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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三章 岂能插牛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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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珍与贾琏定计,兵分两路,只要曹家、秦家任何一方悔婚,便能将裂痕无限拉大,就能彻底将曹莽的亲事给搅黄了。

着急着出门,却发现贾蓉居然不知野向哪儿,贾珍顿时勃然大怒,发动一众家丁,四下去找,所谓风雅之地,无非是花楼、赌场之地。

等了大半个时辰,早已等的心急火燎,只听一路靴子脚响,进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目清秀,身材俊俏,轻裘宝带,美服华冠。

不得不说,贾府的青少一代,各个都长得极为俊俏,整个院子中,充斥着俊男靓女,养眼的很!

“你个嚼蛆玩意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怎么就造下你这么个玩意?”

贾珍目光冰冷阴鸷看向儿子贾蓉,劈头盖脸便是一顿抽打。

并非父亲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恨,纯粹就是耽误了他的时间而泄愤,哪有一点父子之温情?

贾蓉就是他发泄**后的衍生品。

“哎哟……我的珍大爷,马上要去提亲,打出伤痕不好看!”王婆惊慌拦阻道。

“你该收心了,爹为你寻了门亲事,现在带你去提亲!”贾珍面容有些缓和。

通常而言,是媒婆上门代男方提亲,女方有意后,便交换名字和生辰八字,在祖庙进行占卜,算算是否合适。

没想到,曹略一家全是草莽,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叔、侄、媒人齐上,愣生生把大户人家需要几天的程序,居然半日就搞定了。

贾珍受到启发,干脆一同出动,只要事情顺利,便趁热打铁,一气呵成。

……

“我能问下是哪家的女子吗?”

贾蓉如受惊的鹌鹑般瑟瑟发抖,却鼓起勇气可怜巴巴的问道,毕竟,关乎自己的婚姻大事。

贾珍冷冷的乜了贾蓉一眼,分明写着让你去你就去,问那么多作甚?

“蓉哥儿,提亲的是工部营缮郎秦邦业之女秦可卿,今年17,据说是仙子般的美人儿!”王婆笑容可掬道。

“秦可卿?可是哪位落水被二流子救下的女子?”

贾蓉一脸惊愕,思索片刻,期期艾艾道,“父亲可能有所不知,那女子被一野兽少年又亲又搂又抱,整个京都传开了……”

边说,边小心抬眼,偷偷打量贾珍愈发阴沉的眼神,”娶她进门,会不会……辱了咱宁国府的门风?”

“你个腌臜玩意懂个屁……”

贾珍早已将秦可卿视为禁脔,听闻居然被一腌臜青皮搂抱,顿时一股热血直冲大脑,怒不可遏举鞭又要抽贾蓉泄愤。

“一切,由父亲做主!”贾蓉躲闪中大呼,心中觉得极为怪异,在父亲的滢威下,丝毫不敢反抗。

……

秦府。

绣房浴桶如同一个温泉,明净透彻,氤氲水汽袅袅上升,弥漫了整个房间,有如初冬的薄岚。

秦可卿曲线玲珑的玉体在水雾里若隐若现,就像一位缥缈于云端的仙子,又像是一朵婀娜柔媚的水中莲花。

白腻的肌肤,像是用最上等的晶莹白洁的羊脂白玉凝成,杨柳枝条一样柔软的胳膊,修长匀称的玉臂,男人为之心荡魂飞。

一头如丝的长发好似被风吹乱的黑云一般,湿漉漉的,胡乱散在她山峦起伏的峰顶上,漂在水面上,如那轻柔的柳条儿倒垂湖面。

秦可卿半阖着眼睛,正一帧帧回放与曹莽短暂而深刻的相处细节,一池春水始终处于微波荡漾之中,浓情蜜意油然而生。

少女情怀总是诗。

曾经也读过西厢记,张君瑞与崔莺莺邂逅于普救寺,私定终身,成就一段美漫姻缘,让秦可卿羡慕向往至极。

没想到,美好姻缘很快便落到了自己身上,跌宕起伏,比他们还浪漫……应该更加刺激。

“姑娘的身材好美啊!杨柳小腰又细又软,雪肤油腻又嫩,像……刚煮熟的鸡蛋,剥去蛋壳。”

“这两团雪峰太美了,我是姑娘家,都忍不住想rua弄一番,到时候,都不知莽二爷多喜欢呢!”

“哎呀……你个小蹄子……端的如此……下流……”

听到瑞珠的虎狼之词,脸色顿时血红,几乎能滴出水来,抓住瑞珠的衣襟,便向她身上泼水。

“姑娘,饶了我这回子吧,我再也不敢了!”瑞珠嬉闹着求饶道。

“秦姑娘,贾家宁国府三等爵贾珍带着其子又来提亲了。”

宝珠一脸兴奋匆匆跑进绣房,“曹府可是大户人家,据说这贾蓉又是嫡子,咱们姑娘是香饽饽呢?!”

“你胡说什么?!”

秦可卿面色一沉,“我才和莽二爷定亲,而且也私下交换了定情信物,而且双方婚约已成,岂能朝三暮四?”

“小姐,我说的是真的,他们和老爷就在前厅。我也觉得莽二爷很……浪漫,担心生出变故!”

“穿衣,我们去偷听!”秦可卿从浴桶哗啦啦起身,当机立断。

……

几人窸窸窣窣溜到隔墙,便听到前厅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秦老大人和我贾家也算是世交了,犬子贾蓉见过令爱后,夜不能寐,非令爱不娶。故而厚颜,代小儿向秦郎中求亲。”

贾珍松弛大眼泡的上方,浑浊的眸子里仿若现出那一张让他魂萦梦绕的仙子。

“下官……”

秦邦业心中顿然不解,秦可卿除了上香,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贾蓉如何会见过?同时,对曹莽也颇为满意。

他们一旦成婚,不仅所有的流言消弭于无形,甚至成就一段佳话。

只是,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作为金陵四大家族之首,也不好得罪,神色就有些踌躇之色,道:“不瞒贾大人,我已告知了王婆,小女已定下婚约,岂能反悔?”

“这不还没有聘礼?还没有迎亲嘛?!”

贾珍用茶盖轻轻地在茶面上刮动着,对着茶杯轻轻左右吹拂,注视着涟漪晃动的热气,眼神都没抬一下,幽幽道,“婚约,退掉就完了……”

说完,缓缓抬眼,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心态,俯瞰着秦邦业,那种轻描淡写、理所当然的神态,如同帝王亲自驾临,对臣子生杀予夺。

“这,怎么使得?”

秦邦业一惊,哗啦一声,茶盖差点掉在地上,“再说,小女与那曹莽……总归是扯不开的姻缘。”

“嗯?!”

贾珍冷哼一声,似乎对秦邦业推脱忤逆之语有些不满,想到是求亲,随之放下身段耐心道,“传闻,‘秦仙子意外落水,二流子舍身救美’……

如此这般,秦老大人大可不必介怀,更无须担心令爱有失清白,为流言所迫,故而委屈了令爱。

令爱仙子一般的女子,岂能下嫁一青皮二流子?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我家犬子贾蓉是个开明之人,并不拘礼这些小节。

况且,我贾家作为金陵四大家族之首,都不在乎这些?秦老爷何必多虑?”

秦邦业一脸愕然,若贾珍早于曹莽提亲,结局还真不好说,尚未开口,贾珍继续道:“如果退婚需要些许费用,由我来承担即可!

至于聘礼,按满格。”

从隔墙缝隙中,看向贾珍父子,秦可卿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

“不是聘礼的事。定下的婚约,岂能说改就改?!”秦邦业蹙眉道。

“莫非,秦老爷看不上我定国府?”

贾珍乜了秦邦业一眼,轻轻的将茶杯放在案几上,似乎一脸无奈,“若非犬子贾蓉魂不守舍,非姑娘不娶,我也不至于此。”

一直正襟危坐的贾蓉身形不禁一震,心中顿时生出一个荒诞的想法,这是为我娶亲吗?难道是这个老东西看上了秦仙子?

看着秦邦业沉默不语,贾珍继续道:“贾府为秦老爷活动一番,说不得能擢升从四品。还让令公子秦钟,到贾府的学堂念书。”

秦老爷子赫然抬头,看向贾珍,似乎在判断真伪。

……

毕竟,五十三岁老来得子,儿子秦钟,生的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雅,只是怯怯羞羞有些女儿之态,简直是秦家的宝贝。

按原著中,那宝玉自见了秦钟的人品出众,心中似有所失,痴了半日,自己心中又起了呆意,乃自思道:“天下竟有这等人物!

如今看来,我竟成了泥猪癞狗了,可恨我为什么生在这侯门公府之家,若也生在寒门薄宦之家,早得与他交结,也不枉生了一世。

我虽如此比他尊贵,可知锦绣纱罗,也不过裹了我这根死木头,美酒羊羔,也不过填了我这粪窟泥沟‘富贵’二字,不料遭我荼毒了!”

秦钟第一次见宝玉形容出众,举止不凡,更兼金冠绣服,骄婢侈童,心中亦自思道:“果然这宝玉,怨不得人溺爱他可恨我偏生于清寒之家,不能与他耳鬓交接,可知‘贫窭’二字限人,亦世间之大不快事。”

秦钟进了污浊不堪的贾府学堂与宝玉厮混在一起,一个干干净净的人儿,很便快速的被染缸污染。

这学中虽都是本族子弟与些亲戚家的子侄,人多了就有龙蛇混杂、下流人物在内。

自秦、宝二人来了,都生的花朵儿一般的模样,又见秦钟腼腆温柔,未语先红,怯怯羞羞,有女儿之风。

宝玉又是天生成惯能作小服低,赔身下气,性情体贴,话语缠绵。

因他二人又这般亲厚,缱绻羡爱,也怨不得那起同窗人起了嫌疑之念,背地里你言我语,诟谇谣诼,布满书房内外。

后来,在贾府认识水月庵的小尼姑智能儿。

长大后渐知风情,智能儿看上秦钟人物风流,秦钟也爱她妍媚。两人情投意合,甚至在秦可卿的葬礼,秦钟还与智能儿在馒头庵频繁幽会,偷期缱绻。

偏偏那秦钟秉赋最弱,因在郊外受了些风霜,便大病一场,智能儿寻来秦家,被秦邦业撵出,智能儿不知去向,秦钟纵欲过度命归黄泉。

如果秦钟没有进那“只有大门口两个石狮子是干净的”的贾府,也断不会英年早逝吧?!

……

秦可卿看向父亲的沉思,顿时心惊。贾府的两项承诺,对秦家毕竟是有诱惑力的。

沉默半晌,秦邦业拱手道:“承蒙贾老爷看得起,老夫已年近七十,对于升职,已看淡了。

小女的婚事已定,加之小女与曹岳峙也私下交换了定情信物,木已成舟,已无法修改!”

之前,秦邦业也看了曹莽为秦可卿写下的情书,充满着惊奇,称道,此种诗体从未见过,如同白话,却充满了直白的力量。

况且,他们情投意合,加之落水救美,而且,曹莽颇有才华志向,秦邦业对此结果可谓满意至极。

隔墙的秦可卿大大的松了口气,禁不住潸然泪下,同时对老父亲心生感激。

“呵呵,凡事就没有绝对。”

贾珍依然是高在云端的成竹在胸,“我知秦老爷子饱受周礼,仁义当先。出尔反尔,实难做出……

如果那曹莽小儿来退婚,你们应下便是!”

“嘶……”

秦邦业倒吸一口冷气,赫然震惊的看向贾珍,难道,那边也在撺掇着曹家退婚?这是当真了吗?!

“曹家也就是个小户人家,我也安排人手,给他点小钱便打发了……”

贾珍很满意秦邦业的反应,一副尽在掌握的泰然,端起茶杯,吹拂两下,轻抿一口,“成了亲家,给秦老爷送点子御赐的好茶。

哦,对了,说不得曹家已派人,正在来此退婚的路上。”

秦邦业目瞪口呆,下巴的胡须微微颤动着,总觉得事情怪异不已。

看向一旁求亲正主贾蓉,虽一直乖巧的坐着,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哪有所谓魂萦梦绕之痴情之感?

赫然想到那曹莽就是无法无天的孙猴子,对可儿可谓一见钟情,甚至要拿出革刀做聘礼,那可是鞑靼的贵族之刀,价值千银啊?!

顿时释然道:“怕是一点蝇头小利,无法打动那曹岳峙吧?!”

“呵呵。那曹家也不过候补五品。我听说他家王氏是我贾府王夫人的族妹,可是个贪财的主,也就是百把两银子的事。”

“咚……”

贾珍将茶杯往案几上重重的一墩,“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由曹莽小儿做主?”

茶水四溢,掷地有声。

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如同,曹莽敢跳,老子一巴掌就能拍死,比拍死个蚊子还容易。

“铛……”

秦邦业手一哆嗦,茶盖掉落在桌上,考虑到秦钟读书,甚至有些松动了。

而隔墙的秦可卿身形一晃,心像鞭子抽了一下,差点瘫倒地上。

“曹莽不会退婚吧?!”

落水相救,又搂又抱又亲,已然传的满天飞,如果再曹莽退婚,这可怎么活?

……

“秦老爷子放心……”

贾珍目光炯炯道,“我贾府绝不会因之前些许流言而看轻了令爱,相反……

嫁入我宁国府后便是大少奶奶,作为族长,我可确保,整个宁荣二府,会把姑娘捧为明珠。

若令爱喜欢安静,宁荣府有座天香楼,给姑娘一人使用……”

贾蓉震惊的看向父亲,天香楼的五楼连他都没去过,这老不要脸的,估计将秦可卿娶进家,也不会让自己碰一下。

“天香楼?”

“???”

“!!!”

而贾珍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在秦可卿的耳边炸响。

脸色惨白,浑身冰冷,摇摇欲坠。

“秦可卿滢丧天香楼?

难道,这便是宿命?

离奇的梦境中,有两个男子在与自己纠缠,难道就是这倆父子?

如此不知廉耻,千夫所指之事,莫说做,想想便羞愤至死,我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人神共愤,滢贱无耻之事?

莽哥哥真的是我的真命天子吗?能否如我一般坚守?

如若你退婚,我便只能……玉碎了。”

忐忑不安,无助绝望。

泪水,扑簌簌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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