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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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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汉苦笑道:“昆仑门中,有僧有俗。俗家弟子散布山下,僧侣则在山上。

山中日子清贫,那也没什么,只不过隔三差五,掌门和各位长老们总会一起探讨佛经典义。掌门非说我有慧根,拉着我去听经,每天至少也得去上一个半个时辰。

到得最后几天,一讲就是大半天,我实在受不了,就留书下山。”

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他们讲的,我没一句听得下的,但这几年囚居下来,脑海里却偶尔浮现几句。”

云酌好奇道:“哪几句?”

云铸随口诵道:“毋毁辱一切众生,名忍辱波罗密;自身破坏亦不瞋,名亲近波罗密……”

大意是,将肉身当成虚幻,纵有外物侵害也不愤怒。

云酌心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那还是人吗?只不过是在说明一个道理,是他心里的一个寄托。”

云铸又道:“下了山就没再回去过,四方周游,也算快意,直到近几年,碰上绝情绝义,先受了他们暗算,再联手攻我,终于囚入此地。”

云酌道:“你可曾后悔?”

云铸笑了笑,道:“若未曾经历此难,瞧见那种事,我还是会出手的。若是出去了,再瞧见这种事,我想我也不会漠然。只不过会找一种更好的方式。”

这就是侠义道的坚持,或许有的觉得很蠢,但若没有这种人,这世上就会少了更多的生趣。

云酌“唉”了一声,道:“只是不知道还要挨多久,才有机会出去?”

晚风吹过一片浮云,窗外月色明亮。

云铸忽道:“闲来无事,我就教你一路身法,如何?”

云酌道:“那招惊龙搏命?”

云铸微笑道:“你真聪明!”

云酌不解道:“但我并非昆仑门下,你何以传我功夫?”

云铸道:“正因为你并非昆仑门下,所以只能传你一招,日后若有机会,两个人一起逃离,那是最好,若我不幸丧生于此,只希望你能将我的死讯报与昆仑中人。

昆仑远在西域,距此万里之遥,我不求你赴此远行,有缘遇上我昆仑门人时,代为转述即可,他们若是不信,你就将此招使出。”

云酌感到不安,道:“你这么说,跟吩咐后事没什么区别,算了,我不学了。”

云铸一怔,随即笑道:“这不过未雨绸缪罢了,何况你替我治伤,我总得有所回报,而且,有了这一招,昆仑中人也不会把你当成外人。”

昆仑派戒律严明,在武林中名声极佳,门派中人武功高强,又洁身自好,若是能与之交好,便是得到一大助力。

何况冰冥宫的人将昆仑派的门人囚禁,昆仑派再怎么好脾气,也不能善罢甘休。

云酌沉吟了片刻,躬身道:“请赐教!”

云铸拊掌道:“很好,想得通就好!”

云酌不知说什么,只好苦笑。

云铸解释道:“`惊龙’意味着武功高强之士受围攻时表露出来的应敌状态,威猛中透着惊恐,`搏命’则是字面上的意思,外表中显露出要拼命的样子,让敌人害怕。

旁人忌惮你武功的同时,又害怕你发疯拼命,攻势再猛,也会有所减弱,你就可趁势腾空而起,逃之夭夭。”

云酌道:“腾空?”

云铸点了点头,道:“这就是昆仑派轻功妙于其他门派的地方,能在半空中偏转身形,进退如意。

但你只学一招,腾空时只能有一次转换身形,但要逃跑,那是够用的了。”

当下将这一招的练法与精妙之处详细说明。

昆仑派的腾龙潜跃大九式固然是精妙之极的招数,但云酌只是只学一招,半个时辰之中,也已有了小成。

虽只一招,已觉妙用无穷,不由得哑然失笑道:“这么有威力的一招,居然是拿来逃跑的,即使学会了,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有种大材小用的感觉。”

云铸道:“正是难以置信,出其不意,才能逃得掉。”心道:“若是尽数学会,你就知道这一招并非只能拿来逃跑,只是你非我昆仑门下,教你这一招已是大大不妥。”

云酌按着云铸所说的法门,练了几遍,忽觉双脚离地,身子轻飘飘地往上升起。

正欣喜间,云铸一把将他拉了下来,低声道:“你学得差不多了,但这里不是练习的好地方,你默记好心法,以后有机会出去了,再练不迟。”

云酌不明其意,但见他脸色郑重,便点了点头。

云铸神色稍缓,才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云酌一怔,道:“什么事?”

云铸道:“我想求你,若非昆仑掌门同意,你绝不可将这一路身法转授他人,纵然是我昆仑门下,也不成。”

云酌心道:“他大可在教我之前说这话,却偏偏要等到我学会了再说,可见他将本门绝艺传授于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于是正声道:“好!”

云铸道:“既然如此,你立个誓!”

云酌皱眉道:“你不信我?”

云铸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有时形格势禁,纵然你现在答应了,只怕临了也不得不变卦。”

云酌见他目光之中有期待,求恳之色,心道:“早知他这么多顾虑,情愿不学,这时倒有些麻烦,也罢,我不论如何,也不违背诺言就是。”当下立了个誓言,表示若有违反,就让自己无法手刃仇人!

云铸听他誓言立得如此严重,倒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地笑了一笑。

窗外忽然传来“砰”地一声,似有人落地,紧接着“当当当”一阵锣响。

锣声紧促而无半分节奏可言,倒像是孩童拿锣乱敲,但力道却又是如此强劲刺耳。

云酌只是有些诧异,云铸脸色却已大变,他来此两三年,这锣声从来只响一下,绝不像今夜这般奇怪!

云酌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铸脸色有些凝重,道:“出去看看!”

其他石牢里的人也出来了,只见六间石牢中心站着一个枯瘦精干的六七旬老人,手上拿着铜锣,脚下倒着一人,竟是黑铁卫。

那老人见石牢中的人都出来了,随手抛下铜锣,笑嘻嘻地道:“这里谁是姓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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