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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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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的,要求,有点,像是,在找,一个,完美的,事物。”

“不,你误会了,我对人对事确实有很多偏见和要求,但不是在追求完美,完美是一种什么标准我并不明白,好比一把刀,怎么样才能算完美?不会崩口?不会卷边?无坚不摧?吹毛断发?这些又该以怎么样的标准去衡量?我曾打造过很多武器,坚韧且锋利,不需要保养,持有者的后代接过手时还如同刚刚出炉那般崭新,但是我有无数方法毁掉我造出来的武器,这就跟你先前问的问题一样,多与少的标准、完美与否的标准,都因个人的价值观而不同。”路尘说,“我追求的是纯粹,纯粹的标准又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也许就像我对武器的要求一样,能夺取生命就是武器,无论是否锋利,是否坚韧。”

路尘叹了口气,“因为不会死也不会老,所以心也是年轻的心,经历得越多就会有越多的问题要思考,想着想着就觉得头大,过去认为对的事现在回头去看就会想:到底是对还是错,对在什么地方,错又在什么地方。

我可做不到像临死前的老人那般豁然,反正都要死了,活着的时候做过的事情无论对错、无论善恶都能问心无愧,这种想法我没有。

所以你也别想着知道我到底年纪多大了,就算我活了几千几万年,我的胸腔里跳动的心脏跟二十五岁的人没有任何区别,我也不想被人当做摔一跤就会断根骨头的老东西。”说最后一句话时他自己戳了自己的痛处,不悦在他的脸上清晰无比。

“先生,今天,说的话,可真多。”磐城察觉到自己已经从一个询问者变成了聆听者。聆听一个“老人家”积累得太久的情绪,充满了孤独、失望、落寞、愤怒、悲伤、迷茫,像极了一个倍受打击后失意的年轻人,在酒后吐出乱糟糟的话语。

磐城从军时就碰上过不少被强征入伍的新兵,他总是会偷偷藏几瓶酒和他们一醉方休,痛痛快快地把肚子里的苦水都倒出来,然后第二天被冷水泼醒,接受迷茫的未来:在哪一天会被敌人撕碎。

“我这个怪物嘛,不好相处,我对自己有一套标准,对其他人又是另一套标准。

语言的力量很强大,总会伤害到其他人,就连石头都能被语言碾成粉末,所以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语言会伤人这一点都不曾改变过,嗯,这也跟每个人的价值观不一样,一个简单的词语在诉说者的口中很平和,但在传达到聆听者耳中后就可能变成一把尖刀。

曾经有个女人在床边说我对人太冷淡又傲慢,啰嗦起来又贱又毒还自以为很幽默,这让我很受伤,我以为大家都会慢慢了解我只是个孤僻、内向、爱捅娄子、但其实是个很喜欢唠唠叨叨却有点口无遮拦的家伙。

事实是我想太多了,我想着和其他人保持一些距离吧,后来我发现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所以能和我处得来的人一个都没有,倒是跟自己相处得不错。”

“先生,确实,很,幽默,只是,给人,感觉,太,孤独。”磐城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能不孤独吗?你不也孤独吗?我和你都一样。”路尘略带嘲笑地说。

“我……没有,感到,孤独,啊,大家,对我,都很好,很不错,也,相处得,不错,怎么,会,孤独,呢?”磐城觉得这有点莫名其妙,因为,他确实没有感到孤独,这个小小的渔村给了他许多种救赎感。

“这我就要看不起你了,孤独又不丢脸。”路尘呵呵轻笑起来,像个损友在嘲笑朋友的糗事。

“可,我,真,没有。”磐城有点委屈。平日里他和村民们交集挺多的,没少一起拼桌喝酒,打牌下棋也没少过,有说有笑,拿来做对比的话,和路尘的交集简直少得可怜,也显得苍白无味。

“好歹也是六十岁的人了,呃,换算成起源人种的岁数也就是三十来岁,也该是稳重的年纪了,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路尘轻叹,“你也不想想,这座村子里还有别的蒙克诺斯人吗?无法与同族相拥的悲哀才是最折磨人的孤独,何必欺骗自己呢?不去面对会更难受,接受反而会好受些。”路尘苦笑着又补上了一句,“大概能好受一丁点。”

“……”磐城沉默了一会儿,争辩般说道,“那么,先生,和我,不一样。”

村子里有不少其他种族的村民,其中不乏妖裔和妖族,他觉得路尘虽然在详细的分类里与其他妖裔不同,但在大类上是相同的,就好比蒙克诺斯人是一个大类,在生物分类学上属于一个种,不同地区的蒙克诺斯人则是亚种。

“我可从来没承认过我是妖。”路尘打起绵长的哈欠,锋利尖锐的牙齿如同刀剑般淌着寒光,“当然我也没否认过,毕竟我的情况比较复杂。”路尘耸耸肩,“但这里确实没有我的同族。”

“现在回答你的提问,第一,我失去的东西并不多,只是对我来说很重要,与‘全部’没有任何区别,第二,我确实想要个孩子,只是这想法压得很结实,不常有这样的冲动,不过我也说了,我没有生育能力,总之就是因为这样的**才会在交欢对象的要求上不挑食吧,我对孩子同样有要求,所以我不会考虑领养一个孩子让他叫我一声父亲,反过来要是我亲生的孩子就算不喊我父亲我也不会在意,不过我的择偶标准嘛……”路尘轻轻笑出声,“我又开始唠叨了。”

“抱歉,我不该,问,这么,多。”磐城心里一抽,心想,怕不是又捅了路尘的痛处。

“别把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想得太坚强,有时候总会脑子一阵痉挛后乱说话,或者是喝上几杯后唠唠叨叨一些带粗话的心里话。”路尘拿起酒壶放到磐城旁边,“是时候听听你的故事了。”

“有点,长,我,说话,也,不利索。”磐城说。

“我记得你有说过你是在担任侦察兵之前是负责传令的通信兵,你们蒙克诺斯人的语言还挺绕口的,那你记忆力应该不错,我说一段,你记下来,然后快速地读出来,反正这毛病越早改掉越好。”路尘说,“牛郎恋刘娘,刘娘念牛郎,牛郎年年恋刘娘,刘娘年年念牛郎,郎恋娘来娘念郎,念娘恋娘念郎恋郎,念恋娘郎。”

路尘(沉思中):我觉得我和人设差得越来越远了,总感觉已经在崩坏了。

导演:没办法,你是这条线里的主角,对话肯定要多才行,这是塑造角色的主要手段之一。

路尘:你怎么活过来了?

导演:等等,我们不是在谈人设和剧本吗……你要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路尘:被我高!?比我高!?比我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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