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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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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邺的除夕元正假与前朝一般,有七日,除夕前三日、除夕、正月的头三天。

金吾卫不得闲,裴君这个最高长官自然要以身作则。

所以除夕夜,在京城的所有裴家族人全都聚集在裴君的府邸,一同守夜,裴君却要去金吾卫衙门当差。

她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做,但身在其位谋其政,责任使然,一定要尽心尽力。

旁人觉得裴君辛苦,刘巧女这个生母知道她年夜里还要做事,更是心疼又愧疚。

裴君并不觉得辛苦,她只是尽责,并非苛待自己。

今晚,当值的金吾卫全都驻守在各个坊的武侯铺,金吾卫衙门里算上裴君和郝得志,只有十个人。

这么冷的天,自然不能干坐着,裴君命府里准备了三个铜锅,架在炉子上煮汤锅。

正堂亮堂堂地,汤锅里肉片翻腾,羊汤的味道极浓郁,散在整个正堂内,没喝也觉得暖和。

郝得志双手插在袖中,和裴君单独守着一个铜锅,边吞咽口中的津液边道“就差一口酒。”

“当值不能饮酒。”裴君夹起一片肉,“今日也不是你当值,谁教你非要过来。”

郝得志也是个无肉不欢的,长筷一夹,一大团肉入碗,美美地吃了一口,喟叹一声,才道“您明日还要早早进宫,我在这儿守着,您晚间便可小睡两个时辰。”

裴君轻笑,“难得你这般体贴。”

郝得志半分谦虚没有,得意地嘿嘿一笑,绝口不提是曹申提醒的。

老郭氏自从来京城,别的事没多做,囤菜却是十分有执念。

裴府厨房库下有一座地窖,堆满了各种菜,上头的库房,也全都是干菜、粮食。

而且她仗着裴君告诉她有钱,也跟隔壁四公主一样,在裴府烧了一间温室,专门种菜。

平时这些新鲜菜她轻易舍不得吃,直到过年了,才教人拔下大半,还慷慨地送到金吾卫衙门满满一簸箕。

裴君知道郝得志不爱吃青菜,便只留了一小碟,剩下的全都给其他金吾卫了。

郝得志下筷子时,精准地避开那些绿色的菜叶子,却还是不小心夹了一块儿蘑菇,咬在嘴里有些嫌弃,却也没有矫情地吐出来,毕竟在战场上饥一顿饱一顿过来的,不喜欢和吃下去,并不妨碍。

裴君慢条斯理地吃完,放下筷子,煮了一壶茶,看着咕嘟咕嘟从壶嘴壶盖挤出来的热气,微微出神。

前日拿到阿酒至亲的生辰八字,她没着急让人去查,而是若无其事地如常做事。

但她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的感觉,那个云娘,可能就是阿酒的姐姐。

当时阿酒说起父亲母亲,皆有去处,唯有一姐一弟,十分含糊,只知道没了,但具体是如何没得,只有猜测没有确准儿的音信。

那时裴君是不怀疑的,毕竟这时代,信息不准确是常事,柳家还是以罪臣的身份流放,路上有个什么,也根本没人在意。

如今种种“巧合”放在一起,便不能再视作巧合。

可如果真的确定云娘就是这样的身份,那她为何出现在金风玉露楼姬家是在其中图谋什么呢云娘又是否想要做什么

裴君不得其解。

“将军,咱们在北境过了这么些年除夕,老郝我今日才晓得阖家欢乐是什么样儿的,可惜我爹娘都没福。”

裴君侧头看他,见他一边儿说,还一边儿喷香地吃肉,看起来没有多少伤感。

她早年听郝得志提起过,他是十四岁为了混口饭吃,主动服兵役的,那时候家里就只剩他一个了。

他一向就是个粗犷的人,从内到外的粗犷。

应该就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裴君问“现在的日子,你知足了”

“有什么不知足的”郝得志咽下嘴里的肉,理所当然道,“老郝我现在是个官儿,有宅子,吃喝不愁,还跟着将军,为啥不知足”

是啊,为什么不知足呢

裴君为自个儿倒了一盏茶,慢慢啜着,已经很好,更坏地也有所预料,不急。

一入亥时,裴君承郝得志的情,在她办公的厅堂小憩了三个时辰,第二日被元日的第一声炮仗声吵醒。

此时外头刚刚泛起微光,裴君搓了搓冰凉的脸和耳朵,披上大氅,骑马回府。

元月一日,宫中有大朝会,需得着朝服入宫拜见陛下。

如今中宫无主,明帝不要求外命妇进宫请安,是以老郭氏无需拖着老迈的身体进宫。

他们昨夜皆守夜的午夜方才睡下,裴君到府里梳洗更衣时,裴家一众尚无人起来。

待到裴君出府时,侍从们已经开始打扫,皆从外往内扫,寓意是家财不外流。

裴君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爆竹声声,邻里互相以饮食相邀,处处皆喜气洋洋,她的嘴角也始终扬着。

元日的朝会,极隆重,原本应该由太子和颜相率众臣向陛下拜贺,但颜相以起不来床,便只由太子殿下引领。

裴君位高,离太子不远,清晰地瞧见太子苍白至极的脸色,燕王秦珣时不时目露担忧地看向太子,而有些人的目光则意味不明。

太子诵读贺年骈文时,初时听起来中气挺足,待到末段,便开始透着些许虚。

裴君垂眸肃立,心中有何想法皆一丝不露。

之后便是各地未能进京的官员以及周边国家送上朝贺礼,以及接受他们的贺表。

每年元日一直有高官写朝表并在太极殿选一宣读的习俗,裴君也写了一份,然后很“意外”地被选中。

裴君的文采只算寻常,辞藻也并不华丽,但这一篇贺表宣读出来,一样是抑扬顿挫,铿锵有力。

这是极荣幸的一件事,不过裴君并无任何倨傲自满之意,朝会结束后十分寻常地与同僚们告辞,直接回府接裴婵一同前往郝得志的宅子,给生母拜年。

刘巧女没见到四公主,只面对裴君和裴婵,十分欢喜。

赵经武对二人则是有几分讨好,可他又不敢惹刘巧女不快,只能略显尴尬地站在旁边,存在感极低。

不过裴君对他是客气的。

“大郎,今日该休息了吧”

裴君点头,没说的是,她晚上打算带人在街上巡防。

而刘巧女听她一说,立即高兴道“你们留在这儿吃饭吧,娘亲自给你们下厨。”

裴君没答应,反而看向同母异父的一对弟妹,笑道“正月初一,主街上都极热闹,您不妨和赵叔、迎儿、迅儿去街上转转。”

她说着看向裴婵,“你也一起去玩吧。”

裴婵问“阿兄呢”

裴君道“我去探望颜相,探望过便回去休息。”

裴婵当然不想兄长辛苦许久还陪着他们去街上玩儿,便催着她早些回去休息,随后跟生母弟妹商量去哪儿。

裴君将护卫和马车留给他们,便骑着马前往颜府。

颜相的身体更差了,裴君到的时候,颜家上下皆面带悲郁之色。

颜相谢绝宾客来探病,唯二见的人便是裴君和俞尚书,极巧合的,裴君在颜相的卧房也见到了俞尚书。

据颜府管家说,俞尚书也是才到没多久。

颜屏颜向阳姐弟皆眼圈泛红,众人互相见礼后,裴君方才知道,昨夜颜相的情况有些危急,姐弟二人彻夜照顾,一直未曾休息。

颜相的情况现下虽稳定下来,但他们都知道,颜相已经快要油尽灯枯。

裴君和俞尚书并姐弟二人,安静地在床边陪了许久,颜相始终未醒。

眼瞅着天色有些暗了,两人便向姐弟二人告辞,俞尚书让他们有事便去俞府,裴君也告诉他们,她大多时间皆在金吾卫,不要怕麻烦她。

姐弟二人向两人道谢,亲送他们出府。

俞尚书教两个孩子回去,便问裴君“裴将军可有事若无事,不妨到我府上稍坐片刻。”

裴君答应了,随俞尚书步行到俞府。

俞尚书的书房,约莫是读书人都向往的书房,宽敞,书极多,便是裴君不愿失礼地随意打量,也忍不住扫了两眼。

俞尚书道“本官就好收书,裴将军莫见怪。”

裴君笑了笑,“人之常情,我还有几分羡慕。”

俞尚书闻言,看向裴君,“倒是一直未听说裴将军有何特别的喜好,先前诸人送节礼与裴将军,皆言不知如何投裴将军所好。”

裴君笑而不语,揭过此事。

俞尚书对此也不执着,转而请裴君喝茶,然后问道“裴将军今日可瞧见太子殿下的脸色了”

裴君点头,“确实瞧见了,太子殿下似乎身体有恙。”

“裴将军近来忙碌,或许不知,太子殿下月前染了一场风寒,一直未曾痊愈,原以为出席朝会是大好了,但是看起来似乎不是。”

俞尚书沉默片刻,又道“太子殿下这病,不知何时能好。”

裴君垂眸,无声叹息。

其实作为储君,大邺这位太子殿下十分优秀,也十分宽仁。但短处也确实极明显,体弱,无子,任何一项都意味着不稳定。

但是相对于太子的对手大皇子,哪怕裴君不喜欢世家,依旧更希望太子将储君之位稳稳当当地坐下去,顺顺利利地接任明帝的位置。

这时,俞尚书又道“本官听闻,燕王殿下打算上元节后便正式入朝了。”

裴君微怔,燕王分明说过,要晚些入朝的

不过细一想想,也合常理,太子和燕王乃是亲兄弟,如今太子身体不好,燕王势必要出来帮太子主持大局,不能教大皇子一系势盛。

谁教他身在局中,再不喜欢,也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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