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绝不能用出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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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爽的微风迎面吹拂，卷起旅人的倦怠与枯燥。
清风将枯燥轻轻衔走，随后将倦怠悉数奉还。
“呼～啊——”
古涅以手捂嘴，沉浸在一股难得的惬意之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自从冰原一战之后，他体内原先相互抗拒、水火不容的两股力量莫名其妙地安分了不少，使得他总算找回了难能可贵的“睡眠时间”。
他大致分析思考了一番原因，大差不差应该就是因为他对于“神血”以及“冰之傲慢”的掌控力……更上一层楼了吧……
如果说以前他还需要每时每刻分神去压制、疏通双方的话，那现在这些步骤可以说是统统被“优化”掉了，意思就是他进行了一波“版本升级”！
以一条手臂作为代价。
其实他也明白这其中似乎有某些逻辑漏洞存在。
例如：按理说减少了一条肢体的“神血份额”，本该是此消彼长，由冰之傲慢“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啊……
可目前得势的一方却直接偃旗息鼓，当真是透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古怪。
“……嗯？”躺在水晶车厢车顶、仰天翘起二郎腿正陷入沉思之中的某人突然眼皮微跳，一个鲤鱼打挺，翻坐而起。
因为就在刚刚，有一处“缺失的空间”进入了他的感知范围内！
大多数适魔者的“感知范围”都是一个以自身为中心的大圆球，范围大致基于等级高低和魔力强弱，古涅也不例外。
虽说他觉得应该不会有蠢货胆敢对冰霜之龙的座驾起歪心思，但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况且这一路实在是没什么乐子……所以他才会刻意延展自己的魔力感知。
没成想还真有收获！而且居然是一处感知空洞！
空洞？那是什么玩意儿？
很简单，随着他们这一行人缓缓前进，他的感知领域自然也会慢慢朝前推进，这样一来，周围的地形轮廓就会形成一波接一波的反馈。
可若是偏偏有一块区域“驳回、驱散”了他的魔力，那片地方也就不会返还有效信息，从而形成一个“感知上的空洞”！
平白无故地出现这么一个空洞，还不够可疑吗？
要么是特殊环境造成、要么是人为因素造成。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有一探究竟的必要。
他只揣度了几秒，便拿定了主意，从水晶车顶上一跃而下。
古涅之所以百无聊赖地躺在车顶，还不是因为车厢早已被一众女性生物所占领，他一个大老爷们外加极端女权主义者，硬挤进去实在有点不合适。
尊贵的冰霜之龙殿下最近……似乎把她在思维宫殿的臭毛病带到了现实之中，整天撺掇着其余的女同胞们饮茶、吃小点心、谈闲话家常。
呵呵，您不觉得现在才表现出“体贴学生”的一面已经有点晚了吗？冲业绩塑造形象也不是这么搞的吧……
带着对辛德拉的满腹牢骚，某人直接朝一旁充当临时巡逻护卫的亚瑟招了招手。
“干嘛？良心发现想主动换班了？”男二号没好气地走了过来，巡视这活本该是他们两个人干的，但古涅却很不要脸地把任务全都推给了他一个人。
“你这厮以为我就没干正事？我可是一直在留意周遭的情况！”
“哦？”亚瑟狞笑着双手插肩，显然对此并不买帐。
“嘘！其实我刚刚发现前方有一处所在有些猫腻，欲与尊驾前去一探究竟，您看如何？”古涅压低声音，拿腔作调地叽里咕噜一顿说。
“难道……你真的有在做正事不成？”
“废话！老子可是从始至终都以大家的安危为己任啊！”他脸也不红地开始扯谎。
“好吧，就算你说得是真的，那就咱俩去？会不会太托大了？”
“放心吧……肯定不是什么大问题，否则你敬爱的学院长女士肯定早就发话了。”
“难道不就是因为学院长大人没发话，才更显得不是什么‘小问题’吗？”鉴于近来辛德拉总喜欢变着法子折腾古涅同学，亚瑟登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
“哎呀呀……你才二十多，怎么疑心病就如此之严重了？”某人却对良言相劝不屑一顾，招呼着舍友就往外跑。
‘唉……真不知他是乐此不疲还是……’亚瑟同学只得苦笑着连连摇头，回头和十字军的士兵们简单嘱咐了两句后，也跟了上去。
两人你追我赶，速度更是风驰电掣，不消片刻，就翻过了两座山头，接近了古涅所说的“空洞区”。
“嘶……真乃奇哉怪也，我还以为中途会有个什么结界之类的东西拦一拦，或是现在不得不破除个障眼法……没想到居然什么都没有诶！”
当他们看到不远处乱作一团、喊杀震天的某商队时，某人不禁皱起眉头，撇嘴抱怨连天。
“嘿！你这家伙怎么事到如今反而谨慎起来了？赶快去救人啊！”见此场景，亚瑟的正义感瞬间爆棚，急匆匆地就要跑去行侠仗义，可却被古涅一把拉住。
“急什么？你就不觉得很可疑吗？偏偏是今天咱们正要抵达圣城的路上、偏偏就有这种事情发生？会不会……太巧合了点呢？”
“你！”金发少年被某人的惺惺作态气得两眼冒火，“不就是你非要来这边看看的吗？！怎么、发现是你的债主后，就不愿意出手相助了？！”
金龙商会的风格可以说极其招摇，二人也不是瞎子，第一眼便从车门的条痕、旗面的图案、人员的服饰上……辨识出了商队的身份。
“正是如此好巧不巧地碰见我的债主，才会让人起疑啊……”古涅掐住下巴颏，喃喃自语道：“而且这种剧情，似乎还有些似曾相识……”
“给句痛快话，你到底去不去？”亚瑟的忍耐已经抵达了极限，看样子不管雇主怎样回答，他接下来都会脑子一热地冲过去了。
“救……当然是要救的。”
“那你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哼，当然是为了证明我不是你这种一旦热血上头就不管不顾的莽夫。”
两位魔剑士虽说互相嘴上埋怨个不停，但脚力确实不俗，几个纵跃腾挪之间，就顺利地介入到了乱局之中。
张望片刻后却发现——血溅当场以及目前正在互相厮杀的……居然都是商队的护卫！而其余那些非战斗人员反而在手舞足蹈地四处逡巡，既像是一群无头苍蝇，更像是一群中了邪的可怜虫。
“等一下！他们为啥在自相残杀？”
“我哪晓得？怕是发了失心疯罢。”
为了盖过周遭的喊杀声，他们不得不扯着脖子大叫。
“集体发疯？哪有这种事？”
“我提议咱们识相的还是赶紧撤吧，否则一会儿咱俩也发疯了，那可就太糟糕啦！”
亚瑟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满嘴胡话、欲置身事外之意昭然若揭的古涅，随后闪身将几个大吼大叫冲杀过来的护卫们打晕，方才无奈地叹道：
“快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有没有办法在不伤及性命的前提下，一举制住他们？”
他的招式主攻杀伐与禁锢，不像古涅那样拥有千变万化的血魔力以及可塑性极强的冰魔力。
“……就算是有，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救我的债主啊？他们这些人一看就是特意来梵蒂冈找我讨债的！”
古涅咬牙切齿，脸上已不知不觉地摆出一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狰狞面目。
自从跟菲奥娜的“协议”彻底结算之后，他这个北境“富二代”也就在顷刻间变成了实打实的“负二代”。
仗虽然得胜了，但却欠上了一屁股债务……实在是叫人无法接受！
关键是这笔巨款分明就是大地之龙耍诈才让他背上的！双方对此还都心知肚明！金龙商会不缺这笔钱、菲奥娜会长大人更不可能在乎这点小钱……但最后她就是要膈应恶心一番古涅！
真他奶奶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对你当然是有好处的。”潘多拉贡男爵当即判断要想事成，必须先哄一哄这位大少爷，于是捏着鼻子温言道：“你这回出手救下他们的人以及货物，之后不就可以挟恩图报了吗？”
“嗯……啧……倒还真有点道理，看来你还是汲取到了我的一点点智慧的嘛……”
古涅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厮说的语句中贬义成分居多，稍一思索便拍手答应了下来，也不再拖拖拉拉，立马开始分配任务：
“你赶紧往队首那边走，一定要把商队的主事人救下来！否则我就没有讨价还价的对象了！”
“那你呢？”
“唉，我来试着用‘绝招’控制住他们吧。”猩红色的魔力流缓缓渗出，侵染起周围的土地与空气。
虽说不怎么清楚他嘴里的“绝招”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事态紧急，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紧接着，亚瑟就凭借灵活的身手与“魔眼”顺利开辟出了一条通路，可途中的众多惨象却实在令他有些不忍直视。
其实死者并没有出现太多，由于金龙商会精良的装备以及那莫名其妙的失心疯，导致许多人都没有被伤及到要害，只是遍体鳞伤、精疲力尽。
“死！给我死啊！”
“该死的怪物！不要过来！”
但看他们这癫狂的阵势，估计只要再拖个几十分钟，还能站着喘气的也就不足两三个了。
亚瑟此刻亦是心急如焚，找来找去，还是找不到所谓的“商队头领”。
按理说关键人物的座驾应该是最豪华、防备最完善、队列最中心……可放眼望去，除了载人与载货的款式不同以外，所有的车厢均是一模一样！再用魔眼细查，车内更是基本上空无一人。
可以看出对方十分注重安全，行事作风也很隐秘，可就是这么一位小心谨慎的头领……怎么会毫无防备地中招呢？
理由似乎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敌人的手段更加高明，甚至有可能高明到了一种叫人“无法防范”的程度！
说不准主事人现在已经死了！我来得太晚了！
亚瑟突然感觉脑后不知为何掀起阵阵寒入骨髓的阴风，风声内传出细若蚊蝇的絮语，接连不断地朝他的思维发动进攻，挑动着独属于他的情绪。
‘或许古涅的说法不无道理……胆敢袭击金龙商会的狂徒，绝不是什么易于之辈！我们的确应该选择回撤，先保全自己再说后话。’
他顿时有些自责于自己的莽撞行事，但却并不后悔，也毫无恐惧。
就在深陷困境、一筹莫展之际，一道动听的声音霎时间穿透层层喧嚣，传入他的耳廓之中。
“喂！你，就是你！那个金头发的，快过来！”
声音从不远处的货车缝隙之间传出，实际上并没有附带什么魔力，只是亚瑟的听觉系统本就敏锐，再加上四周全是些扯着嗓子乱叫的聒噪声，便显得这份婉转格外有辨识度了。
他赶忙转头，只见一名披着白色头巾、戴着黑色面纱、身穿一件质地精良的丝绸女式袍服、腰间挂着一些贵重银饰的小巧女性正在向他连连招手。
俨然就是沙漠民族的经典服饰，而且搭配非常考究精细，造价不菲。
亚瑟同学瞬间眼前一亮，直觉告诉他这位女性估计就是他苦寻无果的“主事人”了！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你傻愣着干嘛？啊！小心后……”
几柄武器不由分说地朝他的脑袋招呼过来，尖锐的风声划破这难得的静谧。
然而亚瑟怎么说也算是个身经百战的魔剑士了，更是圣罗兰学院百年难得一遇的“高材生”，怎么可能被疯疯癫癫的守卫们放倒？
他轻巧地弯下腰，间不容发地躲过了突然袭击，一转眼已闪身到了袭击者的背后，两下看不出前后的手刀，直接将守卫们击晕在地，随后再次出现在有些吃惊的少女身前。
“没受伤吧，你知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你是不是……”他赶忙连珠炮似地倾倒出自己的许多疑问。
“你既不是商队中的一员也不是幕后黑手，为什么没有中幻术？”可惜对方却冷冷地快速打断了他。
“啊？幻术？什么意……”
“快回答！这个问题很重要！”
“这个……我也不清楚啊。”亚瑟实在是一头雾水。
“原来如此……你也是特例吗？唉，真可惜……”神秘少女的视线却顷刻间锁定在他腰间悬挂的断魄上，语气显而易见地消沉了不少。
“你就说你是不是这支商队的负责人？”
“我……”
仿佛老天都不想亚瑟得到答案，只听队尾方向骤然发出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夸张的地动山摇。
他们两个忙不迭朝后方看去，一场血红色的风暴堂而皇之地映射在瞳孔之中！
风暴扬起猩红的裙摆，吼出低沉的咆哮，将视野中的天空染成一片深红的氤氲。
被血气所笼罩的人影统统停止了厮杀，恍惚间如同一个又一个木头人般呆立不动。
但亚瑟却看了个分明，那些人的皮肤上全都覆盖上了一层闪着血色的冰霜！
于是他瞬间明白了。
“妈的，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绝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