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梦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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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罗德大脑还是不工作的，他仍没有理解到这根和门口处的杆子一模一样的东西是用来干嘛的——或者说：他避免那么想
他记得读过的书上写“人类诗意的生活”……没有人，从没有人告诉过他外面的人究竟是如何的“诗意”……
他走近一点，看见那个被村长指定的人完全没有任何抗拒的迹象，就坐待村里的人将他抬起来。
“原来‘早祭’是这个意思吗”
罗德走上前，他仍留有一定的犹豫，问那个被抬起来的人：“你愿意这么参与‘早祭’？”
没有回答，似乎不是说成为了“早祭对象”后“死去”，而是在这之前就已经“死去”。
村长的眼睛如鹰隼般瞪着罗德，让罗德更加犹豫加下来的作为。
随后，速度很快，没有任何前摇，他只听见一声干瘪的闷哼——
从下面，直接贯穿，再从头颅出来……
有血液流出，但是很少。
已经晚了，罗德摇摇头，退回群众间。
这个人串在一根粗长的大杆上，却像一些枯槁的枝桠……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没多少血吗？
最恐怖的是，他仍活着——
显然，有一股力量维持着他的生命，让他陷于痛苦中不得解脱……
但罗德知道，这些麻木的围观群众什么都不会说
这时，一只手拉住了罗德的衣角。
“大哥哥，可以走了吗？可以出村了吗？”
罗德回头一看，正是昨天的小男孩，他眼睛一亮
“正好，你知道为什么要把人串在杆子上摆到村口吗？”
小男孩头一歪，很疑惑：“不就是早祭吗？有什么问题吗？大哥哥你连这个都不懂吗？”
能交流，但是只能交流一点点……
“为什么人都被这样贯穿了，还能活着？”
小男孩这下思索了一下：“我知道，是因为早祭是献给‘神明’的，神明能让大家活着——所以他们也活着！”
罗德低下头，略加思索：如果小男孩的话可信的话，就是有一种叫做“神明”的东西或人或力量，保障了“祭品”的最低限度的生存。”
但是：这好像也什么都没说一样。
“你知道，神明是什么吗？”
“神明就是神明啊，他们都说：神明无处不在。”
无处不在……什么东西无处不在？
罗德眼眸一震，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有一种东西他刚刚得知是整个世界无处不在的，且拥有“神异”的力量……
诅咒
“嗯~~~快走吧！村里的东西没什么好看的！”
拗不过他，罗德看看已成定局的“早祭”，想想也可笑，自己一个外人还能干什么？他们受害人都不反对，或者说：万一“早祭“确实有重要的功能，比如说村里的莫名稀薄的诅咒，比如说村里人都吃的啥，更甚至，万一真有”神明“与诅咒挂钩……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如书里的井底之蛙，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无能的人当然无能改变这一切。
自嘲地笑了笑：“那我们走吧。“
带着小男孩往村口方向离开，他的心情显然很好，虽然罗德自己的心情一言难尽。
“大哥哥，你知道吗，我在村里干什么都没人管，但是他们都不让我出村。“
罗德随口道：“你父母呢？他们也不出村吗？出村的时候带上你看看不就行了？”
小男孩也是很随意的说：“没有父母啊，所以我都是找街上的‘野人’玩，他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罗德尬住了，然后说：
“他们为什么不让你出村？”
“他们没让我不出村，只是那些道旁的和我吃过饭的‘野人’都叫我不要出村，虽然我后来再也没见过他们。”
“也就是说，你没和实际‘住’在村里的人说过话吗？”
“没有”
“村里怎么没有和你一样大的孩子？”
“不知道。”
“你知道诅咒吗？”
“不知道。”
“你出去后有什么打算呢？”
“不知道。”
……
看来他只是懵懂地有了一个出去看看的念头。
小男孩挠挠头：“让我想想……”
临场发挥吗~
“我希望能出去看看别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们吃什么，他们那里有小孩吗？”
“我希望能看看神明在哪里，为什么会要‘早祭’。”
“我希望……”
罗德还是扑哧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孩子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村庄，而是在一些更好的地方。
“我们快到村口了……你有见过村口的林子吗？上面还开着花呢？”
他能看到小男孩期待的目光，罗德很喜欢这样的表情。
“知道吗，我听说，这里还有一个地方叫‘都城’，那里我猜有比村里多上几倍的人！”
“哇！几倍！那是多少啊？”
……
还是熟悉的村口，诡异的杆子一根根林立在门口两侧，上面的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令人毛骨悚然。
“好了，这里就走快点。”
然而小男孩停下了，他的面色显得发白：
“大哥哥，我有点难受。”
罗德站在村外，对着村里的小男孩说：
“为什么难受了？要不要回去？”
小男孩憋着一脸难受，仍往前迈步：
“可以……继续走。对了，叫我凯特，不要叫小男孩。”
“不是一个意思嘛”罗德嘟囔着。
“我搀你一把吧。”
罗德走向凯特，同时，他看到凯特的脸上有皮在往下掉，下面露出有不少黑斑的皮肤。
他的身体不再挺直，蜷缩，向下佝偻，头发变得稀疏，一撮一撮地往下掉。
不一会儿，地上便都是凯特的皮和头发，整个人本就不多的肉彻底干瘪，皮肤疏松，好像蒙在骨上的一样。
凯特已经明白了什么，泪水从那张满鬓苍苍的脸中滴下，落在荒芜的大地上
“大哥哥，我是不是，没有机会出去了……”
罗德眼睛的余光透过凯特，看到远处的村口往里的方向，站着一个老人，赫然是村长
“唉，又赌错了，小家伙运气真差。”
凯特努力地想要继续前进，但是双腿好像卡住了，灌满了铅，像生了锈，
他一把跌在地上。
罗德跑过去，抱起凯特——他的重量没什么变化，因为原本就是小孩。
“别叫我大哥哥了，我的名字叫罗德。记住了。”
凯特，笑了起来：“记住了，罗德，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说。”
“你帮我出去看看吧，去看看美好的地方，去你所说的都城，最后回来告诉我……”
罗德面无表情：“好，约好了。”
“嗯，约好了”
转身离开，把背影留给凯特，那是他约定的开始。
……
他望着村子，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没有小孩，为什么只有躺在街头很快消失的“野人”阻止他离村。
穿过树林，罗德忽然折返——他要问清楚村长，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村里会是这样的！
然而，再次走过同样的路径，没有。
那里空无一物，原本是村庄的地方不过是一片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