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午后醒来的两小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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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这样。可你没明白我讲这些话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每个人都不再重要。我们不被重视。我们只是标了价格的工具。”
“你想得太多了，难怪你一直那么紧张。”
我还想说点什么。我看着佳佳单纯的眼神，又打住了。我觉得没有必要将心中的想法，硬生生地讲给她听。这会在她心中引起短暂的混乱，而她本来可以不知道这些信息的。这不是写在教科书，或是市场上流行的那些书里说的，却只是在我脑海中的胡思乱想。这些想法暂时未经验证，我不知道它们是否有用。
“我想，既然到哪里都差不多，我也不想那么多了。”我说，“干脆找个工资高点的，哪里要我，我就去哪里。”
“我们工作不都是为了钱么？”
“没错。上最好的大学，找最好的公司，在最重要的岗位上，赚最多的钱，买最好的房子和车子，娶最漂亮的女人，享受最好的生活。”
“因为得不到，所以，你心里不平衡么？”
我看了佳佳一眼，并不生气。
“佳佳，遇见你，真的是我的幸运。我喜欢你，爱你。我今年二十八岁了，比你大六岁。我在你这个年龄，刚刚大学毕业，也像你一样，虽然费了些波折，但也找到了工作。”
“我满怀期待，投入第一份工作。我跟大多数人没什么区别。实际上，我那时候太年轻，二十二岁啊，什么都不懂。对未来的生活，没有概念，只是听人家说，要上最好的大学，找最好的公司，在最重要的岗位上，赚最多的钱，买最好的房子和车子，享受最好的生活。”
“毕业后第一年，大部分人都这么想，朝这个方向努力。可一年后，有的用不了一年，就会对这种生活产生怀疑。人们认为我们应该有的那种生活，其实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我们内心的挣扎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事实是，我们正在经历的事，跟我们想要的生活，不一样。人们不在乎你心里怎么想。还是我刚才说的，我们只是这个世界那些想要赚钱的人的工具。我们都把目标盯在赚钱上，只想赚钱，其它都只是工具。我们将彼此当作是工具，并不在乎个人的感受。”
“那你想怎么样？”佳佳问。
“我没想怎么样。我只是觉得压抑，喘不过气来。所以，我来了这家公司。”我说，“他们承诺了比在国内高的工资。我是为这份工资来的。”
“你可以放松一点。”佳佳说，“不要搞得太紧张。”
“谢谢。”
外面的雪，还在下个不停。窗台整个被积雪盖住了，屋子里一片漆黑。还没有来电。像这样的大雪天气，不太可能半天就将线路给维修好。
“马上五点钟了。我们要不要出去透透气？”我问。
“好啊。”
我们穿衣服，起床。佳佳凑上来，吻了我一下。
“别想太多，会好起来的。”佳佳说。
“我很好。现在我觉得好多了。”我说。
我确实好多了。醒来一个半小时后，刚醒来时那种沮丧感，消失了。晚上会好一点，不会有那种沮丧感。我试过不睡午觉，只短暂地打个盹，但整个下午精力不济，做任何事都很勉强。
“既然我们决定在一起，我想跟你讲讲我的过去。”佳佳说，“我在大学里谈过恋爱。你在意吗？”
我看着佳佳。
“我二十八岁了，肯定谈过恋爱。”
“你的意思是，你不在乎？”
“你不要多想。”
“你不介意我不是处女了？”
我听见佳佳的呼吸有些急促。
“你会不会因为我不是处女了，第一次给的不是你，就不会考虑跟我结婚？”佳佳又问。
我双手捧着佳佳的脸，试图缓解她的焦虑。
“结婚这事急不得。我们要考虑别的事。”我说，“我们刚接触，还不怎么了解对方。我们都需要时间，对吧？”
我看见佳佳的眼泪，从眼角涌出，顺着脸颊流下来。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跟我结婚。你想，反正我不是你的第一次，爱跟谁睡就跟谁睡。”
“我没把你当轻浮的女人。”我安慰道。
佳佳挣脱开来，跑到卫生间。我在客厅里等了二十分钟，佳佳才从卫生间里出来。她的头发已经扎好，脸上也稍微抹了点粉底。
“我们刚分手。我心里难受。原本我们打算一毕业就结婚，可他忽然不愿意了。他说我们都还太年轻，要再谈几年恋爱。他的意思是还没有玩够，要继续玩几年。”佳佳说，“他有别的女人了。”
“他家里有钱，是开公司的。他来留学，是来镀金的，回去后要继承家产。听起来有点像电视剧，对吧？像我们这样，成绩不出色，被父母送出国留学，一般都是有点家底的。”佳佳说，“我对他的家产没兴趣，只想找个爱我的人。”
“你不觉得可惜吗？”我问。
“人家不要我。”佳佳说。
“那别的人呢？”
“跟我住在一起的那个外语系的女生，她的志向是找个法国人或是意大利男人。她觉得法国人最好，其次是意大利男人。我男朋友追求过她，被拒绝了。”佳佳说，“我跟她不同。我还是想找你这样的，没有文化上的差异，共同话题多些，以后的日子也会顺利些。”
“虽然这话不该说，不过我还是想提一下。既然你好不容易来了这里，为什么不考虑找个当地人？也找个法国人或是意大利人。如果你不喜欢法国人的多情，找个美国人或是德国人也好啊。你有这个机会。”
“不，我都看不上。”佳佳说，“难不成，你来这里，是想找个当地人？”
“哪有那可能，我跟她们语言不通，生活习惯和观念相差太远，恐怕没法在一起过日子。”我说，“跟一个外国人谈恋爱，那是小说和电影。不能把这种事想得太美。”
“我们不讲这些没影的事了。我们是同胞，如果我们都不能相亲相爱，去爱一个外国人，那更加不可能了。”佳佳说，“我讨厌去酒吧那样的地方。也不想去参加什么聚会。你懂的，每个人都在攀比，我的男朋友是法国人或是意大利人，在某某公司任总裁。当个总经理都不好意思说出来。那样的场合太假，太累。”
“别人可不这么想，都以能参加那样的聚会为荣。我们以为你们喜好那种聚会呢，羡慕得不行。”
“你没有那样的经历，不要乱猜。”佳佳说，“当然，我不是在说你的身份地位不够格，不能去参加那样的聚会。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没那个意思。”
“没事。我不属于那个圈子。我也不会用自己的努力，只是为了跻身那样的圈子。”我说，“我不混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