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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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显听完于淇的情况，半晌没说出话。
林昱曈跟他讲完以后也没再吭声。两人就相对无言地坐在食堂门口，面前搁着几个外卖盒子——她是等两人都基本吃完才开始说的，否则这饭就没法吃了。
“你确定吗？”魏显问林昱曈。
林昱曈本来就郁闷到了极点，一听这话差点炸了，想了想还是憋回去：“淇哥这么说的，我也不敢不信啊。”但她光忍住了没朝魏显发火，没忍住自己生气：“你说这都他妈什么事？”
顾及到她还在学校，林昱曈已经尽力控制了表情。但一位与两人相熟的同学还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过来询问道：“你们没事吧？我刚才看你们表情就不太对。”
“倒还好，就是今天这个饭吃得让人有点无法消受。”魏显找了个借口。
林昱曈生无可恋地点点头，很配合地掏出水杯猛喝了个口，然后重重叹气：“厨师今天可能是把糖放成盐了，齁咸。”
“ohno!”同学大喊，“这也太惨了！你们可以要求退款吗？”
林昱曈摇摇头：“算了算了，还得扯皮。”
“因为你看上去真的脸色很差。”同学对林昱曈表示关心。
“这人今天还口腔溃疡。”魏显朝她指了指。
林昱曈默默点头，一脸一言难尽。
“天呐，要不买点西瓜霜之类的，能好快点。”同学摸摸林昱曈胳膊，“祝你早点好起来。”
“谢谢您。”林昱曈拍拍同学的手背，“我必定早点好。”
等同学走了，魏显开始收拾盒子：“要不然我们上天台说吧，那里没人。”
林昱曈点点头，觉得那场面也是是够应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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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最后怀疑到了夜市的……能量供给上？”魏显在被林昱曈倒麻袋似的灌了一圈她在物理课上想出来的理论以后，象征性地问道。
“我是这么想的。一般说到灵力，或者黑巫术，都讲究一个此消彼长。”林昱曈回答，“用现代人的思维，能量守恒和能量间的转换和转化很好理解，我们不能排除迷信里也是类似的体系。而且中国的鬼故事都讲究个因果，不管是地缚灵还是妖孽，大家都有个成因，也都有目的，哪怕是无意识的鬼怪，也有背后的动机。所以我在想，既然在夜市开始之初需要生命力来启动，而在关卡里丧命的玩家们也变成了只有灵魂的空瓶子，那里边的生命力可能就是被拿去干什么了。”
“然后如果确定了关卡和夜市的驱动方式，我们就有可能在探查夜市‘动机’时把它作为辅助线索，是这样吗？”魏显帮她接上。
“是这样。”林昱曈点头。
“有个疑点。”魏显抬起手在虚空中一指，“尸体。我记得淇哥的能力看不见尸体，但是能看见亡魂。如果按照你的理解，我们在现实世界中死亡，留下的是作为容器的肉身，消散的是灵魂和生命力；而在关卡里死亡，留在原地的显然不是真正的身体，而是某种由我们意识产生的幻影。如果这时候关卡把生命力吞了，那淇哥就应该能在关卡结束前一直看到亡灵。因为灵魂还是会在夜市存在的，他们在失去生命力后总得有个地方待。”
“灵魂可能会被传送出关卡。进关卡的时间入口是每天开市五分钟内，但是关卡内部真正开始时对应的节点应该是第五分钟结束的瞬间。因为从夜市看，关卡内部的不同节点是没有时间差异的，所以玩家们才会同时出关卡，灵魂也一样。”林昱曈纠正道。
也就是说，对于关卡内部的人而言，灵魂在生命里消失的瞬间就回到了夜市，和所有“离开关卡”的判定是同一机制——因为不论在关卡中停留多长时间，只要出来，玩家回到夜市的时间都是十二点零五分。
“但是有没有可能，灵魂本身是个无色的容器，亡灵的灰色是灵魂被重新填了什么东西进去？这样丧命的玩家就不止是个空瓶子了。”魏显指出。
林昱曈顿住了。
还真不是没可能。
“你这么一说，我之前也在想，就是如果那些淇哥眼里灰色的鬼怪就是灵魂，那关卡是从哪把它们给挖出来的。虽然你刚才说的可能性也不能完全解释这个，但如果那些灰影确实是个什么额外的东西……那要么就是人死时金色的部分单独跑了，要么就是灰色的东西其实是金色部分的某种残渣……”
林昱曈说完“嘶”了一声：“越来越绕了。”
“灰色的事现在暂时没法下定论，以后再说。你是不是不想把重心放在‘掌权者’身上了？”魏显用的是问句，但是语气很肯定。
确实叫他猜中了。
“该查还是得查，毕竟可能有线索。”她深吸一口气，“但他们明显不是最终的‘答案’。”
“不只是线索。”魏显提醒道，“还得尽快找到他们并且摸清动向，因为他们还会接着对我们下手。”
林昱曈一拍脑袋：“哎！差点忘了这茬了……还有进关卡，淇哥似乎有意让我们四个一起进，也就是我们俩，子晴和吴锐。不过具体情况还得看这两天祝凌姐怎么说，她不是要带子晴进关卡么……”
“人多也没什么不好，起码用一个请帖就是一队的。”魏显皱着眉，“我发现最近的关卡是越来越拱火了。一开始还‘不许吵架’呢，后面什么决斗啊抢印章啊引导玩家互相怀疑对方放蛊啊，都出来了。”
“玩家之间的对抗性变强了。”林昱曈沉吟一会，“会不会是鬼杀人的速度不够了？”
“不排除，反正下回小心点吧。”魏显回答。
两人当天晚上在关卡里各干各的，都有得忙。祝凌和许子晴自然是成功地完成了关卡任务，就是许子晴看着有点吓着了。祝凌给林昱曈撂下一句“明天出去和你细说”后就赶去摘星楼了。
林昱曈现在想到夜市相关的一切就头疼加胃疼，觉得脑袋都要炸了。但该干的活一个都不能少，无缝衔接又怎样？还能撂挑子吗？
于是第二天晚上，林昱曈和祝凌打了通电话，大致复盘了许子晴在关卡里的表现，还被交代了关卡内的许多注意事项。
“其实子晴整体的意识和素质都不差，当个正常玩家的话存活方面没问题。但是如果关卡任务有更高的要求，最好还是跟她说说该怎么做。一般教了也能会，比很多人强了。”祝凌大概是加班了，晚上八点打电话的时候刚开始吃饭。
“嗯，我对子晴还是有信心的，”林昱曈回答，“她不是个没种的，之前在街上遇到焰火，还有一起进关卡的时候能感觉到。不过她确实需要一些指引，下次我进去的时候也会留意。”
“不只你。这次你们四个一起进，你和小魏多看看另外两个的状态。吴锐的水平应该不错，但是不确定这次状态如何，而且他前阵子给自己上脚铐了，你们也帮他看着点。”祝凌又和林昱曈说了些九枝的日常工作，确认过她目前状态还好后就挂了电话。
林昱曈看了眼时间——十点二十一。她决定去洗个澡躺在床上刷刷手机就睡觉。
之后的几天，她大多是在摘星楼里处理道具——新进来了几批货，杨师父不在，只能她来验，弄得她鼻子都快失灵了。至于非符纸的道具，她根本没法像杨师父那样在短时间内就判断出它们的大值用途，只好在初步鉴定后就把它们封起来，等杨师父回来了再仔细看。
要不然人家怎么是九枝的技术核心呢……要不是他在这方面堪称天赋异禀，就九枝这人手，根本玩不转。
除此之外，林昱曈还见了几个客户，给于淇递了次消息。
听说九枝在焰火塔明面上的工作要准备收尾了——战利品已经大致分好，战后和复仇者的对接以及额外的见证工作也都基本结束。还有些细枝末节，或是长远的计划，都交由于淇和吴锐手下的暗线来做。
周五晚上的那次夜市，魏显和吴锐都回到了摘星楼。林昱曈和魏显拉着吴锐许子晴开了个小会，让四人把自己的能力和优缺点都交代了一遍，最后分了请帖。
这次他们要进的是个大型关卡。请帖原件由魏显拿着，林昱曈照例检查了另外三人身上的晶体，确认一切无误。
星期六晚上夜市开启后，魏显打开关卡入口，新组成的小分队在最终确认后依次走入了传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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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睁眼，林昱曈发现自己正穿着一件款式简朴的老式西洋睡裙坐在一张单人床上。这个房间不大，木地板，墙纸有些旧了，几丝阳光从床边的窗户外照进来，点亮了浮尘。
看装修风格，还有床垫的质感，这大概得是上百年前。她下了床去检查房间的两扇门——一扇是通往浴室的，一扇目前打不开，而且门外是另一个空间。浴室倒是有现代水电系统，只不过并不是干湿分离的淋浴间，而是一个大浴缸；洗手池上的冷热水龙头也是分开的。
行吧，真有年代感。
有什么东西被放入了她关卡那侧的物品栏。林昱曈取出一看，发现是一本封面画着一个栗色卷发少女的册子，边上写着“贝拉·希莱”。
什么东西？看着怎么跟剧本杀似的。
她翻开一看：哦，就是剧本杀。
叮——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响，随后是提示音：“玩家现有半小时阅读剧本，可申请提前结束。结束时间并不影响正式进入关卡时间。请玩家仔细阅读，以便在关卡中顺利完成任务。”
行吧，新玩法。林昱曈取出表记下时间，坐在床上开始看手中的册子。
简而言之：封面上的人物就是她这次要扮演的角色，是周边小镇一位农场主的二女儿。这个叫“贝拉”的女孩儿这次来到伦敦，是要投奔自己的未婚夫“埃里克斯·杰顿”。埃里克斯的叔叔是小镇木材厂的老板，两人也是在几个月前由这位叔叔介绍认识的。当时埃里克斯是去镇上参加一位表弟的婚礼，两人认识后他就经常来贝拉家拜访。
但最近一段时间，贝拉开始咳嗽气喘，小镇的大夫开过药，但是疗效不佳。得知此事的埃里克斯就提出把贝拉接来伦敦，看看大城市里的医生会不会有更先进的药物或更高明的医术。
埃里克斯在伦敦有一家小酒馆，平时下午和晚上经验酒馆，上午则喜欢看报、摄影和画画，梦想是成为一名画家。不过他最近为了给贝拉求医，少有闲暇，非工作时间几乎都在外奔波，一天到晚见不到人。
这一阶段的剧本还没有死者出现，可能得等等。
林昱曈往后翻着，找到了自己当前的任务：
一，找到自己生病的原因；
二，在死亡前找到祸根并且拔除。
林昱曈：“……”
难道我病得快死了吗？
剧本末尾有一行小字，大意是除了共用请帖的队友，为了防止玩家区分出真人和npc，每个玩家在其他人眼中都是封面上的模样。
读完这些，离关卡正式开始还有近十分钟。林昱曈把房间大致搜了一圈，在床头柜里找到几封贝拉和家人的通信，里面是更多关于发病的细节。可以看出，她的病是越来越重了。
可能是因为病着，她的物品很少，衣柜里也只有几条裙子和外套，顶层搁着两顶帽子。抽屉里还有几套内衬和束腰，书桌上是墨水瓶、蘸水笔和一些信纸，但看样子都有一会没被用过了。
维多利亚时代，林昱曈想，福尔摩斯那会儿。
目前因为关卡还没正式开始，房间相当于是一个被隔绝的空间。她还看不到三名队友的定位，只能希望他们距离她不要太远——“贝拉”不像是能自由使用马车，就更别说汽车了。眼看着半小时就要结束，林昱曈躺回床上，猜测着她的这位“未婚夫”会是个玩家还是个npc。
如果不是队友，我就先装npc，她想着，也不知道这一关的鬼会是什么样的。
“叮——时间到！”林昱曈感受到门外的空间限制解除了。她还没来得及搜寻出另外三人的定位，胸腔里就涌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疼得她脑子嗡地一下混沌了。她趴伏在床边，就近绰起手帕一阵咳嗽，差点没喘过来气。
等她差不多缓过来点了，想要爬起来，就一抬眼看到手帕上的血迹。
她一摸嘴角——红的。
靠……林昱曈有气无力地想，不用这么沉浸式吧？
这还怎么查是什么玩意儿把自己给害了？躺在床上等对方现身吗？而且还得把“祸根”“拔除”……她这样子怎么拔啊？就是靠骂，她大概也没那么长的气。
黛玉还能葬花作诗呢，她现在竖着下床都够呛。
胸闷气短的感觉过于明显，而且吸气就疼得厉害。林昱曈觉得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直接完蛋，于是尽力伸出手把床头柜上的烛台往地上一推，希望弄出点声响来让谁给自己叫个医生。
可还没等到回应，她就直接昏了过去。
残存着最后的意识时，她吃力地探测到了另外三个晶体的定位——都在一公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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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显正在街巷里穿梭，手里举着一根金丝楠木镶黄水晶的手杖。他这次明面上的身份是一个没落贵族的继承人——他家属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是没什么政治地位，还因为经商被别的贵族看不起罢了。按照现代人的看法，这个“落魄”公子哥家里其实赚得盆满钵满，有钱得很。
但他爸有“祖上阔过”的执念，不满于自己的家族被人看低，不知怎么的就掺和上了邪教，希望通过侍奉邪神满足自己复兴家族的愿望。不过到现在为止，邪神还没降临，这位贵族靠传销拉人入伙的会费倒是收了不少。近期，有另一个与他们平分秋色的邪教要搞什么仪式，把这边的几个高层急坏了，卯足了劲发誓不让对方做成。
而“爱德华·斯宾”，这次魏显扮演的角色，被他爸砸钱送上了大祭司之位，自然要身先士卒，给另外几个老资历的大祭司跑腿，美其名曰“发展自己的势力”。
他本次的任务，就是破坏敌对邪教的那个仪式，然后尽量铲除对方的人。
要说这次关卡也是缺德——他本来能通过请帖原件查看另外三人位置的，但是这次关卡先把他们关起来读了半小时剧本，请帖原件在这期间就失效了。
而刚从“隔离”状态脱离出来，魏显就收到消息，说敌对邪教的信件被自己人劫了，信中提到了一幅对于仪式至关重要的“画作”。寄信人的地址也被底下的人找出来并且交给了他，魏显现在正是在往那边赶。
他准备先熟悉熟悉地形，也希望能在路上能碰见队友。
不过林昱曈知道他们四人的位置，找人的事，他还不用着急。
也不知道她这次是什么身份，魏显一边想一边朝目的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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