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和风镇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逐道志之紫麟山神学府!
和风镇，铭叔的家在镇子西面的一条破旧的小巷，小巷子里只有他们跟雯姨两家。除了偶尔粮车搬运时发出吱丫丫的噪音外，小巷子倒还算清静。
从那间乌沙镇回来之后，和辰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而对一个普通的孩子来说重要的是学业。学业影响着将来的工作，比如铭叔当年要进巡逻队就必需从“中庶学庙”结业，类似于中学的文凭。当时铭叔白天做工晚上自己看书学习，花了整整两年时间。“中庶学庙”之后是“大庶学庙”，完成“大庶学庙”才能进入宗学府之类文职。当然城外小镇上能读到“大庶学庙”的人寥寥无几，镇上甚至没有一家大庶学庙。
本来铭叔想让和辰直接读中庶学庙，像他这个年纪都在那儿读书。不过跑了几家都不肯收，老师们一致认为他是“识字”的程度。最后也只好街旁的小庶学庙念书。那里大多是比和辰小很多的小孩，或是同龄的那种捣蛋不好好读书的孩子。
和辰偶尔会想起沙庙里发生的事，灵术什么的好像是一场梦，只有拿出虞山送的“护臂”才会记起。
那条精铁像是从一件铠甲上完整切割下来的，就像是工业文明的武器，坚硬光滑制作精细，戴上之后又能根据使用者前臂长短自由伸缩。下侧一颗椭圆形的转钮，顺时针转动，护臂下方的隔板会被拧开，里面有一颗灵玉玉石。铭叔说这护臂就是“木灵武器”，这样的武器在黑市里至少是一袋子银币的价格。但灵玉玉炁很难保存，隔一年要换灵玉，普通家庭不可能能拿出这个钱，所以这武器是用一次少一次。
和辰打开过两次，第一次看见里面闪耀褐色的光芒，那时候会感觉有股炁息在体内流转。流转的时候，好像连身旁的草木都能共通。
“它们似乎在跟我交流，像...像是有节奏的乐声。”和辰跟铭叔是这么说的。
“镇子上不要拿出来显摆，官府明令禁止私用灵象武器，小镇镇民看见不免紧张。”铭叔又告诫。
但有一天晚上和辰还是闯祸了，晚上他梦见一座巨大的城池，他就站在城墙上面，后来黑压压的一片妖魔。第二天早上发现把自己房间的墙给弄塌了。朝着小巷子的墙上被“轰”出一个大洞，那会儿把老叔吓了一大跳。趁着婶婶没有起床赶紧补墙。
婶婶是铭叔的妻子，平日家里只有她在家。
来的时候铭叔说了很多镇上好玩的事大多是胡诌的，或许只有一件事说的不错，就是夸赞婶婶年轻漂亮的话。
想来铭叔能娶到漂亮又年轻的女人也不容易，婶婶原来并不是和风镇的人氏，是城外偏远渔村里的。前两年嫁到和风镇，没想到还没过门“丈夫”就病死了。正巧铭叔那阵子帮了和家族长的忙，又提出想加入和家族籍。老族长打听到铭叔没有家室，就提出让婶婶改嫁给他。正好一举两得。小村的年轻女人很容易接受自己的命运，对她来说都一样，反正第一任丈夫也没见过。
婶婶算是顾家的贤妻，但有个毛病喜欢嚼舌根东家长李家短都喜欢说一遍。尤其喜欢说雯姨的坏话，她常跟和辰念叨雯姨那些“难堪”的往事。原来雯姨是和家的族人，年轻时人机灵读书又好，镇上有很多很多的追求者。那时候雯姨离开镇子去封氏郡念大庶学庙。结业回来的时候就有了欣儿。那时候镇上众说纷纭，有说是给封氏郡大家族生的孩子，也有人说是一个有钱的商户。传统的小镇上未婚有子极其败坏道德的事，族人很多要把她赶出镇子，后来幸亏和卢族长跟家族的老人替她说话。
如今雯姨在宗学府工作了很多年，流言往年的事依旧被抓着不放。比如这次从泗水城回来，婶婶就说因为欣儿“父亲”是封氏郡的大人物，所以欣儿才有去演讲的机会。为此和辰非常恼火，跟婶婶争辩了几次，再后来也懒得说了。
这天中午放学回家，和辰给子虎带了一袋子肉，子虎一看见肉就跑了过来。
“今天早晨我听到镇东家的鸡少了，是不是你干的！”和辰趁机问道。
子虎呜呜的叫了两声。
“现在欣儿还不知道，要不然你就倒霉了。”
听见街上的脚步声，又见子虎的那只獬豸角有点黑，和辰知道是谁来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走了进来，他叫毛鹏是婶婶的亲弟弟，没事常来窜门。说是陪姐姐聊家常，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来要钱的。
和辰知道他心术不正，但毕竟是一家人，所以从来没多说什么。
“小鹏叔。”
“嘿嘿大侄子不用紧张，你铭叔出任务去了。”
“嗯。”
“学堂里的课怎么样。”
“没怎么样，太无聊了。”
“哎没办法教书先生都是些无聊的人，他们照着书读啊读。我以前就一点听不进去，听不进去就不学了呗，出来赚钱不比这有意思多了。”
和辰没再说话，就笑了笑。
过了会儿婶婶回来了，毛鹏笑着迎到了门口。
“姐你回来了。”
“和辰，毛鹏你们都在啊。毛鹏你昨天去封氏郡找工作了，是不是有结果了。”
“那份工作可真不错，在封氏郡当马车夫，一月赚的是这里三倍。本来我都被录取了，但最后被人顶了…。”婶婶有些不高兴，绷着脸往厨房里走，毛鹏跟了进去。“对了听说有去边域卖货的商人，他们有，小家伙有些人还在那儿弄到了不错的生意。和铭又正好是巡逻对的人，说不准以后我自己也能弄点生意。”
“这事我帮你问问和铭，其它你得靠自己。”
“放心吧姐。”
和辰本想去厨房里帮忙，看见婶婶塞了一袋铜币给小鹏叔，就悄悄退了出来。吃饭的时候看婶婶的脸色不大好看。
“婶婶我晚上在田里做工，跟山菌族一块儿。”和辰说道。
“山菌族，替那些地主打工的异族。”
“是的我帮它们一起做工，它们把赚来的粮食分我些，我再卖还给地主。”
婶婶拧起了眉头：“咦别说了，想到那些怪物我也饭都吃不下，又矮又丑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你碰过它们得好好洗洗干净。那几户地主也是缺德，怎么能想到用这样的怪物做工，收上来粮食在卖给我们。”
和辰感觉婶婶的话很不舒服，因为他常跟那些异族一块儿干活。不过他还是把赚得钱拿了出来，即便他们说“你是小孩不用赚钱”之类的话，但和辰从来没把自己当作小孩。
吃完饭，和辰拿起书袋走出门，欣儿已经早早等外面。
巷子西面的林荫道通向念书的学堂，这条路两人一起走了大半周了。来到学堂门口，看见老师在门口抽背课文。欣儿成绩好的不可思议，这里课程早背完了就在等夏季的考试。实际上欣儿连中庶学堂的课都背了大半，有时候她说的老师都未必能听懂。
当然和辰就没那么好运了，今天宗文课还没开始就被抽到背书了。吱吱呜呜说不上来，又被批了一顿。
“你们将来想要在城里工作的，这些课文必需背诵下来，要不连第一关的考试都过不去。”老师冷笑了两声，“将来准备做什么活，种地吗，还有地给你们种吗，没看见现在地主都雇异族的工人了！”
和辰没搭理老师，坐到位子上没说话，欣儿收拾完书袋推了他一下。
“阿辰哥你得好好听课，下午开始的宗文课很重要。”
“有什么重要的，都是拍神族马屁的文章。”
“阿辰哥这话可不能乱说，再说学庙结业必需要考宗文课。”
“为什么非要结业，说为什么非要在官府工作。在镇子上做工也不错，工匠厨子不也挺好。”他有点赌气地说道。虽然是装作不在乎，但实际并不是这样。读书越读不好就越烦，铭叔一回家就要抽查他的功课。答不上来可就倒霉了，轻则挨骂重则在门外罚站。欣儿就住在对门，每次罚站的时候和辰都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因为他毕竟不是“十几岁”的小孩。
上课后老师开始逐字逐句解读赞美神族的文章，和辰浑浑噩噩地渡过了两个时辰。到了下课的时候老师讲了什么已经全忘了。只能寄希望铭叔能在巡逻营多待两天。
三天后铭叔回家了，回到家后洗了个澡就睡觉了。和辰看见巡逻营的马在路口，铭叔待不了多久。
“子虎你别闹，要吵醒铭叔我可饶不了你！”
生怕吵醒铭叔，他把子虎锁在屋子里，小狐狸弄不明白怎么回事，一不高兴把和辰的床褥咬了一个大洞。
但是事与愿违，晚上铭叔还是醒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检查功课，和辰只好把这星期做完的功课全部拿出来。
铭叔看了一会儿，抬头问道。
“不像是你写的，是别人教的是不是。”
“欣儿教的，但写都是我自己写的。”
铭叔一听觉得不对劲，又翻到前面去看老师的评语，不好还好一看气炸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么大的人还不如一个小妹妹！你学习能不能自己学！”铭叔又是一通说教。
“但这些书上写的不对，都是巧言夺词。老师父教我们平衡之道，叙事简洁明了不偏不倚，又不是诗文赋词为什么花言巧语的！”
“你胡说什么！”
铭叔刚扬起老拳，还是婶婶在旁劝阻了。
“好了和铭别一回家就发火，阿辰其实挺懂事的，还给我贴补了不少家用。”
“家用？”铭叔看了婶婶一眼，“他拿什么赚钱？”
“我晚上在田里做工，不耽误上学时间的。”
“好好读书，钱大人会赚的。”这会儿铭叔算是熄了火，又语重心长地开始说教，“和辰你学的东西总会派上用的，即便你认为有点写的不对，也是官府的书籍。你可以不认同他们的观点，但你也得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这城里人事可跟道观那里不一样，你以后必然要跟他们打交道的，这里是生存的技能。”
“我知道，我知道。”和辰不耐烦地重复了两遍。
婶婶在那儿哼了一声，走过来看了看：“和辰你这孩子也是，老说书上写的不对，书上怎么会不对。”
“别多话，你不懂。”铭叔打断道。
“我怎么不懂了...。”
“快去做饭，我肚子饿了。”
铭叔还带回来一条野猪腿，他们在野外打到的猎物，又请巡逻营最好的厨子烹饪过之后才带回来的。晚饭时一家人坐在院子吃饭，听铭叔天南地北坎谈着，婶婶在那儿一直笑着。和辰知道婶婶很高兴，每次铭叔回家的时候她都很高兴。
一顿晚饭吃到天黑，野猪腿被啃了精光，当然大多是和辰跟子虎吃的。
“毛茵待会儿我要走了，这孩子念书你得替我盯着。”
“又走了，你最近巡逻营怎么这么忙。”
“有渎神徒闹事，很多地方的邪教教会死灰复燃，你们自己也要当心点。”
婶婶不大高兴，独自回到厨房去了，铭叔瞅了一眼，又悄悄叫上了和辰。
“你出来！”
“铭叔我知道了，我会努力读书的。”
“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铭叔轻声说，“雯姨有个朋友在镇北外教授六象神术，三天后她会带你跟欣儿一起去看看。你要知道私授六象神术并不合法，不过宗学府管得不紧，很多人会这么做，雯姨她自己就是宗学府的。而且听雯姨说这位先生以前是紫麟山出来的。”
说完，铭叔轻轻拍了拍和辰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