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年轻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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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来，真的撑不住了。”张除夕侧身闪过长矛的攻势，霜影随及便跟上阻挡另一支长矛的进攻。这样的动作他已经重复了很多很多遍，这些人将他们和张除夕的距离控制的很好，霜影虽然是制式的长刀，可也没有他们手上的战矛长，一支一支的长矛试探性的突刺过来，张除夕前进不了半步。
他现在有些后悔把流星锤扔了出去，就凭一把刀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突进刑台，他一开始的目的就只是想要去刑台，去邢台跟她好好的告别。
他以前听张初年说过有人背上了十二把刀，孤零零的一个人去劫法场。那个时候他觉得那个人真是个空有一身勇敢的傻瓜，十二把长刀都背在身上，你有再多的力也使不上来。他那个时候追着问哥哥十二把刀有没有成功，哥哥没有告诉他，他只是对张除夕说“当他现在法场上时，成功亦或是不成功都已经不重要了，”
到今天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背上十二把刀去劫法场，十二把刀真的不多啊。他现在就后悔，那么多的刀一把一把用命都能抵上刑台。而上了刑台命还有什么用呢。
云出息在高台上默默注视着下面张除夕的一举一动。这些兵卫虽不是他精心训练出的乌衣，可也不是普通士兵能比的。他们整日生活在一起，士兵们的情意不在战场而表现在战场。
“将军，那张除夕似乎已经快撑不住了，是不是让他们收起来，人要是死了，就坏了将军的计划。”乘风走上一步，在云出息耳边说。
这其实也是乘风的一点私心，为了国家和将军，他在知道张除夕就是张初年弟弟后，便毫不犹豫的告诉了云出息这个消息。但他们终归是在一起喝过酒，谈论过姑娘的。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刺死也不是他愿意的结果。
“再等等，他会撑到那些人来的，毕竟是他的弟弟，你去邢台看着那三个。”云出息伸手指向了刑台上的陈家三人。
张除夕已经有些抬不起身来，霜影被他按在地上，靠这点力量让自己的身子不至于瘫倒。衣服已经有许多的破裂，划破表皮的伤口一处两处三处，鲜血毫不留情的趟进了龙塘刑场的地面。重重的喘气声让周边的兵卫露出笑容。
“张除夕，你回去啊。会死的。”刑台上平然用尽全力的喊着，她的身体不停的挣扎，押住她的兵卫也被她这一喊吓了一跳，这个看起来还未成年毫不起眼的姑娘，也会迸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吗。他这样想着手上不自觉用上了力量，平然轻呼，但她没有再出声，身体还是不停的挣扎。
“你再碰她一下试试？”陈平生猛的甩开押住自己的手，一头撞向了平然身旁的人，那人立刻便和陈平生飞了出去。他这一撞平然便没有人再按住。
她毫不犹豫的向张除夕跑去，这个时侯刑场起了一场大风，像是一场及时风推着她奔跑。
“平然。”陈潮之在身后大声的喊着，可风声很大平然没有回头。
刑场上的士兵已经把陈平生压在了身下，一层一层的根本透不过气。
自打平然在刑台上喊出他的名字时，他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刑台上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的眼睛从来没有一刻这样的红，哥哥走的时候也没有，看着向他奔跑过来的平然，他突然掉下了眼泪。眼泪滑进他的嘴里，是幸福的味道。他重新挺起了腰，兵卫看着他把霜影提了起来，那把刀漆黑的让人害怕，像是一道冥月。
“我来接你了平然。”他向着天空重重的喊着，大风把他的声音带向了刑场四周。
刑场外面突然剧烈的震动，马匹嘶叫的声音所有人都能听到。张除夕突然哈哈大笑，霜影在前，他冲进了人群里。
一匹一匹的鬃毛马涌进了刑场，马背上的都是挥动着弯刀的蒙面人，手持长矛的兵卫根本抵挡不了这样突然而来的战马冲击，刀身上的鲜血越来越多。
马匹冲散了刑场的兵卫，已经有许多人弃矛而逃，在生命面前兄弟仿佛又是另外的东西了，人更多时候都是有所倚仗的时候才更加的勇敢，更加的忠义。
当张除夕一刀砍向他们的兄弟时，他们举矛反对，因为张除夕只有一个人，他又能翻起什么浪，可这么多的马势如破竹的，兄弟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张除夕一刀劈过一人，鲜血在刀身上停留不了三秒，这是霜影刀的魔力。一匹白马停在了他的身前，他翻身上马，已经能够完完整整的看见平然的面貌了，他策动着白马，竟没有人敢阻拦他。
这一切发生的是这么的突如其来，当大风不再吹起的时候，乘风已经来到了刑台上，他想要去追上陈平然，可看着白马上那个不顾一切的身影，他有些犹豫了。这个时候陈平生还在士兵的身体下面动弹不得，这些人似乎没有起身的意思，陈潮之也跪倒在地。
乘风一手扒开士兵，其他的仿佛察觉到了，也纷纷起身。陈平生趴在地上重重的呼吸，枷锁抵在刑台板上整个脖颈变得通红。
乘风把陈平生从地上扶起，解开了陈平生脖子上的枷锁。
陈平生拼命的扭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之前的窒息感还犹然在目。
乘风拿起手上的长剑，横在陈平生身前。看着长剑，陈平生很是平静，就像是早就知道一样。他慢慢的伸出手，长剑在他手上抽出，锋利的剑芒让他不禁赞叹。
陈潮之看着眼前这一幕，默默闭上了双眼，这是他两个孩子的选择，他们都已经长大了，是非对错都在心里，再也不需要别人的指手画脚。以后的一切都靠自己去解决。
张除夕已经能够摸到平然了，他一手握住缰绳，一手伸出，将平然牢牢的拉上白马。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轻声说道，周围一切寂静了下来，风吹动着他们的长发，这是最有意义的重逢。
“知道你总会来的，还好吧。”她双手环住张除夕，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没事的，我先带你出去，你哥哥和父亲我也一定带回来。”他说完手上缰绳微动，白马掉过头就要走。
可平然拉住了他。“我想和他们一起。”她回头看向刑台，哥哥提着剑站在那里，父亲在他稍远一些的地方，乘风现在他父亲的身前。
高台上，云出息依然还是静静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战马，四散而逃的士兵，再次重逢的朋友，他都不在意。他一直盯着远方，似乎是知道真正的好戏还没有开始，他还在等着某一个人。
张除夕轻拍了拍白马，白马懂了主人的意思。他看见陈平生提着长剑就站在那里，周围是刑台上广阔的天空。
他又拍了拍白马，这匹白马也不知道这个新的主人究竟有什么想法。
“平然，它会把你带回去的，我姐在外面等你，见到了她就没事了，见到了她，跟她说弟弟对不起他，你能帮我好好照顾她吗？作为回报，我去把你哥哥和父亲带回来。”他身子挺的笔直。
“你。”平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多东西都堵在咽喉，他知道云出息让他哥哥做的事情，他也知道张除夕要做什么，她其实很聪明的，这一切她都知道，她都改变不了。
张除夕翻身下马，重重的拍了马背，白马轻啼，奔跑起来。
“张除夕，我等你。”
“嗯。”
他把霜影刀鞘别在白马背上，张荑看见就会好好保管，这也是他们三个人给彼此留下的期盼。
一步一步走上了刑台，这个时候原先的士兵已经都逃到刑台前面云出息高台下面，战马上的蒙面人则是在他们刑台后面，隔隔相对。
他登上刑台，刑台上只有陈平生提着长剑在等着他。
“好久不见啊陈大哥。”张除夕微笑着。
“谢谢。”这一声谢谢里包含着许许多多的东西。
年轻的刀和剑在这一刻碰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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