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缘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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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画你若是觉得丑，我让工匠再刻一幅便是。”穆云亦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啊不用不用！”唐念赶紧将吉他翻了一个面，将那幅画对着自己，“乍一看看不懂，其实看久了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鬼知道她在胡扯些什么，先夸再说。
闻言，穆云亦脸上突然展露出了些欣喜：“你喜欢？其实……这是我亲自刻的。”
唐念尬住。
怪不得刻成这副样子，原来是他亲手……
穆云亦继续解释道：“这乐器，是几个月前我在梦里梦见的，它就摆在我床边，而梦里的我也会弹奏。醒来后我便画下草图，命工匠制出了一把相似的。”
“那你为何将它赠予我？”唐念不解。
穆云亦双手环胸，双眼定定地看着那把吉他：“因为我总觉得，它是你的。”
唐念心头一震，感觉冥冥之中正有一双大手将他二人牵扯在一起。
“你可曾与我认识？”唐念脱口而出。
穆云亦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还是摇了头：“若是那个世界的话，不曾。”
难不成真有这么巧的巧合吗？
唐念抚上那把吉他，心中思绪万千。
“其实，我是来谢谢你的。这把吉他，我很喜欢。”犹犹豫豫了半天，唐念才道出了来这一趟的目的。
穆云亦轻笑一声，面色都好看了些：“那你可是不生我的气了？”
提到这个，唐念心里头又堵了起来：“我从来都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失望。”
“是因为……我伤了你的侍女吗？”穆云亦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们俩之间的那块心结。
唐念对上他的眼神，也从中读出了货真价实的疑惑。
“鱼儿不是我的侍女，而是我的朋友。”唐念叹了口气，认真地回道，“她只是我生气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
穆云亦盯着她的眼眸中微微闪着光，他用手支着脑袋，听的很仔细，好像是真的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些答案。
“是因为我觉得你做的不对，你没有把别人的命当命。”唐念看着他的眼睛，说得很慢，也很重。
除了疑惑，穆云亦的眼中又多了一丝迷茫。
“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当时逃出府被挟持的我，便是同你有婚约的那个唐小姐，早在我第一次见你之前？”
穆云亦点头。
“若那日被挟持的人换做是别家小姐，亦或是平民人家的姑娘，你会怎么做？”
穆云亦不假思索：“自然是直接杀了那贼人，还需怎么做？”
“不施手救救那姑娘吗？”
穆云亦蹙眉：“为何要多此一举？”
“你看。”唐念一摊手，甚是无奈，“你明明有能力从那贼人手中救下一个无辜的人，为什么不愿去做？”
“若那人于我无用，救下做什么？”这话，穆云亦说的倒是理直气壮。
“那你当年率元夷军护东乌，又是为何？只是你兄长的命令，是吗？”唐念又问道，不过她心底也已经有了答案。
不出所料，答案是肯定的。
唐念又叹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不对的吗？”穆云亦轻轻问道，这般小心的模样，倒是把唐念弄得都不好意思板着个脸了。
“是不对的。”唐念肯定道，“但也不全是你的不对。”
穆云亦自小在宫中长大，将宫中人的凉薄学了个九成九。他幼年丧母，父亲昏庸，兄弟不睦，又被大兄像工具一样利用着，这才长成了这副模样。
她早该想到的，他不是不善，只是没有人教他。
他不是路离那种人。
坚定了这一想法后，唐念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那你告诉我，怎样才是对的。”穆云亦望着她的眼神中有坚定。
这一刻，唐念突然感觉自己肩上多出来了一个重担，那就是拯救这个迷途少男。
她狠狠地思考了片刻，才开口道：“不是不行，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不要出兵凉南。”
可以看见穆云亦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此事不行。”
“为何？”唐念不知缘由，只知她不想两国开战。
“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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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
狩猎大赛结束，穆云亦一刻没停地赶回了东乌。
角院内，那个被程府赶出来的老管家正在庭院里闲步，这头日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比在程府过的是舒适多了。
门被打开，穆云亦沉着张脸就进来了。
那老管家一看便知这三王爷此时心情极度不佳，来势汹汹的模样吓得他老骨头架子一下子就软了，直愣愣地跪到了地上。
“王爷饶命啊！”他匍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起来。”穆云亦的语气亦是冰冰凉凉。
那老管家赶紧硬撑着站起来。在这头舒服久了，都忘了他是正被人软禁着的。
“复述一遍。”穆云亦简短地命令道。
“是！是！”那老管家连忙点头哈腰。
程老侯爷乃是东乌先后的亲舅舅，年轻时曾征战过凉南，有些小功绩，因此年老后被封为侯爷，负责看守东乌主城的大门。他素日里并不张扬，除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之外，基本不会外出露面。踏实、负责、老实便是他在外头的标签。
“奴才曾经替程老侯爷收拾书房时，看见过书案底下压着几封信。因着奴才知道程老侯爷在外头并无多少友人，所以基本不会与他人有书信来往。奴才斗胆，就开了一封看，里头……写着个时间，正是王爷您的生辰。而信尾印着的图案奴才也画给王爷您看过了。不过年头有些久远，奴才……也实在不知画的对不对。”
图案穆云亦确实看过了，也认出了那是凉南国的密印。
八年前的那场生辰宴，镇守皇宫大门的正是程老侯爷手下的人。皇宫被来路不明的刺客血洗之后，程老侯爷自请责罚，揽了不少责任到自己身上。此后亦是闭门不出了好几日，日日在为他的疏忽而忏悔。
人人皆道他太过有责任心，这事不该怪他，因此当时的君主只是将他调到外边守城门去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的惩罚。
那时的穆云亦也未曾怀疑过这个程老侯爷，只因他见过程老侯爷兢兢业业工作的模样，便早早在心中将他的名字划去。
直到这个老管家的出现。
“十几年来，程老侯爷一直在为东乌效力，日日镇守城门，而我东乌亦待他不薄，为何要叛变？”穆云亦问道。
“这……这奴才也不知啊……”老管家苦着张脸回答，“不过程老侯爷似乎十分不喜先皇。”
隔日，贼寇大肆侵入东乌主城，四处放火抢劫，几乎三分之一的房屋被毁。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死伤数量较小，贼寇也尽数被元夷军擒拿。
穆南玉大怒，当即下令将这个本就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程老侯爷革职外放。
第三日，运送程老侯爷外放的军队在路上造贼人攻击，程老侯爷一家下落不明。
“八年前的刺客，是谁派来的？”破败的庙宇角落，穆云亦手执长剑，剑锋直指程老侯爷的脑袋。
“你！竟然是你！”程老侯爷双手双脚皆被死死捆绑，浑身只有一张嘴能动了。一睁眼便对上了低头俯视着他的穆云亦，他的眼中满是惊讶。
“为何不是我？”淡红色翻滚着融进了那片湖蓝。
那程老侯爷却是将头一扭：“不管王爷要问什么，臣皆不知。”
“不知？”穆云亦脸色虽未变，眸中的红色却已如洪水一般席卷了上来，“带进来。”
小呆拽着一个同样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中年妇女从庙宇外头进来。
那中年妇女一见着程老侯爷便发出着急的哼哼声，只可惜嘴里塞了东西，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没记错的话，这位是您的三房。”穆云亦抓着绳子，将那中年妇女提到了程老侯爷的眼前。
“王爷要做甚！”程老侯爷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贼寇一事，他早已猜到有人要对他下手，因此与家眷分道而行，只自己孤身一人随军走主路，谁知……
这三王爷，素日不问世事，只待在自己府中，是怎么做到绑走他的同时还把他的家眷抓到手的？
“回答本王的问题。”穆云亦缓缓蹲下与程老侯爷平视，那中年妇女就在他身前，被他用剑抵着脖子，“否则侯爷在外面的五个家眷，都会被本王一个一个……”穆云亦声音越说越轻，语调却愈发的可怖起来。
程老侯爷这会儿也不再倔了，赶紧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程老侯爷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先后。先皇曾对先后一见钟情，并不顾她的意愿强娶她入宫。但他后宫佳丽三千，先后很快便受冷落，只得找程老侯爷诉苦。程家本就人丁稀少，程老侯爷又一生无女，最疼爱的便是这个争气的侄女，见她如此委屈，他心里十分愤怒。
这便就有了后来的事情。程老侯爷与凉南私通，设计想要用那些死士摘掉先皇的脑袋。只不过他们都高估了先皇的魄力，出了事他竟是第一个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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