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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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边刚翻起鱼肚白，磐城便醒了。

磐城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习惯性地弓下腰从屋子中走出，短发轻轻掠过门框顶，打完哈欠他揉去在眼中打转的泪液。

“早安，小白。”磐城冲院子的靡桂树下的白狼打了声招呼，凭着记忆往水井边走去。

白狼瞥了磐城一眼，又眯起眼睛继续打盹，毫无甩掉身上的靡桂花的打算。磐城也没期盼白狼会对自己吱一声，这匹肩高近两米——与自己身高差不多高的大家伙，起初只是为了把关系搞好，才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要是算上白狼头颈的高度，磐城这身高得仰头才能看到白狼的眼睛。

磐城不得不跟白狼搞好关系，毕竟是同住在一个院子里，他作为一个外来者自然会被身为小村守卫的白狼所警惕。他住下来时总是能感觉被白狼给盯着，四五年后的现在，白狼不盯着他了，对他的态度却是爱搭不理，反而有种落寞的感觉。

磐城还挺欣慰的，起初的一年他靠着先生的庇护才得以留在村子里，他在先生的帮助下学习当地的文字、语言，跟着先生与村民有了交流，开始帮着村民干些苦力活，然后是一些简单的农活，到了第二年的入冬，不少人给他送东西，又是棉袄又是腌制品，整得他怪不好意思的，他也才明白自己已经被接纳了，而不是靠着先生的庇护。唯独白狼还是没给他好脸色，晚上他多花点时间练字都会引起白狼的注意。

白狼与先生给磐城的感觉很像，都有雪白的毛发和冰蓝色的眸子，都一样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做起事来却又特别认真，不过论起懒和认真，先生要更极端一些，至少白狼会到山林里觅食，总会带些猎物回来，先生则是常在海边的礁石上坐上一整天，鱼竿往旁边一插，拿出烟枪和青梅酒，有鱼上钩就提竿，没鱼上钩就静静的坐着，仿佛和礁石融为一体。

在他的观察中，白狼常在村子里闲逛，村民们对这个大家伙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反倒有些恭敬，后来他才知道白狼在村子里闲逛是在巡逻，附近的山林里栖息着不少魔兽和魔物，有时会误入村子，或是毁了农田，或是伤人，或是偷食物，白狼就赶走这些祸害，要是被白狼逮着，基本就是上桌的命。

白狼和一些老人家十分亲近，对孩子也十分友好，平日就没少有孩子围在白狼旁边嬉闹，有时不懂事的孩子扯白狼的毛玩，也没见它龇过牙。

磐城以为白狼是先生养大的魔兽，先生却说他只是让没断奶的白狼活了下来，能蹦能跳之后就没管过白狼，白狼能长大是村民一起凑食物喂的，那些老头老奶奶还是个孩子时就没少给白狼喂东西吃。

磐城估算了那些跟白狼特亲近的老人家的年纪，年轻的也有六七十岁，老的都过百了。他转念一想，先生救了刚生下来不久的白狼，到现在却还是个青年，那先生年纪多大？他问过一次，先生只给他看了一张阴沉、失落、备受打击的脸，显然先生很在意年龄这件事，之后他再也没问过先生的年纪，但他去问了村里的老人，没人能给出答案，老人们都说，他们还是个孩子时先生就在村子里了，爷爷奶奶也对老人们说过同样的话。

磐城想起还是军人的时所了解的关于东土人的事，他问先生是不是澈水的守卫，先生说不是。

关于年龄这件事的调查也就不了了之。

磐城发现自己跟白狼的经历有点相似，他飘到岸边时也是奄奄一息，先生给他治好了伤，教会了他文字与语言，带着他融入村子后也没怎么被管过了，就像白狼一样，只是赖在院子里住着。不过他现在是以一个学生或者学徒的身份赖在这里，和先生的交集还算多，平日里大多是给先生打下手，做些捣捣药、编编竹篓之类的琐事。

至于先生怎么教磐城文字和语言，这是挺后边的事，一开始是先生向他学了蒙克诺斯人的文字和语言，然后再教他当地的语言与文字，还顺带把一些习俗都给他说清楚了。

磐城的蒙克诺斯名字的大意为巨石筑造的高墙，先生说“以石筑之，为墙，以墙围之，为城”，于是他有了这么一个很有东土味的名字。这使得他对东土文化产生了极高的兴趣，虽然完全看不懂古书上写的都是些什么内容，读起来还特别拗口，有的书籍上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院子坐落的位置在前往海边的路上，早起去打渔的村民路过会探个头，看看先生会不会在院子里，不过他们起得太晚，只能看到巡逻完毕后在树根下小憩的白狼和刚刚起床洗漱的磐城，打声招呼后问候两句就往海边去了。

磐城今天没什么特别的安排，他现在在村子里的主要工作就是等着别人上门找他帮忙，不过常常都无事可做，有时一个月下来他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

村民们互帮互助是常事，不到非得找他的情况基本不会上门，一般需要找他帮忙的事无外乎一些比较耗体力的活，比如搭房子和开荒之类的事，这种事一年到头也没几回，只有台风过后与冬天时他才会忙些。

蒙克诺斯人有一条尾巴，生活在不同地区的蒙克诺斯人有不同的肤色，常见白、棕、红、黄四种，体型高大，男性强壮，女性高挑，多在两米至两米五，一米八在蒙克诺斯人中算是很矮的个子了，也十分罕见。

磐城本质上是个混血儿，父亲是黄皮肤，母亲是白皮肤，肤色介于两者之间，说他是黄皮肤，白了些，说他是白皮肤，黄了些。由于曾经是一名军人，如今他的皮肤已经变得黝黑。

如果不去在乎那条光滑修长的尾巴，蒙克诺斯人和其他人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蒙克诺斯人的五官倒是有些复杂，偏向东土人与西地人的混血儿，不过线条和轮廓较为硬朗些。

如果说年龄是先生避而不谈的忌讳，那么身高就是打击先生自尊心的话题，对磐城来说，先生确实很矮，在蒙克诺斯人中最矮的记录是一米七六，而先生只有一米七三，小数点后边是个零，用啥方法都没法算成一米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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