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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古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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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准备工作完成得还算顺利,  让经理对照片成品充满了希望。接下来要考验的就是谢蕙清的表现力了,不求她多有镜头感,至少能够站住,  四肢不要太僵硬就行。

幸好,这个漂亮的姑娘适应环境还是很快的。一开始她的手脚还不知道往哪放,动作也很不自然,后来她的家人过去说了几句话,撤走了现场一批工作人员后,她的状态就好了很多。

原来她还真是社恐啊,经理在心中想,  也许是人多的环境会让她感到非常紧张。

嗯,  他猜中了一半。如果他仔细观察,  就会发现谢若清撤走的全部都是男性……

拍摄是分批进行,  嘉安那边也很顺利。由于他的拍摄场地就在纪念品商店内,相当于当了个人形广告牌,而且带货效果特别好。凡是看到他头上戴着、手上拿着东西的女生,  都忍不住买了同款。

有人还当场往男朋友身上装扮,  结果发现对比惨烈得就像买家秀翻车现场,她们说要换一个,  男性同胞们赶紧拉着女朋友往外走,  不能再留了。

要换——谁知道她再待下去,是想换玩偶还是想换男朋友啊(bushi)

两姐弟大约忙活了一个小时,  才拍摄完所有照片。即使算上他们妆造的时间,这个时薪也是相当可观的。

谈好的报酬会在几个工作日内汇入李静雪的账户,她在吃午餐时提起,谢蕙清和谢嘉安的年龄已经可以办借记卡了,她会挑个时间,  带好身份证和户口本,去银行帮他们办理手续,这笔钱就由姐弟俩自己存着。

谢蕙清夹菜的手都有些抖,她看了嘉安一眼,对方脸上是和她一样的惴惴不安。

她放下筷子,恭敬道:“父母在,不敢私其财[1]。我和嘉安的吃喝都来自公中,这笔财物便没有我们私藏的道理。”

她是悄悄攒了点零花钱,但那是发下来的“份例”,只是她用或不用的区别。但这赚的钱就不一样了,家中收入理应交由主母掌管,大哥和大姐姐卖字卖画也没沾手过一分——至少在明面上没有,同样是领的每月例银。

至于二姐姐的财务情况比较独立,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们刚穿越过来时,吃穿住行每样都是花她的钱,她都没有计较过一句。

也是谢蕙清提起这事,餐桌上的谢若清才恍然发觉,谢家内部除了她之外,好像大家都过得是“按需分配”的生活啊。

好吧,是因为之前赚钱的都是李静雪,桃宝店的书画单利润是高,但客单量少,和母亲在股市上赚的钱对比起来,完全是蝇头小利了。

谢若清觉得吧,母亲到现在还维持着桃宝店的运营,也许只是想拿它当试点,去体验线上店铺在经营时会遇到什么问题。一旦她摸透了其中规则,可能就会抛弃这点小生意,转向更广阔的市场。

李静雪微笑道:“无妨,你们便拿着吧。你们尚且年幼,养育子女本就是父母的责任,至于嘉衡和芷清,他们卖字画的钱我也是准备按照抽成来分的。”

但其他人听到李静雪刚才发言的内容,想到的就是另一件事了。明明是全家人在一起过日子,钱财却分得这么细……这是她要分家的意思吗!

除了仍然在低头干饭的谢嘉平不为所动外,其他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李静雪。

嘉平见大家都不动了,他也没有要和他们保持步调一致的意思。他只是在此时伸出筷子,将最后一个鸡块夹进了自己的碗里。

一份有十一个,每人都吃过一个,既然他们不动了,可见是不爱吃,那最后一个给他吃也很合理吧?

合理。嘉平继续干饭。

其他人:……

谢若清扶额,扫码加单了一份鸡块。孩子还小,喜欢什么就都吃点。

餐桌上的紧张气氛被嘉平这一无心的筷子冲淡不少,李静雪笑道:“孩子们日渐大了,手中总紧巴巴的也不是个事。夏国不是流行【按劳分配、多劳多得】么?往后吃穿还是走公中的账,至于你们各自赚的那点,就当零花吧。”

谢若清跟着搭腔:“对啊,不就是一点零花钱?母亲经商有道,如今眼里都是以万为级别的生意,那几千块是看不上眼的。”

李静雪瞄了她一眼,笑骂道:“那可比不上你这小画家,做的都是无本生意。”

在平板上作画,连笔墨纸砚的钱都省了。要是谢若清不主动纳税,谁都不知道她能赚多少钱。

在她的插科打诨下,众人的心才算是放回肚子里。原来只是母亲想给孩子们发点零花啊,那还好还好。

这事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在不影响基本生活保障的前提下,“零花钱”多劳多得完全没毛病。

谢蕙清心下稍安,这才重新提起几分食欲。但她也没完全放心,又说道:“既然如此,这也不是我和嘉安两个人的功劳。这酬金方面,也是仰赖于母亲和二姐姐与经理商定。您与二姐姐拿走八成,剩下的留给我和弟零花,也就足够了。”

嘉安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就怕动作慢了一步,不足以表达自己的诚心。

李静雪都有几分哭笑不得,这钱还真是……叫他们姐弟俩拿着,就这么嫌烫手吗?

她叹道:“八成,太多了些。这样吧,那我和若清取一半,也算是成全你们的孝心与友爱之情了。”

有她这句话定了基调,谢蕙清的心才算真正放回肚子里。她拿了张纸巾,本欲擦拭手掌,这会后知后觉背上也有些冷汗。

唉。

全家人共进的午餐里,谢嘉平吃得最快。他在吃饱后就转过身,从自己的随身小背包里拿出平板和蓝牙键盘,熟练地在上面轻敲,不放过任何一点碎片时间。

幼弟勤勉至此,让谢嘉衡都有几分汗颜。他也匆匆结束用餐,拿出了英语单词本。

谢若清:……

停止,快点停止,按照这个流程下去,家里人马上就要卷起来了!

还得是大姐姐处变不惊,注重劳逸结合,休闲的时候就要享受放松……等等,她放下的头发挡住的左耳里是不是戴着蓝牙耳机,原来她一直在听单词!

谢若清再次:……

身为一只惯性摸鱼的鸽子,她觉得自己的懒散与这群卷王格格不入。

她不想再去管大哥和大姐姐的事,转头去看看嘉平在做什么。嗯……他这噼里啪啦的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看样子好像是在写论文。

谢若清问道:“嘉平,你这写的是什么?”

嘉平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她一眼:“模拟退火算法在np完全问题中的可行性分析。”

谢若清:?

什么东西,这说的都是华夏字,组合起来她就完全听不懂了!

“二姐姐不明白吗?”嘉平露出很遗憾的表情,“我还以为你是学过数学的。”

谢若清:???

谢若清:……

谢邀,如果你说的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数学,那她确实学过。

嘉平慢吞吞地说:“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但我不确定要多久,因为你的智商理解起来可能比较困难。”

谢若清的余光瞥到谢嘉宁在憋笑,他真的快忍不住了,目前正在疯狂掐自己的大腿,小脸都快涨到发红发紫。

她还能怎么办?她只能深呼吸,安慰自己嘉平真的没有嘲讽她,他就是以字面意思在阐述事实而已。

……但是这样让人感觉更悲伤了啊,可恶!

谢若清为自己抹去不存在的辛酸泪:“没事,我还是不耽误你搞研究了。你是要解出这个问题了吗?”

嘉平摇头:“远远没有,np问题全称noerbsp;polynomial,即多项式复杂程度的非确定性问题。简单的写法是  np=p?,问题就在这个问号上,到底是np等于p,还是np不等于p[2]。它是世界七大最难的数学题之一,我只是分析其中一种算法是否有解开它的可能性,距离得出它的解法,还有很长的道路。或许在我有生之年,都未必能得到答案。”

一个七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一本正经,结尾又带有几分怅然的话,真的表现出强烈的反差感。

谢瑾瑜宽慰儿子道:“求真路上,本就艰难,但求无愧于心足矣。”

“不。”谢嘉平回答,“我只是可惜,不一定能拿到这一百万美元的奖金了。”

其他人:……

所以刚才的怅然都是他们误会了而已吧,这小子根本就不通人情的!

谢若清倒是悄悄用手机查了点关于np问题的资料,看完之后,她整个人都变得恍恍惚惚——这其中也有她确实没看懂的关系,但她深刻地明白了到底有多难(划掉)

嘉平正在写的东西……如果他真能写出来,写得有理有据,即使解不开这个猜想,也是在现有研究基础上的一大进步啊。科学研究本就是互为基石,如果有人用这种算法解开了问题,数学史上也会记录嘉平在其中的突出贡献!

她飘了,她再也不用思考以后送嘉平上清华还是北大的少年班了。她现在要考虑的是,如果这些顶级名校都来找嘉平做特聘教授,她该怎么给他参详呢?

哎呀,想想都是好纠结哦。

游乐园是全天开放,经过上午的熟悉适应后,谢家人在下午玩得更嗨了。因为年卡有免排队的特权,他们几乎玩遍了园区内的所有项目,就连王玉芝都尝试了旋转木马和摩天轮。

折扣果然是能促进消费的,谢家人来时两手空空,走时收获满满。一部分是他们在集市街上玩各种小游戏的战利品,但大部分还是在纪念品商店里的疯狂进货。

尽管这些周边都是高溢价商品,但谁让这些孩子们对夏国物价还没什么概念……算了,来消费就是图个开心,等晚点再和他们普及“商品价值与使用价值”的相关知识吧。

全家人高高兴兴地从游乐园出来,晚餐也没叫外卖,谢若清带着他们去吃了一顿和牛放题。这家店既有烧烤盘、又能打火锅,最重要的是各种品级的牛肉通通不限量,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牛肉,不限量!这五个字对古人来说实在是很有吸引力,要知道,就算是皇室在明面上都不敢放开吃牛肉,更别提他们身为臣子的了,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嘉宁特别高兴,走进餐厅时都带着笑。

他们人多,直接就进了包厢。这里的放题都是用平板点餐,菜单上中日双语。除了和牛外还有各种海鲜,不过这些海货对谢家人来说倒不算很稀奇了,远远没有不限量牛肉的吸引力大。

谢家人从前吃的珍稀海鲜,到现在要么已经灭绝,要么都是极危物种了。

李静雪扶着王玉芝坐下后,打量着周围的装潢,说道:“这是家古风餐厅么?”

谢若清有点尴尬:“这个是……和风,日本那边的。”

日本,那不就是东瀛?那就是学的国朝啊!看看这些横梁吊顶,有些熟悉,有些学得不像,犹如东施效颦。

李静雪身为朝廷命妇,也曾入宫参加外藩宴请,国公夫人坐的可是前桌,东瀛使者见到她们都要屈膝行礼的那种。向来只听说这些小国仰慕华夏文化,向国朝称臣纳贡,怎么岁月流转之后,这些东西倒成了“和风”。

她打开平板,划过和牛与海鲜的部分,就到了各种刺身。

“他们倒是把脍食一并学去了,点几个试试。这在夏国主流菜系中,倒是不常见了。”

嗯,这完全是老师点评学生的态度……不过谢家人确实有优越的资本,不就是生鱼片嘛,他们以前常吃的。要考验鱼肉的新鲜、厨师的刀工、调味是否符合口味,适应时令等等,看着是简单的一盘鱼片,里头的名堂可太多了。

只是这自助餐的刺身注定要让人失望的,食材普通,刀工没眼看,调味……不提也罢。

行吧,看在价格的份上,谢家人也没有多计较。只是王玉芝看上去有些郁闷,她从前很爱吃生鱼片的,如今却被东瀛人学成这样,岂不是让后世华夏子孙都产生误会,不知道鱼脍究竟有多美味吗?

谢若清安慰道:“这刺身毕竟和脍食还是有些差异。等过几天,我带您去顺德那边尝尝鱼生,那边吃的是草鲩,顺德厨师刀工了得,能将鱼刺一一剔除。”

“现在夏国还有超低温冷藏和保护膜灭杀解决方案,既能保持鱼肉口感,也能杀灭其中的寄生虫,让您吃得更安心,更健康。”

但是一次不能吃多,最多给老人家尝个几片,而且驱虫药还是要打的。谢若清上大学时有个舍友就是顺德人,她说她只去固定的老店吃鱼生,每年都要体检那几个固定项目,为了吃鱼生是真的很拼了。

听完这话,王玉芝这才开心了。人老了,别的都不在乎,就好这一口吃的。

虽然这家店的刺身属实拉跨(也有谢家人口味挑剔的原因在),但他们主打的招牌,也就是牛肉质量还是不错的。遍布油脂的和牛在烤盘上滋滋作响,在火锅里咕噜咕噜冒着热气,都给谢家人带来了不错的味蕾体验。

不过这寿喜锅还真是越吃越甜,吃到最后大家都奔向了牛油辣锅和番茄锅的怀抱。如同谢若清所预料的那样,在放肆吃糖还不到半星期后,甜味对谢家人的吸引力就变得越来越弱,他们也开始追求“没那么甜”,点奶茶都是五分糖了。

他们起身离座后,立刻就有服务员来收拾桌上碗筷。李静雪视线所及范围内,都满满当当坐着人,餐厅外还有不少客人在等待用餐。

她又看了一眼此处的“景观”,就是人造樱花树下摆着个秋千,一张小桌和茶炉,一套粗陶茶具,竟然能吸引很多人排队拍照打卡,真是让李静雪难以理解。

这些女孩们身上还换了和服——这也是这家店内提供的特色服务,需要提前一天预约,就为了拍照五分钟。

他们走出餐厅时,还能听到穿着和风装扮的服务员用日语告别,所以沉浸式体验也是他们的卖点?

顺带一提,他们是从家里换了现代的衣服,才出来吃饭的,不然还真显得有点怪。

也没别的,就是华夏人还是习惯以谦逊为美德,不太好直接把“西施来了”这件事写在脸上。

在回家路上,李静雪打开手机,翻找着点评软件和社交平台上的信息。她的搜索目标都是以国风为卖点的餐厅,很快就圈定了g市内名气最高的那几家,打算逐个去体验一下,就当做是市场调研了。

没道理东瀛人学走了他们的文化,用这个赚得盆满钵满,华夏人在这方面反而技不如人吧?李静雪随便上网查查和牛的成本,算上大批量进货、特有渠道的价格折扣,再计算一下餐厅的翻台率,就知道他们的利润有多高。

这还是他们都点的牛肉,对刺身没什么兴趣,不然店家是真的含泪赚暴利。

嗯……在股市上赚了百来万,是时候可以抽一部分到实业来了。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多种投资渠道才能平衡风险嘛。

这笔钱本来是打算开新的桃宝店铺的,但今天发现蕙清的天赋后,李静雪又有了新的想法,才会更换目标。

不急,等到她和蕙清沟通后再做考量。

吃喝玩乐一整天,回到家中后,众人的精神都有些疲累。两套房子各有两个浴室,因此他们解决洗漱问题时还是挺快的。

谢若清洗完头,用干发帽包住湿漉漉的头发,就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电视。楼下住的是她和祖母,父亲住在楼上的主卧,他那屋里有投影幕布,楼上也有卫生间,所以他轻易是不会下来的。

那她在一楼就非常自由自在了,祖母一开始还会说她一两句,在她的撺掇下也跟着真香了。人啊,还是要怎么舒服怎么来。

她正磕着瓜子呢,就看到谢蕙清推门进来,他们这两套房用的都是指纹解锁。

“你来找我么?”谢若清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我正在点播综艺,要不要一起看?”

不管在长辈面前如何,谢家的平辈之间已经不必见面时互相行礼了,麻烦。

谢蕙清却是摇头,神色还十分紧张。她小声说:“是母亲唤我来的。”

哦,难怪她穿戴得整整齐齐,别说出门买菜,都能直接走红毯了。

谢若清:“那你上去吧,母亲的房间在楼梯侧面那间。”

谢蕙清当然知道房间在哪,她想了又想,还是先坐到谢若清身边,问她:“二姐姐,你可知母亲寻我过来,所为何事啊?”

“不知道。”谢若清诚实地回答,“她没和我说。”

连二姐姐都不知道么……

谢蕙清心中更紧张了,她开始回忆自己最近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是不是对待长辈时不够恭敬,说错了什么话,还是今天午餐时推拒的表现,让母亲感到丢了面子?

上楼梯只有几步路,她却觉得犹如天堑般难以前行。毕竟嫡母只唤她一人前来,谢蕙清也不好央求二姐姐同去,只能硬着头皮敲了敲虚掩的房门。

“进来吧。”这是嫡母的声音。

谢蕙清恭敬地推门而入,连眼神都没敢向上看,先行了一礼见过母亲。

房间内是键盘噼里啪啦的敲击声,李静雪语气随意:“那边有沙发,你先坐,我写完这个计划书再与你说。”

谢蕙清讷讷地应了声是,乖巧地坐到沙发上,迎接她未知的命运。

她……真的紧张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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