜神教的祭司所拥有的诅咒法术对别人用是污染，对他用却是让他无法抑制狼血的活化程度，想要查就得和夜神教打交道，那这狼血天天都这么沸腾，不迟早得蒸发干净？
“你能说人话吗？能别学狼呜呜叫吗？”狐妖没听懂游云说的外挂，因为外挂一词在构式学识中，是一种术式应用方式，而游云身上的东西根本不属于这一类，鉴于游云的文化与自己的文化有所差异，所以她断定游云说的外挂与自己所了解到的外挂不是一回事。
“别在意，你解开你的疑惑了吗？”游云心说你嘴巴真的很毒啊，绿豆汤灌上去能有点效果吗？
狐妖伸出食指，“还有一点疑惑。”
“是什么？”
“你什么时候能变回人样？”狐妖白了游云一眼，“你现在光着屁股呢。”
“……不知道。”游云悻悻地拾起祭司的破碎衣物围在腰上。他哪知道什么时候能变回去，每次他变身后发完了疯，就会保持这个样子，他只能躲着发呆等待，有时时间长，有时时间短，还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否则狼血又会马上沸腾到极致，然后撒疯，这很容易陷入一个循环中。
“你能控制到什么程度？”
“能一直压在差一点点变身的临界下，一旦到达临界就控制不住了。”
“但变身后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恢复理智，然后身体也慢慢恢复原样？”狐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嗯，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见过类似的情况。”狐妖轻轻抠着下巴，“有点像潮汐，受到某些因素产生变化。”
“月圆的时候我可不会变身，濒死时才会，今天又多了一项。”游云耸肩。
“喂喂，我说的和你说的可不是一回事，你说的那是真真切切的狼人，但狼人在现形后是能够保持清醒的，变身只是影响行动方式，我说的那些只是打比喻……算了，我表达能力差，被你误会也正常。”狐妖摆摆手，“如果你说的话都属实，那么有问题的可能不是狼血本身，狼血可能只是用来伪装的东西，藏在狼血里的东西或许才是问题所在，那东西在给予狼血特殊的性能，使得你能够变成狼人，并能够在人类形态下获得来自狼血的增益，这样的话，或许不仅仅是与夜神有关那么简单了。”
“我怎么感觉你想剖了我好好研究一番，不是说好绕我小命的吗？而且我感觉你好像在咋呼我，真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和严重吗？”游云有点心慌，被狐妖说了这么多之后越想越觉得这狼血有潜在的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就这样去见小萝莉没问题吗？被嫌弃怎么办？
“……”狐妖一脸嫌弃的看着游云，脸上写着“不信就算”，她问，“你是抖M吗？”
“你怎么知道抖M这个混合词？你不是连AOE都不明白吗？”
“我看有人说抖M这个词我就给查明白了啊。”
“咦……”这回轮到游云一脸嫌弃了。
“飞龙呢？你推下去了？”狐妖看着一地的血污问。
“你知道喂金鱼吗？”
“你难道是隐性的抖S？咦，好变态。”狐妖皱了皱眉头。
“这个混合词你竟然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月亮早已爬过头顶，已是凌晨三时，商队队员们也就安托尔的妻儿没表现出累得吐舌头的情况。
尽管搬石化鬼搬了数个小时，但依旧没搬完，本就没什么太多剩余的体力，所以进度很慢。
他们分工倒还算明确，护卫和佣兵各分出一半人数，与车夫、杂役搬运并分类，另一半护卫与佣兵则负责抛尸。
这期间还发生了不少事，有的石化鬼没死透，忽然就动了起来，但都没什么太大威胁，就是特别瘆人，佣兵和护卫会立刻上前补上最后一刀确保死透，若是有五官的石化鬼，那就只能抄起石块一把拍晕了。
第一次碰上有五官的石化鬼醒过来这事时大伙都有点慌，这石化鬼你不能杀，杀了回头狐妖就跟你急，一急就把你跟石化鬼一起给抛江里去，你不管嘛，有可能会伤到人，又不能派人一直摁住，人手本就不够，绳子也不多，捆又捆不过来。
这时男性捡起石块直接拍石化鬼脑袋上，解释道“受诅咒影响后他们很硬朗，这样不会要他们命，只是拍晕。”
不知情的人看着这场面肯定会觉得，这支商队只是打着行商的幌子在这里干些肮脏的事。虽然游云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他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狐妖和游云一同回来后，游云被问了不少话，狐妖用“游云重伤，我帮着治疗”作为借口，帮游云给打发了这些好似小孩一般等着听英雄故事的人。
“没看到有伤啊……”塔洛维弱弱地说，他看游云身上也没有伤，淤青都没一块，步履稳健，腰背挺直，和一条混血飞龙与一个夜神教祭司打了一轮，没断手断脚也就算了，就算是轻伤，也得有几块淤青和几条伤痕吧。
“不用怀疑我师姐的实力。”男性立刻帮着打掩护，“死掉没一刻钟的都能救活，完全痊愈不算什么。”
游云可算惨，变身后T恤给撑坏了，裤子也没能幸免，好在马鞍上还有备用的衣物，不过他很心痛那衣服和裤子，毕竟缝缝补补下来就陪了自己那么多年，也有点感情了。那个兔子娃娃他倒是没弄丢，因为腰带还缠在腰上，跟着连在一起的娃娃这才没掉进江里。
男性在给石化鬼做治疗，狐妖在施法驱除石化鬼身上的诅咒，但令人悲伤的事还是会不时发生，一些由人类变成的石化鬼已经没法救回来，只能杀掉他们扔到江里，让这些石化鬼在保有人类最后一丝意识的情况下死去，而不是作为一只疯狂残暴的石化鬼死去。
有的石化鬼甚至还是孩子，如果不知道这些石化鬼是人类，或许还能下得了手，但知道了之后，佣兵和护卫都不愿做那个下刀的人，哪怕对象是个没得救的成年人都没法做到，这就更别提车夫和杂役能做这种事了。
游云成为了负责补刀的唯一一个人。他也并非有多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只是自我调节的能力更好罢了，所以主动接手了这个工作。
刀刺穿大脑时他的手总会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也有罪恶感，他也不想做下刀的人，只是必须有人这么做。
狐妖又确认了一人可以救回，施法后男性便立刻为其进行治疗，在治疗的过程中驱除诅咒的额外效果，有不少人都无法完全变回人样，仍然会残留一些石化鬼的特征。
转至下一人，是一个男孩子，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模样，游云站在一旁闭起双眼，希望从狐妖口中说出的是“能救”。
石化鬼孩子动了动，看来是醒了过来。男性拾起石块，狐妖对男性摇了摇头。
孩子无神的双眼转了几圈，缓缓向游云伸出手，够了几次也没够到。狐妖用肘顶了一下游云的小腿，游云睁开眼，看到孩子空洞的眼睛里淌过微光，他拿下腰间的兔子娃娃，蹲下来将娃娃递到孩子面前，“孩子，这是你的朋友吗？”
“嗯。”极为轻微地回应，孩子接过游云递来的娃娃，手翼揽着娃娃抱在胸前，心满意足地微微翘起嘴角。
狐妖摇了摇头，“我做不到。”她起身让出了位置。
游云不由得狠咬牙关，他没法把藏在身后的匕首拿到面前，狐妖给孩子施了一个催眠的法术，“别犹豫，至少他能作为人死去。”
“没有别的办法吗？”游云不甘地问，他实在受不住这种积累起来的罪恶感所带来的麻木。
许久，狐妖才轻轻说，“有。”
“但你没有。”游云明白这个回答的含义，狐妖只是知道有更有效的方法，但她没掌握这种方法。
“我没找到，无论是守卫还是铁匠，我都没找到。”狐妖低着头，轻轻拨开男孩额边散乱的发丝，“能找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我就有办法完全救治他们了。”。
“在哪能找到他们？”游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问，大概是想找个能够让自己少点罪恶感的理由和目标去前进，这样能相对轻松些，如果就这样多一个人生目标，其实也挺不错的。
守卫只是个传说，就算确实存在过，现在还有吗？
铁匠是谁？听着感觉满大街都是，但他相信狐妖指得不是在火炉旁靠敲打发红铁块糊口的人，“铁匠又是谁？”
“不知道，守卫很早以前就都藏起来了，或许是你曾经去过的小摊的摊主，或许是街边吆喝着卖糖葫芦的小贩，找到了，他们也不会承认……至于铁匠，我只知道一个朦岳，在风原，但我找不到他，如果找到他，他应该会教我一些法子的。”狐妖轻轻地催促，“他快睡下了。”
“我知道……”游云看孩子的眼睛里透着疑惑与迷茫，显然孩子并不知道眼前的人们在说什么，在催眠法术的作用下意识变得轻飘与模糊，也就不会去想太多“自己在哪？”“发生了什么？”“饿了，等会吃什么”这些需要时间去探索的问题，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个朦胧的噩梦，醒来后便想抱着布偶安慰一下自己。
孩子渐渐合上双眼，呼吸变得平稳，催眠法术的效果已经达到了最大。游云拿出匕首悬在孩子的额头上，他的手一直在抖，没法对准眉心，他花了些时间才调整好心态，稳住了手中的匕首，“孩子，好好睡一觉吧，明天醒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谢谢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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