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夏日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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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镇的天气越来越热，处在山中的小镇闷的像火炉，每当此时也是接近学庙年考的日子。
和辰，沉浸在“严肃”的考试氛围中。婶婶已经不让小鹏叔来了，家里几乎连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偶尔子虎在院子里弄出动静，打翻花盆或是撞到厨具，都会被婶婶狠狠揍一顿。
学习的生活日复一日，上完学就是回家复习功课，要不在屋子里背书，实在热得受不了就在天井里。和辰心里知道必需熬过这段时间，考不过明白还得考，倒霉的还是自己。现在不懂还能问欣儿，明年欣儿就去城里上学了。所以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硬着头皮上，那些功课就像是苦口的茯苓饼，吃不下去就囫囵吞下。
这段时间铭叔回家也很少说话，只有吃饭的时候会聊上两句。偶尔讲到紫麟山神学府，这也是官府里议论最多的事。今年向紫麟山神学府申请入学的孩子比往年超出十多倍，其中大多是神族的孩子。又说神学府要在这些孩子中选出青昊悟天师的继承人。
关于“青昊悟天师”故事众人皆知。天师的事迹在学庙的功课里出现很多次，最有名的莫过于他到达圣土昆仑国的故事。这篇文章必需背，所有人都背得滚瓜烂熟。让和辰记忆犹新的是另一篇《封印邪魔血螭》。讲的是三百年妖族入侵时，释放了西域的上古邪魔，其中一只叫做“血螭”的为祸一方水土。三十年前青昊悟天师将它重新封印。
和辰并不是觉得天师或是血螭跟自己有关，而是想到身体里那个会让自己癫狂的声音。每次想起这片课文总会不禁问自己。那个声音从哪儿来的，是什么时候跑到他身上来的。能不能也找个地方封印起来。
课本里的感觉只说了一半，或是只有很抽象的图画。有一次和辰向欣儿问了这个故事，欣儿很肯定的说没有下文，连宗学府的文献里也没有。
“紫麟山大书馆是锭口国藏书最多的地方，或许某本书中还会有些记载吧。”欣儿最后这么说。
转眼到了学庙考试的日子。
夏日难得的一个清爽的早晨，却是和辰最紧张的一天。
考试时还算顺利，大半的文章还有印象。有些记不住好像也听老师或欣儿说起过，随手能写上，就像是熟能生巧，文字从脑海里冒出来。
考完出了学堂，见欣儿笑嘻嘻地迎了上来。
“阿辰哥你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和辰耸了耸肩膀，“不知道管他呢，反正考完了。”
和辰本想问欣儿考得怎么样，但想想不好意思问了。不过即便没问欣儿还是会讲，她认为自己的答案写得不够好。
“考完就不用想太多，我们去哪儿玩一会儿吧，我带上子虎一块儿去，最近读书快闷死我们了。”
“嗯先回家吧，妈妈等我吃饭呢，吃完饭我问妈妈能不能出来玩。”
“哦。”
两人刚刚走到街上，两个男孩挡在他们面前。一个叫和三龙，一个叫和鸠，是学庙里出了名的混子，本来好几年前就该毕业了，因为成绩太差所以一年又一年都混在学庙，久而久之有帮不读书的孩子跟着成了学庙里的小头子。之前跟和辰发生过冲突，当然两个人被和辰“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请问两位有什么事。”和辰瞅了他们一眼。
“冤家宜解不宜结，有挣钱的活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干...。”
欣儿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暗示赶紧离开。
“和欣这不关你的事，你可以离开了。”
和辰打断道：“欣儿是我的朋友，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当着她面说。”
“呵呵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在镇子西面的羊肠林林狩猎，想赚钱的就来。”
虽然欣儿有点害怕，但下午他们还是决定去看看。顺道带上子虎，很久没带小狐狸外面逛了。
羊肠林，是镇子西面通向山间野林的肥沃小道，最窄的地方只能半个人挤过，外面森林里常有小动物来这儿觅食。欣儿说以前也有猎人来过这儿，不过因为嫌弃猎物不值钱所以没待多久。
这会儿树林里已经有一群孩子了。
和辰找到两个孩子问了问。和三龙、和鸠并没有说谎，这些孩子的确是在替他们狩猎。猎物的价格之前就谈好了，比如林子里最多的野兔是三枚铜币，抓到狍子能给到五个铜币。和三龙跟和鸠每天上午跟下午会来收两次“货”，弄个麻袋把抓来的猎物绑进麻袋里。
和辰在树林里转了一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子虎你去玩吧，我在林子口等你。”
今天最高兴的要属子虎了，滋溜钻进林子就没影了。临走前和辰关照过它不准用任何幻术，也跟那林子里的孩子们关照过白狐狸是他们家的。
回到林子口，这会儿欣儿坐在小河边的树荫下，阳光透过林荫，姑娘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和辰感觉自从离开道观之后，很长时间没有如此惬意了。
“阿辰哥前些日子看你突然开了窍，每天埋头学功课好像，铭叔跟雯姨都很高兴。”欣儿说道。
“没什么，成绩还没出来，还不好说呢。”
“不管如何你已经有学习的样子了。也不提六象神术的事了，连铭叔都觉得挺奇怪的，铭叔说你刚到镇上的时候一直拿着虞山叔送的那条护臂，觉得你一直很想练神术。”
“我是挺想学的，但看起来没机会。”和辰笑了笑。
欣儿这时扯了扯他的衣服：“嘿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妈妈说桃灵私塾的林先生愿意教你，说你的天赋还不错可以不收你的钱，之前怕耽误你考试所以没告诉你。”
“真的？”
“对啊妈妈说明天就会让你去了。”
和辰有些不敢置信，但欣儿是不会骗人，更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嘴上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很高兴。
子虎很快叼着一只野兔回来了，和辰看着自己也手痒起来。
“欣儿跟他们一起去林子里吧，我看能赚不少钱。”
“我不喜欢猎杀，小兔子看上去怪可怜的。”欣儿嘟囔着。
和辰愣了愣：“呵呵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吃肉是天生的。”
“但你不是常教子虎不要杀生吗。”欣儿又问道。
一下被问懵了，和辰又想了想：“你说的不错，啊像是阴阳相悖的理论，其实我天天给它肉吃。一个是别人捕杀，一个是它自己捕杀，其实并无差别。我们阻止子虎偷邻居家家畜，并不是阻止它杀生。我们被世俗的规则所约束，以此判别是非。但从自然法则中并无对错可言，子虎也是如此。”
这下欣儿傻眼了：“阿辰哥你说的好深奥，所以你决定不去了吗...。”
“决定。我决定明天去买工具跟子虎一起狩猎，我们一起释放野性，哈哈哈。”
“哼。”欣儿白了他一眼，“神神叨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欣儿我们去河里摸鱼，我教你怎么摸鱼...摸鱼你总不怕了吧，省了你妈妈的买菜钱钱。”
“但是...。”
“走吧，我看见河滩里有不少鲜鱼。”
脱下鞋袜踏进浅滩摸着石头缝里的鱼虾，和辰想起道观里的日子，跟无抎下河摸鱼的日子，欣儿虽说比不上无抎那样鸡贼，但也很快学到了窍门。直到夕阳日落，两人带着子虎满载而归。
第二天受邀去了桃灵私塾修练神术，雯姨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和辰起初还担心“学费”的事，不过林先生的确没收他们的钱。
之后假期的生活算是开始了。到木匠那儿打一把最简单的猎弓，为此和辰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猎弓上装的是猎网，网绳不贵在巷子口的杂货铺就能。有了捕猎的利器不必跟其他孩子争抢位子了。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每天清早带着子虎伏在树上，比别人抓到更多的猎物。两天下来在羊肠林赚了不少钱。又寻思着攒足钱，明年能给护臂换一颗灵玉。
假期的生活本该是惬意舒适的，就像镇上的其他孩子一样。但几天过去后和辰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自己的生活里，就像他们制造的猎网，让“猎物”无法挣脱的网。
起初让他感觉到不安的是小鹏叔，小鹏叔近来总是有意无意地谈论起子虎，有时说子虎值一袋子金币，有时说子虎这样的灵物能在城里换套大宅子，又说了灵兽丹物什么的。而家附近又开始见到一些陌生的面孔，有一次隔着稻田看见了一张“刀疤脸”，似乎在乌沙镇看见的那张面孔。他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的时候，那个人就不见了。
在桃灵私塾的修练也越来越奇怪，因为和他的术法跟其他孩子完全不一样。林先生用了一些酒葫芦，里面装满了奇怪的水，让和辰修练的时候随着炁吸收到体内。起初和辰也没多想，因为他也从没修练过六象神术，只是照着老师说的做。但几次将葫芦水吸入后就感觉身体又阴又寒，晚上回家时嗅到自己身上有股腥臭味，连子虎也躲得他远远的。后来他问林先生，林先生的解释是他的经脉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所以更适合修练更阴柔的神术，葫芦里的药水能提高经脉耐受力。
而除了修练之外林先生还给他看些古怪的经书，和辰虽然读得经书不多，但也能看出都是极端的教义。他心里暗暗有了戒心。
这天，私塾来几个教徒，鬼鬼祟祟的样子。这些人说笑了一会儿，林先生就跟着他们出门了。
林先生不在和辰也不知道该练些什么，在桃林里看其他孩子修练。练了一会儿，一个小男孩好像是看见了，忽然停了下来从树枝上取下一只酒葫芦。
“和辰哥，师父的酒葫芦没带，你给师父送去吧。”
“不过...。”
“和辰哥我们修练没完成呢。”
“嗯，但老师是去哪儿了？”
“他们是去桂花馆喝酒了，桂花馆你认识吗。”
“认识。在和风镇西面小街上，有个龙首的石雕很好认。”
和辰拿着酒葫芦走到私塾口的小桥又，把树林里的子虎唤了出来。
桂花馆，因秘制桂花米酒闻名，十多年有位神族买下了这间餐馆，把餐馆的名字都。在成为神族产业后，被允许在饭馆门口做了一个龙首的石雕，在城外的小镇上是莫大的荣耀。有重要的活动都会上这儿来设宴。林先生对这家餐馆的酒情有独钟，之前常闻到先生身上有桂花香味，那时候还奇怪夏天哪来的桂花。
来到饭馆门口，门口的伙计一眼就认出了林先生的酒壶，还给他指了路。
楼一间豪华的包间，听见里面有林先生的声音，本来想大大方方敲门进去。手还没抬起来，子虎扯住了他的衣服。
回头一看，见獬豸角又发黑了，和辰赶紧抱起子虎躲到边上。
“你是说里面的人是坏人，但这怎么可能，林先生是雯姨介绍的。”嘴上这么说，耳朵已经贴到了窗户边。
窸窸窣窣的讲话声听不清，但能听见有人高喊口号。
“我们马上要迎来伟大的胜利了！”
“圣土昆仑国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