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秘密的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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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任协南的电话后，林散用两个小时投入学习，剩下的时间用来思考黎烬和他犯下的案子，话说回来，林散已经几日没见到他的身影，她脑海中只要一想到他的名字，一副血腥、残暴的画面便会随之浮现，林散不禁毛骨悚然。
在遇见黎烬之前，林散对“杀人”一词没有任何实质性概念，她难以置信全程通缉犯竟然就埋藏在自己四周，犯罪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在思绪四处飞散的时候，时间也悄无声息溜走了。
将近晚餐的时间，任协南发来了定位。
林散披散着柔顺的茶棕色头发，随手披一件浅色外套，草草了事的出了门。
她搭上一辆出租车，向司机报出饭店名称后，一切就交给导航来指挥。
目的地谈不上多远，将近十分钟便到了。
任协南定位中的“中星大饭店”实在气派，自大门至餐饮楼内部各层，都有众多服务生反复走在自己的行程轨道上。
过收银台时，林散发现收银员也是受过专业培训，职业假笑几乎一刻不落下。
“女士，登记一下身份信息。”
林散从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前台，那男人的态度转变得如同翻书，笑盈盈道：“林小姐，任协南先生在七楼，我带您上去。”
听到“林小姐”“任协南”两词，一盘的陈立端着红酒杯便靠了过来，大声感叹道：“刚才我就在想谁家千金这么漂亮？原来是林散小姐啊，平日里怎么不见你和舒姐一起来吃饭？你妈妈她可喜欢到这儿来了，你作为她女儿，也应该多露露面才对！”
林散没曾想会因一张身份证遇上这般热情，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任协南正好从电梯口出来，西装革履，打着领带，他看一眼林散，救场道：“陈经理，林小姐可能不习惯应对陌生人，我先带她上去。”
被叫“陈经理”的男人立刻恭恭敬敬答应：“明白明白！”
下一秒，林散的手腕突然被任协南握住，他拉着她向电梯口走去，林散被动地跟着移步，向任协南投来不解的目光。
直到电梯门完全闭合，层楼数字开始移动，前台服务员才疑惑地问陈立：“经理，你对这个林散怎么那么热情，别家小姐我们也都只是正常对待而已。”
“这你还看不出来？”陈粒敲一敲前台服务生的脑袋，小声解释，“她妈妈可是舒盛清，舒姐多大的公司，多大的市场，况且这可是她唯一的女儿，以往舒姐都把她藏起来，不在公共场合露面，不就是为了保护她？这还不算完，你看任协南刚刚那态度，这俩关系也不简单，任侦探我们也惹不起。”
电梯里，任协南松开林散，林散淡淡道一句：“谈论杀人案怎么隐蔽的话题，你还挺会挑地方的。”
任协南自然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笑道：“没能好好请林小姐吃顿饭，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就借这次机会表达一下我的心意好了。”
林散浅浅笑了笑，其实什么礼尚往来都是双方的客套操作。
交谈之余，电梯已经抵达七楼，映入林散眼帘的是一排排服务生整齐有序的站在餐厅两侧，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一桌坐着有两个表情严肃的男人。
“我包场了，”任协南向她解释，“为了防止有人潜伏在我们周围。”
林散再次淡淡地说：“看来做侦探很赚钱。”
“也不全是，但混到我这个层次是挺赚钱的。”任协南嘴角勾起笑容。
餐桌周围等候已久的两个男人客套的从林散微笑之意，她很快认出二者的面孔。
一位是林散第一次见任协南时有过两三句交流的高鼻子警官，一位是警察局的闲散大叔，整日挑着一把竹扇，搬个小凳子在警局门口晒太阳，不眼熟都难。
任协南拉开一把椅子示意林散就坐，接着介绍起两位警官：“这位名叫陈文武，你可以叫他陈警官，他可是局里的颜值担当。”
于是高鼻子、看着稍年轻些的男人起身面向林散，忙说：“不敢当，不敢当，不知道林小姐还记不记得我了，好久不见啊！”
林散笑着回应：“好久不见，陈警官。”
任协南又面向另一位警官，说道：“这位是高山警官，别看他总是安闲自在的模样，他干警察18年了，有很丰富的经验。”
“你好。”高山结实的手臂做了一个过分随意的问候动作。
“高警官好。”
陈文武挺直腰板，两手规矩的放在桌面，指尖交叉并拢，锋利的双眼直盯着林散，他粗哑的声音道：“林小姐，我想请问一下你那天是否看清了嫌疑犯的正脸？”
林散很快被带入对方设置的紧张气氛，她开始回忆起与黎烬的所有接触。
第一次在荒郊野岭亲眼目睹他抛尸的场景并且险些丧命，但月光的昏暗并没能让林散除了知道它的性别以外，有其他的收获。
第二次便是那夜不速之客的突降，即使是房间灯光明亮，但由于对方口罩遮面，衣帽挡脸，林散也不能得到其他线索。
第三次以后黎烬的出现就比较频繁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林散回家时必经的小巷徘徊，不知是为了监视她的行踪，还是要处理一些自己的事，当然，这其中并不排除计划杀人。
林散仔细回想，黎烬这个时期的出现是没有伪装的，但他和自己的距离总是太过遥远，何况林散也不会刻意盯着他的脸打量，所以关于他五官的印象是模糊的。
但同样也是深刻的，林散说：“具体的没能看清，我只记得他很白很高，他的眉目很有戾气，睫毛很长，是双眼皮。”
林散只用平时的语言复述，但这一点信息对于两个警察和一个侦探来说是一个极大突破口。
陈警官追问：“你只在那个晚上，他出现在你家时见到过他吗？”
“嗯。”林散甚至没犹豫就撒了谎。
陈文武若有所思，高山警官则悠哉地从塑料袋中抽出一叠打印的人像照片，筛选出符合林散描述的几张递给她，说道：“这是档案库找来的所有名字发音为‘lijin’的人的照片，你看一下，有没有哪张让你很熟悉？”
林散接过照片，翻到第三张时，他的眉目神情格外熟悉。
林散犹豫片刻又悄无声息地往后翻找，直到最后一张浏览完，她才回答：“我不太记得他的长相。”
都是假话，双方还是在互相猜忌。
黎烬的眉目太耀眼了，让人过目不忘，林散怎么可能没有印象呢？
她可以直接了当抽出那张照片指认，但终究被恐惧劝退了，警察这样拖沓的办案速度让她无法将自己的命运交付于他们，林散更怕黎烬的报复，于是才假意没有认出。
“没关系，”陈文武突然拍拍高山的肩膀，两人于是早有预谋地一同起身，陈文武说，“是这样的，我们有个计划，得让小任单独和你说说。”
“好。”林散附和地点头。
接着，两位警官把全层的服务生都叫下了楼，七层宽阔的大厅只剩林散和任协南两人相对而坐。
任协南立正坐姿，神情严肃地分析道：“林小姐，一个人犯罪怎样都会留下破绽，黎烬就算智商再高也如此，所以我猜测这不是一个人作案，会有人帮他处理所有遗留案发现场的蛛丝马迹。”
“我想应该只有他一个人。”林散肯定地回答，她与黎烬相处期间不曾发觉异样，或者发现其他人的身影，黎烬从来也不遮遮掩掩试图隐藏什么。
“好吧，那先转入正题。”任协南说道。
林散抬眸问：“说吧，你们有什么计划？”
任协南轻推镜框，说道：“你和黎烬还会见面吧？我需要你冒一个风险，在你们接下来相处的时间里让他喜欢上你，信任你，你的任务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套他的话，收集证据。”
“你们高看我了，这么危险的事你们怎么肯定我会帮忙？”林散以正常的语气抛出问题。
“你想，他一个道德沦丧的连环杀人案凶手，竟然会给你留下一条生路，说明你身上有不忍让他下手的原因。既然这样，只要不过分激怒他，他就不会动手，而能做到言行有度的人，我认为林小姐你最合适。”
别听任协南分析得头头是道，这样以死为代价，以正义为报酬的交易还是会让一个18岁的女孩内心恐惧。
但相较而言，林散更在乎任协南话语中的细节，黎烬暂时不杀自己的原因难道是那块校运会的奖牌吗？
那块奖牌后的故事是什么？黎烬杀人的原因和放过她的原因又分别是什么？
问题像绿藤蔓延，林散也想去追寻答案。
任协南见林散沉思，打破沉静说：“我知道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来说这很难，很冒险，但有付出就会有收获，林小姐人好心善，这事就拜托了。”
“嗯。”林散心不在焉，轻应一声，勉强答应下来。
饭菜在杀人案件的话题结束后才陆续上桌，满当当的菜肴如同在办宴席，林散即使胃口不佳也尽己所能的回应任协南的心意。
林散没吃几口，她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就不合适宜的响了起来，她看向众人道：“我接个电话，失陪一下。”
随后，林散小跑至女卫生间，她瞟一眼显示的电话号码，眉头一皱，还是选择了按下接通键。
林散不说话，她等林城建先开口。
“喂，小散？”林城建声音颤抖，她难以置信林散竟然没有立刻挂断自己的电话，惊讶之余很快转入正题，“这次我找你还是钱的事，我天天在你校门口站着你应该看到了，怎么就是死脑筋，爸爸生病你作为女儿那是一点也不心疼啊！”
林散不喜欢冷嘲热讽，但她内心仍忍不住暗自冷笑：“我现在给你转30万，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三十万真的不够啊，怎么也得六七十万吧，这剩下的钱你让我去哪里弄来？”
林散抛下一句“自己看着办”，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接着转账，关手机，洗手，出卫生间，林散一气呵成。
饭局结束时，天空已渐黑，任协南提出亲自开车送林散回家，于是几人匆匆告别。
高山警官若有所思，从随身提的袋子中摸出那打人像照片，他很快找出林散在餐厅筛选时犹豫片刻的第三张递给陈文武，小声吩咐道：“下去找人查一下他。”
这场利用这一方靠的就是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