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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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语之声，宛如轰鸣，惊雷不鼓，寂灭波涛。
随着杜明朗咒语吟诵，古曼陀之心迸发出一瞬的耀眼绿光，随即向四面八方发出无形的巨大气浪，气浪波动贯彻天海，只在刹那之间，云开日出，一切归于平静。
而杜明朗也在同时仰面栽倒在甲板上。
杜明朗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干净的被子，天花板上有棕黄色的菱形花纹。
他揉揉眼睛，想起来这是游艇上的卧房。点头看看自己衣服已经被脱了个干净，身上干松的，没有一丝潮气。
他的视力很好，只眨了眨眼，就看清了房间里的一切，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盘着腿闭目养神，像一个老僧入定一般。
房间里很暗，床帘都拉着，依稀有一点光亮从窗缝透进来，好像是月光。借着这零星的月光，他看清了坐着的人，却吓了一跳。
因为那个人并不是自己的父亲，却是珊瑚。
“你醒了？”珊瑚没睁眼，却开了口。
“你怎么在我房间里？”杜明朗慌忙去找衣服，却发现身边什么都没有。
“吧嗒”一盏床灯被打开了，顿时一片温暖的暗光亮了起来。
“我爸呢？”杜明朗开口问。
“杜叔叔他们已经休息了，今天大家都受惊了，早点休息养精蓄锐。”珊瑚平静的回答。
杜明朗这是才觉得头微微发涨，有点飘飘然，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浑身有种脱力的酸软。
“你别不好意思了，你的衣服湿透了，是我和杜叔叔一起帮你脱的。”珊瑚还是非常平静。
“你？和我爸……”杜明朗顿时觉得脸上一阵发烧。
“你晕过去了，那只胖猴子被吓坏了，说是心脏病快犯了，指不上他，就只好由我代劳了。”珊瑚老气横秋的口气，“我一个快二百岁的人了，你怕什么？”
“你别闹，你一个小姑娘家……”杜明朗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珊瑚说的的确没错，她确实有那个岁数，怎奈模样还是小姑娘样，这反差杜明朗还是没法一下子接受。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珊瑚没有继续脱衣服这个话题。
“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浑身发软。我这是睡了多久？”杜明朗问。
“大概十二个小时，现在是午夜。”珊瑚还是闭着眼。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本正经的，我不习惯，像我奶奶似的。”杜明朗提意见。
珊瑚这才刷的把眼睛睁开，最近露出一丝笑意：“我不是怕你不好意思再吓出什么毛病出来吗？”说着她放下双腿，就要走过来的架势。
“别别，你别过来！就坐那儿就行。”杜明朗此时是一丝不挂在被子里，实在觉得尴尬，觉得还是和她保持安全距离的好，毕竟是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同处一室。
珊瑚无奈，只得悻悻的点头：“好好，我不过去，怎么和个女孩子似的。”
杜明朗知道珊瑚的确对人情世故四字知之甚少，但像她这么直率大方也确实罕有。
“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就晕过去了？”
“怎么，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就记得我拿起那块石头，盯着他看，然后就觉得那石头发热，热的都有点烫手了，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杜明朗尽力回忆着。
“你对古曼陀之心用了真言驯化，然后就念出了那段咒语……之后，
你就晕倒了。”珊瑚简单明了的回答。
“这么说我把那石头打开了？”杜明朗有点兴奋。
珊瑚点了点头：“事实就是这样。你打开了守护之心，释放了能量，然后，一切恢复如初，你就晕倒了。”
“那些家伙呢？跑了？”
“那怪物吗？消失了。确切的说应该是被你驱散了。”
“那块石头有这么强？”杜明朗几乎不敢相信。
“古曼陀之心每一颗都有极其强大的力量，现在暂时不会再有东西尾随了。”珊瑚回答。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杜明朗追问。
“听那个胖猴子说，起狂风的时候，游艇雷达发现在我们下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说不出是什么，就知道很大。他们开始以为是礁石想避开，但那东西一直跟着，速度很快。”珊瑚说完冷笑了一声，“猴子的雷达真的是落后。”
“这么说，和你感知的一样。”
“当然不如我感知的准确，我们的大脑的感应系统在一定范围内可以超过猴子的雷达。那些东西刚出现的距离大概是三十海里外，我已经感知到了。”珊瑚说。
“厉害厉害。”杜明朗露出头和肩膀。
珊瑚眉毛一扬：“我这不算什么，光明祭司的感知系统更强大，他们发明的天眼，可以清晰的看到世界各个角落的情况。”
“天眼？在天上吗？”杜明朗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珊瑚点头：“天眼当然在天上，他是根据感知系统发明的，在香格里拉，也被称为环伺星。天眼共有五千颗，围绕在整个星球周围，连接起来像一张大网，所以无论哪个世界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天眼。”
“听起来好像人造卫星。”杜明朗说。
“比猴子的卫星高明多了，因为天眼的位置更高，还可以收回，那些猴子的卫星大多数都废掉了，变成了太空垃圾，而天眼可以随时摧毁任何一个猴子的卫星，当然，是在它们对这个星球形成威胁的时候。”
“果然是高级文明。这么说你们可以看到天眼吗？这里的卫星是看不到的。”杜明朗感叹。
“因为猴子的卫星是不会发光的，但天眼可以，每当天眼内部制造能量的时候，天眼就会发光，所以大约每隔三十天，就可以看到星网连成一片，不过对猴子们来说，他们只会当做是满天繁星中的一颗，所以多少年来，都没有察觉。”珊瑚略带蔑视的口气说。
杜明朗沉默了，如果珊瑚所说为真，那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香格里拉，都有所谓天眼的密切监视。有了天眼，他们这次寻找雾岛秘径的行动就更增加难度和危险，而母亲如今的处境也恐怕越来越危险。
毕竟当初母亲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才冒险跑到这个世界生下他的。但杜明朗同时又想，既然香格里拉视自己为巨大的威胁，那自己如果不回去，是否会令母亲的处境安全一些呢？
“你在发什么呆？”琥珀看他愣神，便走过来，“是不是还不舒服，要不要我替你检查一下？”
“检查？哦不用不用。”杜明朗赶紧拒绝，让一个女孩给自己检查身体，还是在他这种赤裸的情况下，实在太尴尬了。
“后来呢，那黑色怪物去了什么地方？”杜明朗赶紧转话题。
“消失了。就在你打开古曼陀之心后，能量屏障释放了出来，目前它们应该不会再敢靠近这里了。不过……”
“不过什么？”杜明朗问。
“古曼陀之心在这次释放之后又关闭了。”珊瑚回答。
“关了？”杜明朗诧异。
珊瑚点了下头：“我听杜叔叔说，你体内的力量是被什么封印住了，目前也应该是刚刚释放了一点点而已。如果是这样，按你目前身体的状况，短期内，你都不能再打开它了。”
“我身体没问题！哎哟……”杜明朗刚想表示他这幅从小参加运动的体格完全健康，胸部肌肉就不合作的抻了他一下，疼的他出了声。
“你看看你看看，你从小吃这些猴子的食物，明显营养不良，这可真的和传说中的不一样。”珊瑚嫌弃的看着他。
“传说？什么……传说啊？”杜明朗一边揉着胸口一边问。
“传说是这样说的，真言圣女被央金神赐予的是纯净的力量，这种力量虽然强大，但只有在女人的身体里才能延续它的纯净，但一旦进入男人的身体，这种纯净的神力就会发生改变，演变成混乱躁动的神力，这也是为什么不能留下男婴的原因。真言圣女诞下的男婴甚至被称为魔子，历史上的确出现了一个，圣魔。”琥珀娓娓道来。
“圣魔？”杜明朗一脸苦笑，他木讷的说，“那应该是很厉害霸道的狠角色，可我……”
“当然，圣魔在传说里是很恐怖的存在，他甚至可以不用任何仪式就能随心所欲的净化其他生灵为他所用。所以香格里拉包括元老会都对圣魔为之色变，可你……我真的没看出一点魔子的影子。”珊瑚垂头轻笑。
“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每天夜晚对你进行训练，也许这样，可以帮你尽快解开封印，迅速强大起来。”
“训练我？怎么训练法？”杜明朗问。
夜色深沉，漂泊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游艇好像一条白色的小鱼。
满天的繁星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半个月亮将银光铺满水面，粼粼波光闪闪发亮。
船头甲板上，珊瑚给杜明朗上的第一课就是静坐吐纳。
珊瑚告诉杜明朗，呼吸是提升体能最基础的一步。因为香格里拉人和猴子们身体构造是不同的，每一个器官都有特殊的潜在功能和能量，就拿肺来说，它除了呼吸之外，还有聚集气流力量的作用，不仅可以排除有害物，还能讲吸进去的气积蓄成气流通过口部吐出来，形成强风。这些气流甚至可以和外部气流结合，使人可以飞行于空中，这就叫作御气。
而这些都是通过呼吸来实现的。
因为杜明朗体内继承的是纯净的神力，所以他需要在夜晚，最好是月光下打坐吐纳。而月亮在香格里拉代表的就是最纯净的能量。
寻找雾岛的行程接下去的几天都是风平浪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古曼陀之心的存在，猎杀者们没有再露面过。
大海中的航行是枯燥的，因为除了头上的日月星辰，云和风，四周就是一望无际的深蓝。看海里的鱼群和水母大概是唯一的乐趣。
杜明朗跟着珊瑚夜晚打坐，白天就和杜国昌一起讨论雾岛的精准位置。而鲁明除了吃和睡就是躲在房间里看卫星电视，可以称得上百无聊赖。
而最有趣的活动就是他们一起海钓，在这方面，游艇的驾驶员和水手都有丰富的经验，他们经常会留下一些可以食用的鱼虾给大家改善生活。而偶尔捕捞到的海龟，珊瑚会帮它们清除掉藤壶后，重新放归海洋中。
就这样到了第六天，凌晨天还没亮，杜明朗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门外竟然是鲁明的声音：“哥们儿，哥们儿，醒醒醒醒。”
杜明朗因为是暗杀者又出现了，立时没了困意，警觉的问：“什么事？”
鲁明倒不像是遭遇了生命危险，但声音兴奋又紧张：“我觉得我看见那座岛了！你快起来。”
杜明朗赶忙套上背心短裤，光着脚去打开门。
“你怎么起这么早？”他破天荒在这个时间点见到鲁明。
“我不是起得早，我是憋尿上厕所，然后……你还是跟我来看吧。”鲁明欲言又止，干脆拽着杜明朗上了甲板。
“你看那边！”鲁明用手指向远处。
视线的尽头，在微微发亮的藏青色天幕下，一大团浓雾如浓烟般浮在海面上，最顶端接连天边的密云，浑浊，厚重，好像巨大的山峦拔地而起，又似传说中神秘的城堡。
这片浓雾体积巨大，仅凭远远的目测，它的宽度足有几十公里，高度直与天接，那是雄浑壮阔，异常宏伟的庞然大物。
夜很静，海也很静，而远处的雾气浓云更安静，只不过透过熹微的星月和天光，翻滚不息的浓雾中，时不时有深紫色的闪光，似乎在其中隐藏着巨大的风暴，亦或是一条将醒的巨龙等待跃出海面。
杜明朗和鲁明遥望着远方，皆有被深深震撼的瞠目结舌之感。
“风龙拢暴心……形容的一点没错。”杜明朗喃喃自语，想起赤炎丹朱笔记的内容。
“所以，咱们应该是就要到目的地了吧？”鲁明小心翼翼的问。
“学长。”杜明朗语气郑重，“去叫醒大家，告诉他们，雾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