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番外：柳芷的逃离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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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芷醒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中午12点了。
隔夜的酒已经完全醒了。她起床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披起冲锋衣走出船舱，发现游艇已经停在游艇港里了，她的白色保时捷就停在岸边，而叶澜雨已经不知去向。
柳芷把冲锋衣放回客房，离艇上岸。
这家伙，昨晚只是站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她在驾驶座上操纵，居然就学会了怎么开游艇，在她睡着的时候就把游艇开回岸边了。
天知道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学个英语这么费劲。
她看着微信里叶澜雨发来的消息，时间是早上6点。
“老师，我把船开回岸边，先回去了。”附了一张湖上日出的照片。
他不会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吧？而且，他管这个叫船？柳芷回头望了一眼游艇港里停靠着的庞然大物。
算了，她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解决。
柳芷打开保时捷的车门，驾车绝尘而去。
……
锦育中学行政楼顶楼，校长室门口。
柳芷敲了敲校长室的门。
“请进。”
柳芷推开门，储校长正端坐在办公桌前。
“校长，我想带完高三（A）班的这个学期就辞职了，这是我的辞职信。”柳芷把一张信封递到褚校长的办公桌前。
“怎么了柳老师，是教学上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吗?”储校长问道，不过他的语气里似乎并不惊讶。
“不是，是我个人感情上的问题。”柳芷如实答道。
“小柳啊，我个人很不喜欢像其他私立学校那样，请外国人来当英语教师。”
“因为我不喜欢那些一事无成的老外来中国轻轻松松赚我们的钱，而且还是和孩子们的未来有关的教学工作。”
“但是你不一样，你是半个中国人，接受过中国的教育，又受过英国本土文化的熏陶，在说着英文的环境里长大。把英语教学的工作交给你，一直以来是我很得意的决定。”
“我也一直很看重你，我之前跟你说过，只要你拿到省教师比赛的名次，学校就会提前给你评职称的机会。这对你来说不难，所以你晋升的机会是很大的。”
柳芷耐心地听着，等储校长把话说完。
她苦笑了一下道，“感谢校长这么久以来的栽培，只是这次，真的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
柳芷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原本在Y市有个未婚男友，我是为了他才来Y市定居的。”
“只是现在打算跟他分手了，所以提前来跟您辞职。”
“带完这个学期，我打算回英国，然后读个研。”
“我原本的理想就是去投行工作，我本科是金融学专业的，校长您是知道的。”
“做英语老师，其实是在Y市，为了配合未婚男友，不得已的选择。”柳芷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是否是因为那位姜姓男友家里希望未来儿媳从事教职，所以曾经做出的妥协，柳芷没有细说。
褚校长静静地看着窗外，良久，回过身道。“年轻人有理想有追求是好事，那你就放心去吧。”
“下半学期A班的教学工作，我会委托给B班的汤老师。”褚校长面带微笑，收下了辞职信。
柳芷鞠了一躬，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去。
“真是可惜啊。”柳芷离开后很久，储校长看着半掩着的门，那是柳芷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
“晚上有空吗？19:00的时候约个晚饭吧，
在LeBistrotdeRacine。”
“溪溪，换个时间好吗，我今晚陪客户，这次应酬很重要。”过了半晌，姜亦民才回过消息来，完全没察觉女友消息里的客套和生分。溪溪是柳芷的小名。
“随便你，这也许是我们之前的最后一餐饭了。不来的话，我们以后也不会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了。”
对方的消息很快回过来，“你等我，我19:00会到。”
柳芷熄灭了屏幕。
……
晚上，在LeBistrotdeRacine，柳芷和姜亦民对坐在餐桌的两边。
“我们分手吧。”柳芷开门见山。
先辞职再提分手，柳芷压根没打算给自己留退路。
“为什么？是我对你不好吗？我们都已经见过家长，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了。”姜亦民不解地望着柳芷。
和所有被分手的人一样，他们甚至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也不知道爱人的心早已离自己很远了。
“腻了。”柳芷云淡风轻地说，“我们不合适。”
“腻了？”
“柳芷，我们在一起四年多了。我们相识于一场辩论赛。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我们一直那么合拍，不管碰到什么事都能共同解决。这些你都忘了吗？你现在跟我说你腻了？”姜亦民直呼她的名字，脸上写着难以置信。
“是啊，我腻了。何况我们已经不在英国了。跟你在Y市的这一年里，我跟你虚与委蛇得早就腻了。”
“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么？”姜亦民打破砂锅问到底。
柳芷也打算让他死个明白。
“在Y市的这一年里，你每天都神出鬼没的，”说到这，柳芷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跟你见个面都要预约的，而你给我的回答大部分都是改天，就像今天一样。”
“那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啊。如果我不去应酬，不去联络合作方，那谁来经营公司，我们的公司会像现在这样蒸蒸日上么？”姜亦民理直气壮地辩解道。
柳芷很讨厌他用“我们的公司”这个词汇，“为了我们？恐怕是为了你自己家族的未来吧？你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呢？也是公司发展的必要因素么。”柳芷用调侃的眼神看着他。
“我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那些都是合作企业家族的继承人，或者管理层，我和她们逢迎只是为了……”
“为了让公司发展得更好。”柳芷替他说道。
“对，没错，当然，我和她们，只是为了生意场上更好地促进合作。你以前不是说，你会理解的么……”姜亦民连着说了三个肯定词，语气又突然黯淡下来。
“你希望我和你尽早结婚。你给我的理由是，奶奶身体不太好，所以想尽早抱重孙。”
“是啊，那有什么不对呢？长辈有心愿，我们做晚辈的不就应该尽力满足么？”姜亦民回答道。
“你看，这就是我和你不同的地方。”柳芷表现得啼笑皆非，“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出我非你不嫁了？我来Y市的使命就是给你姜家传宗接代？”柳芷抬高了声音，引得周围的食客纷纷侧目。
“所以，我们到此为止吧。”柳芷放低了声音，却一个字一个字准确地落入姜亦民的耳朵里。
……
“溪溪，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么。”
“我可以陪你回英国，一起去做你想做的工作，就像从前一样。”站在收银台前，姜亦民软声求和，丝毫不顾旁人的目光。
“你说的话你自己信么。你放得下你家在Y市这么大的产业么。”
“你现在大可以去和你那些莺莺燕燕寻欢作乐了，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去迎娶某家的千金，为你的祖母生育后代了。”柳芷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一点柔和，也没有任何耐心。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事情一旦宣告结束，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付完餐费，柳芷径直走出餐厅，头也不回。
……
和姜亦民共同居住的房子里，柳芷收拾着她的东西，衣服、化妆镜、吹风机……一件件收进行李箱里。
看到床头放着的她和姜亦民的合照，柳芷随手拿过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剑桥的那三年，她和姜亦民那么合拍，毕业了虽然人还在一处，心却越走越远了。
她还记她和姜亦民在专业合作上的默契，记得他专注于研究时迷人的样子，记得他在辩论场上挥斥方遒的潇洒身影。
柳芷曾经很爱姜亦民，爱到可以为了他放下英国的家人朋友，独自一人跟他来到这座江南小城定居。
她和姜亦民有这么美丽的开始，却是因为什么原因，最后还是走不下去了呢？
也许是因为有些爱情离不开象牙塔的保护。
又也许是她和姜亦民的婚恋观念本就不合。
也许是应了如今国内流行的一句话，“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姜亦民甚至不如叶澜雨成熟。姜亦民不管什么事情都听家里的，靠家里人拿主意，即使是结婚这样的大事，也是家里说什么就是什么。说白了，就是精神上没断奶。
而叶澜雨虽然看起来又傻又呆，实际却比同龄人都要早熟。他已经可以独自生活，独自解决遇到的麻烦了。
卧室门被人推开，姜亦民站在门口。
没想到他居然跟了过来。
柳芷懒得看他，低头继续收拾东西。
“溪溪，你急着跟我分手，是因为在外面有人了么？
“我听说，你每个周五晚上都不在家。”姜亦民的语气里带着愠怒和不甘心。
听说？听谁说？是去查了监控吧？不过柳芷也懒得管这些了。
“是啊，我有喜欢的人了。”柳芷大大方方地正视着他说道。
“你不去会你的那些莺莺燕燕，跟着我做什么？”
“你不是今晚有应酬么，赶紧去吧，还能赶得上，别耽误了今晚等你的好妹妹。”
“借过。”柳芷拖着行李箱，绕过姜亦民。
她走到门口，把手里的垃圾袋连同和姜亦民有关的回忆一股脑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打开保时捷前盖，走到车前，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坐进驾驶室，关上车门，朝锦育中学开去。
她在锦育中学附近租好了一套房。这是她在回英国前，最后的栖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