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往哪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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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除夕牵着白马，白马看起来很累了，但是从它整个身形来看，这是匹年轻的马儿。再走一段路它说不定就会自己恢复了精力，像每个年轻的少年少女一样。
张除夕突然停下了步子，前面的分岔路口也只是一步之遥。张除夕没有看那条路，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看不出蜿蜒的笔直道路，两旁的林叶让这条路多了些遮翳。
他们已经离龙塘很远了，一年前他来到龙塘时可能根本就不会想到自己会这样的离开。他还记得和张荑第一次看见龙塘城门时所说的话。
“姐姐，这次进去了什么时候出来？还是不出来了？”他现在城门口问身边的张荑。
“你想怎么出来我们就怎么出来，没做到的话就不出来了。”张荑回答道。
“要提着他们的尸体出来。”张除夕摸着腰上的布裹刀，里面是还没有归鞘的霜影。
“好，那我们进去吧。”
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张除夕回想起来。现在张荑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他离开龙塘时也没有实现自己亲口说出来的心愿，一切都不是他以前想的样子。
如果一年前有人和他说他才那个没有本事杀了皇甫玄奇，杀了云出息，张除夕是会信的，因为本来就只是奢望。他和张荑来到龙塘其实更多的只是让自己不那么难过。可若是有人和他说一年后他会和张荑互道分离，再也不见，他是无论何时都不会信的。
可他就是和张荑分开了，他看着这条悠长又寂寥的道路，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张除夕摸着腰间的霜影，这一年里似乎只有它变的更好更完整了，别的都越来越糟。
“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等着我。”张除夕仰着头努力不让这分别的眼泪流落下来，难堪的样子不能让碧云遮看见。
“别忍了，我都看见了。”碧云遮跳下白马。
“你在说什么。”张除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在碧云遮面前难堪，若是平然在这他一定不会藏住自己的情感。
“也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事情从心就好了，想的越多，麻烦越多。”碧云遮望着张除夕望过的道路。
“你到底有没有想好去哪里。”大概是觉得张除夕太过的优柔寡断，碧云遮有些忍受不了。
他们都知道后面是没有追兵的，从他们穿过城门那一刻起就知道云出息已经遵守了他自己的诺言，在张除夕的眼里这是张荑用自由换来的，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死在那个刑场。
“我去哪关你什么事，你不会是还要跟着我吧，都说过了，过了那个路口我们就分开走，马留给你。”张除夕说道。
“嗯？这马本来就是我的啊！”碧云遮笑道。
“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碧云遮跳上白马，使劲的拉扯着缰绳，此时张除夕的手还没有放开缰绳，绳子不停的震荡让张除夕疑惑的看着碧云遮。
“碧姑娘，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帮我，我只知道如今你也上了云出息的黑名单，虽然你们燕重候府说话份量极重，可你现在也回不了龙塘的吧。”张除夕没有松开握着缰绳的手。
“是回不去了，你看我为了你都这么惨了，你去哪不都该带着我吗，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碧云遮似乎满不在意她能不能回到龙塘这件事情。
“额。”张除夕还没有碰见过这样非要跟着他的人，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牵着白马走过了分岔路口，无论他有没有发现，他都不能回头了。
“你到底要去哪，你已经这样迷糊的走了很远了。”碧云遮突然的出声叫醒了在梦游的张除夕。
张除夕回头已经看不见那条路了。
我们这一生总会经历许许多多的分别，这其中无论你想或不想，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感受，你能做的只是接受的更加从容。让别人知道你看不上并不那么难过。
“白云间知道在哪吗？”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该往哪儿走。
往哪儿走，姐姐。
姐姐，往哪儿走。
他不知道。
“你还认识白云间主？”碧云遮似乎有些疑惑。
她派人调查过张除夕姐弟，在来龙塘之前的时间一直都生活在一个小村落里，直到云出息的军队将那里血洗。随后辗转奔波来到龙塘，在龙塘的一年里几乎没有朋友，只有些生意上的熟人。
而白云间主最近几年一直都生活在白云间，也不再出山管那些琐事。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会互相认识。这是她想不通的事情。
“他是我师父，你要知道白云间在哪，我们就一起过去吧。”张除夕轻声说道。
他这句师父在碧云遮心里掀起了巨浪。
她是知道白云间主寒清山那些事迹的，绝对的龙塘乃至整个大陆东南部的传奇。
“你要不知道，我们就沿着这条路先走下去吧，虽然我也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
张除夕看碧云遮不说话，以为她不知道，其实他并不想去那的，以寒清山的脾气指不定要去还潮塘把张荑带回来，他害怕。
虽然这是他想的，但还是由衷的害怕，已经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张荑，比他更了解的都已经在天上化作星星在晚上的时候照着他了。
“知道，知道，我只是被你这师父吓到了。”碧云遮笑道。
“怎么了。”张除夕还不明所以。
“没事，没事，我也想见见传闻中的白云间主。”碧云遮连连摆手。
“只是个没有人要的老头罢了。”张除夕见她那样的期待的眼神有些好笑，冷冷说道。
“额。”
张除夕翻身上马，白马真的如同所有年轻人一样，重新有了精神，两个人的马背比一个人走的更加有力。
“走啊，你带路。”张除夕催促道。
“你就不能下去牵马吗？”碧云遮似乎觉得有些别扭。
“走累了，刚出来时也没见你那么见外啊。”张除夕不怀好意的笑道。
缰绳被他拉的笔直，碧云遮整个人都在他的手臂环抱中。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好生骑马，当时就应该再顺一匹马出来。”碧云遮纳闷道。
“说道马，你当时怎么弄的这么多马，我以为要死了。”张除夕甩出了心中的疑问。
很多年以后，每当张除夕面临人生中的困境黑暗时，总想有一匹白马带着他想要的希望匆匆赶来，就像那年刑场白马上的金色狐面一样。
“不告诉你，等你带我见了白云间主再和你说。”碧云遮大声笑道。
“我还不想知道呢，驾！”张除夕赌气一样扬起缰绳。
“去哪呢，前面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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