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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银牌门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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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望手捧晋王府钦赐的门牌和古今池的白银兑票,就像祖宗牌位一样神情凝重敬若神明。

他两眼放光疯疯傻傻的自言自语道:

“足足一万六千两啊,一万,六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啊!发财了,终于发财了啊!皇天不负苍天开眼,定是我们兄弟命运坎坷感动了天上的神仙爷爷,这才赏了这天赐的大运啊!从此以后,咱们兄弟必将飞黄腾达,芝麻开花节节高啊!哈哈哈哈........老纪?......老纪?.......你醒醒呀......还装是不是?”

陈三望拍打着纪公常的脸,纪公常在一旁酣睡不起。今晚这酒不比镇上的米酒,这后劲儿太足了..........

论辩结束,纪公常接受完门牌,便立刻被酒楼安排的黑衣侍从们包围住,他们在人群中为纪公常开道,并护送至古今池后门一处早已安排好的马车上。陈三望一边高喊着老纪一边跟着从人群后面一步步挤到侍从跟前,一番辛苦解释兄弟相认,这才得以钻进马车。

马车里还坐着一位尖嘴猴腮的干瘦中年儒生,细长的手指不停的搓捏着山羊胡,笑眯眯的打量着两个少年说道:

“纪公子,少年英姿才德兼备,今日台上一展才学力压群芳,真可谓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在下晋王府大管家刘礼展,失敬失敬啊”

纪公常此时已经酒劲上头,不知所云,只是摇头晃脑看着老头嘿嘿傻笑。陈三望是何等的眼力见,立刻嗅到了马车里呼之欲出的尴尬。他马上从后面掐住纪公常的脖子,随着自己身形一起向中年人弯腰还礼。

“这是晋王府的请柬,望公子收下。明日午时,府上会安排马车到公子住处,接公子到王府一叙。对了,这里面还有两张白银兑票,一张是晋王府的赏银八千两零二文,一张是古今池酒楼的投银八千两零一文,分文不少都在这里,随时可去各地钱庄兑换,望二位保管妥善。”

刘大管家将请柬信封交给两个少年,便弯腰退出马车,站在后门目送马车离去,表情始终保持着笑眯眯的僵硬神态。

谁也不知道,那夜纪公常大梦一场,梦中他手持仙剑意气风发,身着一袭血染战衣,飞身玄武之上,一步登天南,脚踏七宿挥剑斩朱雀,背向人间天上,放荡不羁,大笑东去。

第二天大早,青松客栈。

纪公常醉眼朦胧的从床上爬起,抬头便看到陈三望蹲在椅子上,两眼血丝的凝视着桌上那两样宝贝目不转睛痴痴傻笑,表情诡异至极。

“喂,老三?老三?.......疯了吧你?”纪公常头痛欲裂,摇晃着走到陈三望身边。

“疯了,疯了,老纪啊老纪,你真的是深藏不露啊,看你天天没事跟着那杨老头后面读书扯淡,以为也就是纯纯打发时间,没想到啊老纪,你竟然练出了这等的学问本事。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这出,门牌是张太师家的门牌,借马押门牌这招可是绝了啊!”

几句话问的纪公常哑口无言,他努力回忆着昨天从陈三望身边提酒抽身之后的一段段画面。

“哎!老纪啊,你这什么态度?怎么意思?一步登天了,兄弟不认了?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下来,我替你挨多少揍,吃过多少亏?昨儿晚上,你不知道台下多少人要扑上去弄你,我可是拼死一战才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差点连小命都丢那了。你看你看,这,这,还有这.....给我揍得......书上可是说了啊,

连狗富贵了都不忘兄弟的啊,你小子可得讲良心,现在去哪可都得带着我啊”

陈三望见纪公常愣在那里不搭理他,不依不饶的絮叨起昨晚自己如何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功勋卓著。

纪公常无可奈何的看着陈三望苦笑,昨是真喝大了,本来想着出门骂几句就痛快了,怎么都这样了,酒后乱性诚然不假,这回可真搞大了。一时胸闷气短,他推开窗户把头伸向窗外,想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清醒一下。没想到才探出半个脑袋朝外望去,眼前楼下一片黑压压的人头给他吓得立刻缩短脖子退了回去。

此时青松客栈所在的红柳巷,已经被人们挤得水泄不通,叶金花夫妻两从来没见过如此大军压境的阵势,两人迅速紧闭大门撑住门栓抱作一团躲到柜台下面,心里直泛嘀咕着这是生意场上错惹了哪家的门神,看眼下这情景今天要是没个菩萨显灵估计是过不去了。

他们都不知道昨夜论辩一结束,便有好事者连夜打听这少年的来历,随着坊间快报的迅速扩展波及全城,少年落脚红柳巷青松客栈的消息不胫而走。直至清晨时分整个雍城各大门府书院学士、青年儒生、豪阀子弟、富家千金可谓是倾巢出动纷至沓来,争先恐后的赶往红柳巷,要一睹这一文赢万两的新晋王府门生究竟是哪般圣人模样何等神仙风采,也好日后茶余酒后与同僚们有个不落下风的谈资,倘若哪天仕途上遇见了真人结交起来也是更加顺畅。

陈三望见状,眼珠一转,便飞奔下楼。他大摇大摆的走到柜台前点了点桌面,敲起正在瑟瑟发抖的叶金花夫妻。颐指气使的教训起夫妻两莫要慌张失了分寸,我家纪老爷就在上面歇息刚刚起床,赶紧准备好伙食送上去,午时王府便有车马来接,此等小场面大家都稍安勿躁安心做事。听完陈三望一番轻描淡写的描述,叶金花夫妻算是明白了来由。虽将信将疑,但眼下已经由不得他们不信了,昨天的小纪子果真一夜摇身一变成了即将受邀赴宴的王府门生纪老爷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不用多想赶紧动起手脚才是上策。叶金花果然是商场百战之身,当机立断一改慌张神色面露妩媚,一时间客栈里吆五喝六所有人等全部听从统一指挥,小二杂工厨房老六看门旺财齐齐上阵。今天小店不开张,我家纪老爷包场了,对了,还有给我家纪老爷换一间天字号的房,记住要安静,要通风,床要软的,被褥要新的。

门外人山人海,门内上下嘈杂。纪公常思来想去哭笑不得,想过平步青云之日,却没想到过这一日任由众人齐齐把玩之况。

午时正点,王府车驾,四马开道,缓缓停在客栈门口,坐迎门生入府。

晋王府位于雍城主道最南,朱红门厅,一对巨大白玉麒麟坐镇两边,进门便是一堵十丈宽的照壁,迎面正中雕着一只大日金乌仰头振翅,转过东北向,又是一面巨大紫水晶碑刻凤鸣朝阳图坐镇来路,绕道而行,一路再向东。两边青松紫竹工整排列,气派迎客直至大堂。

在大管家刘礼展的弓腰引路下,两个少年一路亭台廊道自北向东步入正堂。一路上纪公常暗自叹服于这王府的布局丝丝入微环环相扣,杨老头曾和他说起过一些宅邸风水的见闻,眼下身在其中的这座偌大王府坐南朝北乃东四宅中的离宅坐向,自北往南向阳而生,分别是正北中吉延年,正东大吉生气,东南大吉天医,正南小吉伏位,东北角祸害位从进门处一路往后分别有麒麟,金乌,凤凰三大祥瑞神兽依次坐镇,途中步步玄机尽是五行流转阴阳相济的筑造和栽植,好一座驱邪避害大利离火的王家风水阵。整座府邸形如盘龙,却处处不见龙,背后有高人啊。

刘大管家先入大堂禀告,许久大堂内传出宣进之声,左右亲军卫士接过银牌对验,二人这才跨进正堂。从开阔如野的会客正厅行百余步至一处侧门,再穿过一条郁郁葱葱的竹林廊道,旁边一处幽幽水潭中央有座白玉亭子,晋王就在那里。

一路走来陈三望已经晕头转向,再看到擦肩而过十步便是一个玄铁盔甲的卫士,如门神一般个个面目狰狞怒目金刚,战战兢兢的心里早已没了念想。整个一路鸦雀无声,肃静的只是怕咳嗽一声都会随时招来人头落地的杀机。早知道这样就远远躲到大门外面候着了,真有什么不测还好有个人接应不是,或者说报个信之类的,目测眼下这般滔天屏障,估计信能不能报出声来都难说,反正当下能活着才最重要。这哪是头脑里那富丽堂皇极尽奢华的晋王府,分明就是一处阎王殿啊。

走近亭子只见刘大管家在亭子外十步远处恭候着,两个高大侍卫放行了手握银牌的纪公常,拦住陈三望挥挥手让他在外面等候,陈三望不敢言语乖乖的蹲到旁边,看都不敢看向亭子一眼。

“好小子,上来!”说话的人,正是晋王周熜,他不发话,谁人敢说。

几步远处这个中年男子,面容刚毅,眉须厚重,眼神锐利,身形高大强健,不像是个养尊处优的王爷,更像是个久经沙场的将军。纪公常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王爷为人干脆直接,此时应该不需过多礼节。

他径直上前跪拜道:“小生,纪公常,拜见王爷!”

“嗯,来座!”得到晋王简短的回应,纪公常便大步走上台阶,跨入亭内。

“纪公常,嗯......相公的公......常常思念的常,哈哈哈哈,妙啊妙啊”

晋王一边笑道,一边看向圆桌左右。

亭子里,白玉圆桌上已有四人入座,晋王正中,左边是昨晚的黑袍老者,右边依次两位绝色佳人,一位是今日身着紫衣的胡萱儿,另一位则是昨夜锦衣狐裘的孙妙音。

圆桌刚好设了五个位子,纪公常极其尴尬的落座在了孙妙音身旁。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昨夜风华绝代,再遇,今日银牌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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