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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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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画推开门,端着银盆进了屋子。

屋内的床帘还未被掀开,昨夜容柔嘉饮了几盏酒,现下只怕是还在熟睡。

银画放下银盆,上前掀开帘子,笑吟吟地说着:“殿下,该起了,日头都要晒屁股啦!”

容柔嘉闻声,这才悠悠转醒,撑着身子坐起来,询问道:“都这么迟了。我昨夜醉酒之后,可有做些非常之事?”

昨夜梦里,她似乎是梦见了萧明赫,她偷偷爬了人家的窗子,甚至还胆大妄为地偷亲了他,扬言要收他做驸马。

思及此,容柔嘉只觉得脸上一热,整个人都不自然了,若是真的,她可是丢死人了。

她堂堂一国公主,不仅像采花大盗一样偷爬“良家妇女”的窗子,还对人家行了不轨之事。

抢摄政王做面首,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容柔嘉是第一人,日后的话本子就要依她为原型来撰写了。

银画笑着说道:“殿下放心,昨夜您不曾做什么非常之事。昨夜处理完宴席之事回来,日华居的门是紧闭着,只有我离开时留的窗子是开的。”

容柔嘉顿时觉得如释重负,还好她真没去偷爬洛水院的窗子。

她说:“对了,我与太守约定了今日要出门,等我们回来之后,便启程回盛京。”

容柔嘉接过银画递来的脸巾。

银画一怔,敛起嘴角的笑,“殿下,今早太守已经回了常山,只在书案上留了封信。”

容柔嘉的手一顿,半瞬后又恢复正常,略微有些落寞地说道:“他忘了我们的约定。罢了,十里长亭,终有送君一别。把信给我吧。”

银画转身去拿书案上的信,信封正面写着“公主亲启”。

容柔嘉展开信。

“拜启于上,郡中突逢变故,煜不得不赶回常山。公主与煜之约,煜不忘。若他日有缘重逢,望能与公主再续前约。”

他确实是走了,但他并没有忘记约定。

时间亘古,定有他们重逢之日。

“银画,待会我们便启程回京吧。”容柔嘉合上信。

他有他的事要做,而她也有。

她虽因为他的不告而别微微伤心,但她不可能停滞不前。

盛京风雨不断,她还要回京给她的人撑起巨伞。

……

盛京。

瑞鹤从鸽房出来,手里拿着小木筒。

“大人,殿下来信。”他将木筒中的信取出,递给傅修林。

傅修林接过信,淡漠地说道:“再过两日时间,殿下便可抵达盛京。事情着手办起来吧。”

“是。”瑞鹤答道。

瑞鹤出了竹居,唤来手底下的人,附在他耳旁低声说着。

只见那人听完便转身离去。

一大早,沈知虞换上官服从沈府离开,乘上马车去了大理寺。

沈知虞刚踏进大理寺,底下就有人前来通报。

“大人,丞相府来人了。”他手下说道。

沈知虞示意他,将丞相府的人带进来。

手下引着衔月进来后,便离开了屋子。

“沈大人,丞相说事情可以着手办起来了。刺杀殿下之人出自银楼,还需大人做做样子,去银楼请楼主来。”衔月说。

沈知虞漫不经心地一笑,心里骂道,现在才让他装样子去银楼拿人是不是迟了?

去银楼拿人,拿的自然是纪灏,他们要的是从纪灏口中说出买家。

必须是从纪灏口中说出。

沈知虞扬声唤来手下,“去银楼把他们楼主“请”来。”

衙役集结了三十人,浩浩荡荡地朝着银楼走去。

路上,大理寺衙役穿过盛京最繁华的街道,那里商贾云集,百姓营生,来往的行人不在少数。

百姓见到大理寺出动了这么多人,不禁议论起来。

“大理寺这么多人是要去哪?”

“瞧着是去银楼……”

“听说最近大理寺一直在彻查长公主在清泽遇刺一事,莫非那些杀手是出自银楼?”

……

喧闹之中,有人拉低帽檐,低着头离开了人群。

银楼之内乌压压的一片全是大理寺的衙役,而纪灏正站在二楼。

纪灏扶额,抿了抿嘴角,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不禁感叹道,这年头生意真是不好做,三天两头要被官府威胁。他愿意花十万两白银买个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接这单生意了。

真是被那人坑惨了。

纪灏脸上挂起笑,淡定地走到楼下。

“各位官爷安好,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大理寺传召,请楼主同我们回大理寺。”

面前一片的人,就算是他也不敢轻易出动余下的绝杀,杀了官府之人,他这生意是彻底做不下去。

是以,纪灏不做挣扎,乖乖地同衙役回了大理寺。

……

纪灏跪在地上,面上却是笑嘻嘻的。

高堂之上是沈知虞,他一脸严肃地看着纪灏。

“纪灏,最近大理寺在调查长公主遇刺一事,现本官手中掌握了一些证据,不知是需要本官来说,还是你自己开口。”

银楼向来不会暴露买家的身份。

只是在大理寺,在大理寺卿沈知虞面前,没有什么是他问不出来的。

纪灏脸上笑容一敛,正声说道:“大人,我们干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沈知虞没时间和他扯皮子,斜着眼睛看着他,“纪灏,你可知民不与官斗,只要你在大周一日,官府便能让你日日都做不得生意。”

纪灏扯了扯嘴角,又无奈地摇头,怎么又是这套?

官府的人是只会这套吗?次次都是民不与官斗,能不能换个理由了?

“草民只能说,此人是四品京官,其余的无可奉告。”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回他真的是坏了规矩。

纪灏心里不禁感叹,以后身边还得多安排几个暗卫,省得让他们这么轻易就抓他去问话。

他不要面子的吗?

沈知虞挑眉,也不再逼他,纪灏说与不说都不甚重要,他们要的就是虚张声势,让张铎等人知晓他们已经查到了幕后主使。

张铎为撇清干系,必然会自断尾翼。

能做到四品官员已经是不易,更何况是个京官。损失了这个四品京官,张铎如同断了左膀右臂。

鱼,开始咬钩。

……

两日后的早朝,百官群集。

傅修林立于百官之首,其后便是太师张铎。

待到朝堂寂静,太监这才扯着嗓子喊道:“陛下、盛元公主到。”

百官做礼,恭敬地站立于两旁,齐声喊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容柔嘉着白色金凤朝服,高视阔步地走向龙椅边上的凤位。

容闻危坐在高台之上的龙椅,俯瞰群臣。

“众爱卿免礼。长公主携众医官驰援清泽,万众齐心,攻坚克难,清泽百姓方能走出苦境。此番,长公主功不可没,众医官亦是劳苦功高,朕重重有赏。”

群臣皆呼:“陛下圣明。”

“此番瘟疫,清泽巨损,朕欲下旨清泽境内各个地方减免税收三成,助清泽恢复民生。”容闻道。

减免税收,但也只能减了清泽百姓的税收。

其余各个郡县不能减税,大规模的减少税收必然会影响国库收入,届时就会影响各大军队的供养。

如今风云变幻,各个附属国虎视眈眈,国库不能没有来源,军队不能没有粮草。

群臣无人反驳,陛下在拿主意,他们不能事事都反对。更何况减税之事,其中少不了容柔嘉的手笔,谁敢当出头鸟反对陛下,下场无外乎是贬官外放。

此时,沈知虞手持玉笏,大步流星地走到朝堂正中央。

“陛下,臣大理寺卿沈知虞有本奏。大理寺已在两日前查出刺杀长公主的幕后主使,其为户部侍郎周肆。”

周肆一听顿时两股战战,身子一软跪在地上,认命地闭上了眼。

他不能反驳沈知虞说的任何话,一府上下四十几口人的命全在张铎手上。

他必须认下沈知虞列出的所有罪状。

“户部侍郎周肆,官居正四品,其堂弟周格曾任清泽太守,同样官居四品。罪臣周格任太守之时,倒卖粮食,豢养私军,罪不容诛。周肆以其公务之便,在户部为其做假账,清泽每年的税收皆对不上账,那些少的银子全部进了周家两兄弟的银袋子里。为了不让长公主发现其罪状,周肆买通银楼杀手,欲图刺杀长公主。此上桩桩件件,皆由实证。”沈知虞冷漠地说着。

沈知虞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把刀狠狠地插进周肆心里,可他又不能把这些刀一一拔出来。

顿时群臣哗然,带着探寻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周肆。

周肆惨白着脸,紧绷着嘴唇,颤颤巍巍地说道:“罪臣认罪。”

他认了罪,以一己之力担下所有罪责。

做假账是他干的,买杀手刺杀长公主也是他干的,这一切都是他一人干的。

容闻眯着眼,拧着眉头,瞬时只觉得一股火冲着脑门就上来。

周肆怎么敢刺杀他的姐姐?

“罪臣周肆为其私心,买通杀手刺杀当朝长公主,罪无可恕,处死。府中妻妾奴仆皆流放三千里,周家男丁再不可科举入仕。”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能定人生死。

容柔嘉抬眼,凤眸微冷,俯瞰高台之下的脸色铁青的张铎。

两人隔空对视,刹那间火光四射,四周皆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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