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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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本来都溅了一身丧尸血，被狼血喷到的林昱曈和于淇更是，虽然用酒精消过毒，但那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他们感染，并不能起多大的清洁作用。所以暴雨冲下来的时候，四人都没有披雨衣——防护服防水，浸了血的头发也没什么遮挡的必要。

不过雨下得大也有好处。从林昱曈头发里流到她护目镜上的雨水终于不再是红褐色的了。

然而这种“干净”的状态可能也不会保持很久。

目前四人总共还剩下两百七十六发子弹，十二枚闪光弹和十七枚手雷，杀伤性武器消耗过半。

要不是弹匣实在不够，子弹的消耗还会更多。

“现在天色够暗了，应该能用上闪光弹。”林昱曈继续往前走着。如果那群变异狼停在原地不动，不到四十分钟就会和四人遭遇上，她得先确定对策。

“如果每枪都命中，平均十枪干掉一头狼，那我们弹匣里的子弹也只够解决不到十头。”于淇分析道，“如果那群狼没有分散开，道路至少还会剩下五六头……而且我们没有掩体，狼群一窝蜂涌上来我们根本来不及射杀全部。”

“直接用手雷炸呢？”魏显在一旁说，“我的力量在关卡里似乎有增强，平地应该可以扔出去五十多米，算上现在的暴雨，大概四十多米……准确度问题应该也不大。”

“五十米也是手枪的有效攻击范围。”林昱曈想了想，“但是对于我来说没有意义，我最多十米内命中目标半径三十厘米内的位置。如果狼还在往我身上跑，那我根本来不及把它放倒。”

祝凌看了看周围的雨幕：“别说五十米了，现在天黑成这样，雨又这么大，狼还是深灰色，你隔着五十米能看到个轮廓都是眼神好了。”

“先往前走吧。”于淇决定，“看到狼了就用手雷炸，距离够就先放闪光弹，一炸炸一窝能省几颗手雷。实在没炸到的，或者还没死的，就补两枪，别省着子弹就行了。”

林昱曈本来想多留一些弹药，毕竟离哨岗还有将近二十公里，他们才走完五分之一的距离。但如果真在缺乏掩体的环境遇上变异狼群，用火力压制是唯一的办法。

按照地图上显示，这条道路要直着往前铺大约七公里才会变成有些弯绕的山间小路。可是，到底是什么让狼群在大雨中停在马路中央好几分钟还不走呢？按照动物的习性，暴雨时应该躲回树林才对。

除非……路上有吃的。

而最近经过这条路的人，应该就是那辆小轿车里的尖叫女人和驾驶员了。

又过了五分钟，林昱曈离狼群所在的位置只剩了近两千米。这时，那群狼突然动了起来。林昱曈感受到前方的晶体不再在原地摇摇晃晃，而是像水池里吃完了饲料的锦鲤一样往各个方向游开了。

“狼群散开了。”林昱曈在确定后的第一时间告诉队友，“它们的毛上沾了晶体，有的被雨冲下来了，所以我不能确定还有没有狼留在原地。我也不一定定位了所有狼。但按目前的晶体活动，我估计我们可以遇上了再一只一只解决。”

然后他们也的确遇上了。

魏显最先在树林的和道路的交界处看到了一团深灰色的影子在动。“树林边缘有狼，目前只看到一只。”他提醒道。

林昱曈往魏显指的方向看去——天已经全黑了，还下着雨，但四人不敢开灯，怕引来丧尸群。路面是灰色的，雨点在上面滴滴答答地敲击着，又淌进两侧墨绿色的摇晃着的树林里。树底是林昱曈视野中最暗的地方，像是完全静止的，又像是随时在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呲出獠牙。

他是怎么看见的？林昱曈有些疑惑。她的夜视力不差，以前露营的时候关着手电在营地里走都不会被帐篷牵出来的绳子绊到。

但是魏显的视力未免太好了。虽然他在现实世界里就不近视，但是隔着一层有机玻璃和几十颗水珠子还能看到阴影里灰色的狼，就有些不正常了。而且魏显以前明明没有扔过手雷，在高速路上却能把两颗手雷扔到同一个地方，还都刚好能凑着狼群的位置；逃出小镇时，他在暴雨中朝铁桶附近扔的那颗手雷明显就是计算好的。

难道他除了体能有所上升，连视力和对身体操控的精密度也同时提高了？

另外三个人都没有看见狼，林昱曈猜狼也没有看见她。魏显端着手枪，对着几十米外的路边连射了三枪，林昱曈才终于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从远处慢慢显现。

魏显又连扣了四下扳机，清空了弹匣。那个影子就停下不动了。

“死了。”魏显继续往前走。

走近了些后，林昱曈果然看见地上趴着一头狼，脑袋都变形了，变异后失去光泽的毛被雨水浸得一绺一绺的。红色从它的头部往身下的积水中漫过去。

林昱曈接过魏显的空弹匣，把自己备用的给他换了过去：“来，大佬。我刚才没感知到晶体，所以周围的狼可能不止我们之前遇到的那群。”

于是魏显就成了小队的望远镜，时不时像个无死角摄像头一样前前后后地到处看。

之后的二十分钟里，小队遇上了四次狼，都是林昱曈用晶体感受到了狼的大致方向，再被魏显确定位置并出手解决。第三次时有两头狼同时出现，于是魏显直接扔了一颗手雷过去，祝凌又跟着补了两枪。只是手枪有消音器，手雷可没有静音模式。三头狼循着声音过来了，被四人乱枪打死。

然后一辆紫色的小轿车出现在了林昱曈等人的视线中。

“是之前路过的那辆车。”魏显断定，“车牌号一样。”

林昱曈检查了一遍，在确认周围没有狼群后说：“这是之前晶体探测到狼群聚集的位置，这辆车的边缘还被蹭上了一些晶粉。”

然后林昱曈就大概猜到为什么狼群四散开了——车辆的左后轮像炸开的气球一样软在地上，大概是在狼群啃完里面的两个npc之后莫名其妙地爆了。轿车的左前轮也破了个小洞，只是不严重，大概凑合着还能用。

车辆左侧的玻璃全碎了，门也有些扭曲变形。两个npc的尸体被从车里拖了出来，几节碎肉没被啃干净的骨架被丢在离车两三米远的位置。连血都被雨水冲走了，光剩下肉渣和折断了的骨头。

四人看了两具破碎的骨架一眼，就研究起了车辆。于淇从后备箱翻出备用轮胎，和祝凌一起把完全报废的左后轮换了。林昱曈用晶体把左前轮的洞大概补了补，然后让祝凌和于淇打上气。

中途有一头狼跑过来，被魏显干掉了。

四人爬上了轿车。

车门大敞了半个多小时，雨水早就把满是抓痕的左侧座椅都给浸湿了。不过小队的几人都不太在乎——他们本来就湿得跟落水狗一样，雨水还把车里的血给冲出去了，能让味道好闻些。

林昱曈在后座坐下，从海绵垫里“噗叽”地挤出一滩水：“开慢一点，我补上的胎随时可能会爆。”

不用她说，于淇也不会开得多快。

在下着暴雨的黑暗环境中行车其实比走路危险，因为车的速度相对快，而且有盲区。魏显忙着给于淇看路面情况，林昱曈就在后座开了个小手电比着地图认路。

现在是晚上七点零三分，距m市还有大约十六公里的路程。

如果汽车能保持时速三十公里，四人到岗哨就只需要半个小时。

不过这纯粹是奢望。

过了十几分钟，道路就慢慢弯曲了起来，还偶尔带着坡度。两侧的树林更加茂密了，树木也更高，像是能把所有光都吸进去。

魏显和于淇终于受不了了，开了车灯，不过用布贴住了灯罩，只让它发出些细微的光亮。不过这样一来，四人遇到丧尸的频率就明显提高了——有时是一头狼，有时是一小群人形丧尸。于淇不得不停下车，把它们解决掉再继续前进。

被林昱曈勉强堵上的车胎在承受过一头变异狼的冲撞之后终于寿终正寝了。

那头狼不知发什么疯，大概是想攻击车灯，结果一头顶上了车轮。它立刻被卷到了车底，整个头变成了碎骨和肉酱。车胎在被撞击的瞬间就漏了，再从狼头上碾过，金属圈都变了形。

七点三十六分，距哨岗大约两公里，四人还剩一百九十八颗子弹，十二枚闪光弹，十六枚手雷。

“一公里多，跑都跑到了。”于淇这样说着，打开手电用手稍微捂着往地上照。

雨势小多了，落在防护服上基本感觉不到。魏显和于淇拿着刀和盾，防范着突然从树林近处窜出来的丧尸。

没有了砸在身上都有点疼的雨滴，林昱曈终于可以把晶体铺开了。她让晶粉在周围十米的范围内落下，但避开中心的四个人，同时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她的鼻子因为戴着防毒面罩变得没那么有用了，于是只好用耳朵听。

可是细雨打在周围的树叶上，沙沙的，连四人的脚步声都要盖住了。

树枝和树叶相互敲打着，伴着雨声，发出像海浪般的声音。当风吹过时，海浪就像是拍在了礁石上，被击碎了，又翻着白沫退回去。

林昱曈一边走一边听，觉得这涛声有些奇怪，像是中间夹了些什么。

她回过头，往身后看——除了一条通向黑暗的马路，她背后什么都没有。

然后一头狼从树林里蹿出来，伸着露出白骨的前爪扑向她的脑袋。

林昱曈只来得及抽出盾牌，往后闪避的同时勉强挡住上半身。巨狼大半的重量砸在盾上，林昱曈手一软，盾的边缘就往她的额头上扣去，差点把护目镜给刮下来。祝凌对着巨狼的脑袋连扣扳机，崩得林昱曈一防暴盾的血。

她被刚才那一下砸得眼冒金星，头疼得像是被砸裂了，视野里冒出星星点点的白斑，然后渐渐融合并拢，只留下几个细微的小孔能让她看见外面。但是她还记得小队的站位，于是举着盾撤到后方，左右扭着头，抽出刀，准备只要有丧尸过来她就一通砍。

那头狼没抓到林昱曈，连吃了祝凌六七枪后竟然还不倒，继续朝魏显冲去。魏显在这个关卡里仿佛吃了大力丸，在巨狼撞过来的瞬间用盾将它顶住，竟然还把狼顶翻了。于淇也趁这个空档切换好了武器，朝着狼头开枪。

那头狼终于倒了。魏显回过头看林昱曈，发现她像是有点状态外：“怎么了？”

林昱曈的视觉还没完全恢复。

她像是被困在了一幅把亮度开到最大的印象派画作里，能大致看到周围有几个点在晃，但是一切细节都看不清，甚至如果队友不开口，她都分不清谁是谁。

还没等她回答，树林就从阴影中吐出一群丧尸。

又来了，这次的丧尸工厂是树木下的土壤。

林昱曈感觉有些不对。她听声音觉得像是有丧尸在靠近，扭过头时却只能看见眼前有什么东西在晃。魏显推了她一把，叫她往前跑，自己拿着盾把最近的丧尸推开。

路在哪都看不见，我往哪跑啊？林昱曈茫然地往魏显推她的方向跑了两步，然后感觉自己的盾撞到了什么东西。她忙往反方向跳开。

“林昱曈！”

看来被她撞到的“东西”是于淇，现在他出声道：“你没事吧？”

林昱曈像拍一台老旧的收音机一样使劲拍了一把自己的头顶，觉得额头更疼了，但她终于能勉强看清谁是谁。“没事了。”她回答，“我在最后扔手雷吧。”

手雷在哪炸，丧尸就会像在食堂抢饭一样冲过去，所以反而不能被用来往前开路。林昱曈还无法用手枪进行瞄准，但往身后扔手雷也不那么需要准头。而且这一次，像是关卡设计好了一样，丧尸只从四人侧面和后方出现，根本不会在前面挡他们的路。

不过丧尸中还夹杂着巨狼，所以四人每隔几秒就要往后扔一枚手雷或闪光弹，消耗大得吓人。每个被魏显或者于淇用盾甩到后方的丧尸都会被林昱曈恶狠狠地往脚下撒上一把晶体，然后倒在地上被后来的丧尸踩过，还能顺带再绊倒一两只。

我们看上去绝对就像是逆光而来，林昱曈在扔下一颗闪光弹后想。随后她意识到，四人在夜色里看上去和丧尸没什么分别。

“我们会被扫射！”她在喘息之间冲队友喊，“怎么通知哨岗？”

魏显用□□换下刀，朝两侧射击：“先和丧尸拉开距离，否则他们都不会开门！”

他和于淇因为要挡开丧尸，所以在用自以为并不快的速度向前移动。但是从林昱曈的角度来看，她已经以跑四百米的速度戴着防毒面罩连跑了超过两分钟，随时都可以扑街。

然后她想起了上个关卡的哨子。

“给我留出三米！”她朝魏显和于淇喊。

祝凌射掉了想要从两侧扑过来的丧尸，于淇和魏显往道路两侧推进了三米。

林昱曈往前蹬了两步，一把揪下面罩，以最大力度吹响了口哨，还加了个上扬的尾音。她一共吹了三声，然后喘着气戴上面罩，搬出盾接替了魏显的位置：“把闪光弹朝空中扔！”

魏显拔开拉环，用力把闪光弹往空中抛去。

丧尸都停了下来，痴痴地望着升空的光点。

好嘛，林昱曈都服气了，比人肉还有诱惑力。

离哨岗还有一百米，对面没有开枪。

看来有戏，林昱曈想，可能不用死了。

她刚才是拼了老命跑的，可以说是超过了她任何一次体育考试的极限。现在快到目的地了，她反而开始腿软。

他妈的，林昱曈想，我这一看到终点就走不动路的毛病还有没有得治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过哨岗封锁线的门缝的，光记得她的脑子和肺都快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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