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狐面藏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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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墙，张除夕感慨万千。
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他自己也有些不愿相信，曾经以为再次回来一定要是杀气腾腾，充满自信的，要有将龙塘里那些他恨的人通通斩与刀下的决心。
可他这次回来和离开时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连身边的人都没有变过，离开龙塘就像是昨夜发生过的时候一样。
那些过往的悲愤与痛楚在面对龙塘城墙的这一刻时又如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让他有些不敢迈出这一步。
一个人是不是总是要独自面对着世界的痛楚而毫无办法。
仇恨这样的东西是不是一旦背上就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
到底怎么样才能拥有一个平静安逸的生活，是不是那样的生活永远都不可能属于我。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那年能和村子里的人一起，留在那个生活的地方，永远的留在那里。他哪里都不想去。
张除夕双拳紧握，眼眶里晶莹的泪珠拼命的打转，它们也想要离开这个苦涩的囚笼，可张除夕将这扇笼门给牢牢的关上，无论它们有多么强势，都不可能冲破囚笼。
腰上的霜影已经被黑布严严实实的包裹住。这是他唯一的伙伴了，不能再失去它了。
活着固然是好，但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心恐怕早就死了，无论春风有多大的生机都再也不可能吹生它。
碧云遮碰了碰他，长久的伫立自然是躲不过碧云遮的眼光，她多么敏感的一个人，只一眼张除夕眼睛里的惧怕和悲伤就流露在她的心间。
“怎么了？还不敢进去吗？放心吧寒老爷子已经弄清楚了，还潮塘里的人都已经离开龙塘去了朝云，那些见过你认识你你的仇人们都离开了龙塘，你今天进去就是一个全新的张除夕。”
“全新的张除夕，也只是别人眼里的而已。”张除夕苦笑，他到底还是做不到碧云遮的痛彻，他没有办法放下之前的生活重新开始。
“你怎么一直这么多事，犹犹豫豫的，犹豫就会败北，没听说过吗？整天优柔寡断的，等你下好决定，朝云都已经是便成了土。”碧云遮再也热受不了，张除夕在她眼里太过的优柔寡断。
前面不远处的守城士兵早就注意到了门口始终站立的两人，当下再也按耐不住，走上前去。
“喂，你们两个到底进不进城，不进城就快些离开，你们自己看看，都挡着多久的道了。”
士兵有些恼怒的声音终究还是让张除夕没有别条路可走。
“小哥，这就来了，我这弟弟脑子不好使。对不住了。”碧云遮也再管不了其他，进趟城会死啊，大不了再出来啊，没有云出息哪里不能去？
她这样想着忙拉着张除夕走进了龙塘，张除夕也是认清了局势，要想救朝云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两个人在龙塘街上漫无目的的瞎逛，碧云遮脸上的金色狐面已经挂在了张除夕脸上。
张除夕突然想起来这龙塘还是有别的人记得自己的，那对他和张荑分外友好的醉花坊，醉花坊里多的是与他相识的人。
那天龙塘刑场醉花坊的救命之恩他不敢忘，他只愿醉花坊没有被他牵连，永远都是花香弥漫的美好时光。
他也不是信不过醉花坊，只不过特殊情况还是小心为妙。这个世界总少不了阴沟里翻船的人。现如今他能信任的恐怕也只有前面那个活蹦乱跳的碧云遮。
他还是觉得碧云遮不戴面具会更好一些，她的容貌本就十分艳丽。谁想整天都对着一个面具女呢，虽然你知道她面具下的容貌，可总也没有一眼就能看尽来的舒服。
在他的心里面具带给他的不只是遮挡容貌，还给他一种不知名的虚假，他还是喜欢真实的东西。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碧云遮的那个夜晚，便被碧云遮身上的气质所吸引。他原以为眼前的人会是个冷冰的不苟言笑的，可相处下来才发现自己当时的感觉是多么的错误。
此刻金色狐面戴在张除夕脸上，碧云遮自然是毫无遮掩。张除夕四下张望，他想要给碧云遮重新找到一片面具。他始终都没有忘记那天晚上见到轻罗时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过下次见面给她带更多的好看的面具。只是那天再临燕重候府时并未见到，他还以为之后还有机会。可没想到燕重候府出来后的局势出乎了他的意料。
“张除夕，我们明天再去王城见皇甫玄奇吧，反正他跑不掉，再说了云出息刚走我们便出现在他的面前，纵使他再怎么被起火录迷了心智也会怀疑我们的。我们不如再这龙塘过一夜，以后说不定再回来时龙塘已经不是如今的模样了。”碧云遮折了回来，向张除夕说道。
张除夕想了想，觉得碧云遮说的不无道理，当下点点头。“好，不过现在还未中午，日子总是太过的难熬。”
“不难熬，不难熬，这龙塘城我还从未好好逛过，以前出府总是有一群人跟着，我想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一点意思也没有。现在不一样了，那些人再也管不了我，你反正没事，不如我们把这龙塘转转？不过别去燕重候府那条街，若是他们看见我恐怕会有些棘手，他们虽然有了更合适的人选，但想必还是不会放弃我。”
碧云遮越是说到后面，越是中气不足，没有之前的飘扬，似乎是在害怕张除夕会拒绝她。
但拒绝了她张除夕又能想到什么别的打发时间的点子吗？自然是想不出来，他以前在这龙塘城里和平然见面，都是她定的主意。他本就不是能下定主意的人。
“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呢。不过刚才你说他们有了更合适的人选。那个人是平然吧。”张除夕缓缓说道。
碧云遮自然是满心欢喜听到张除夕的同意，可后面那句问平然的话又让她刚刚的欢喜消散了些，只有些一开始的弥散在她的心间。
“不错，就是她了。”
“怎么想她了？”碧云遮问道。
“她在那燕重候府没有生命危险吧。”张除夕这次似乎很平静。
这也让碧云遮感到诧异，若是平时，他不应该是说这样的话吗？“她若是有生命危险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还有就是“若是她有危险那我无论如何都要带她离开。”
“怎么，担心我会害她？”碧云遮笑着问他。
“我倒不是担心你会害她，你怎么会害她呢，你们又不认识，我和她是朋友，只是不想看到朋友受苦。”
“哎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陈大人已经去了天上，希望她还不知道吧，这样起码能多开心一阵子。”张除夕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放心吧，我在那燕重候府怎样，你那朋友便会怎样，那时候她还有有别的路可走吗，或许那就是她所渴求的，只是会没有自由罢了。”
碧云遮像是一瞬间想起来在燕重候府的日子，不禁摇起头。她最不能被剥夺的就是自由。
“那几天，我相信你。”
张除夕说着从身后变出一个和他脸前一模一样的金色狐面，只是小了一些。他实在是不知道碧云遮会喜欢什么样的，想了想还是狐面吧，起码她不会讨厌。
“把这个戴上，就不怕燕重候府了。这龙塘城我很熟的，今天就带你转个遍。”他说着把手上的狐面递给碧云遮。
“谢谢，这是你给我的第二个面具了。”
“额。”
“走吧，这么大的龙塘我就不信你还都熟。”碧云遮接过面具，边走边戴在了脸上。
“我还真都熟。”张除夕哈哈笑道，跟上了前面的碧云遮。
中午的太阳让两个人的影子越来越短，短到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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