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逃跑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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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胡子眯起了眼睛：“这件事不急，我知道你们刚刚遭遇了危险，珊瑚姑娘身上还有伤，先在这里安顿下来，休整休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所谓客随主便，既然到了人家的的地方，自然要听从别人安排，杜明朗也确实觉得困乏，加之鲁明还在昏厥，杜国昌，大刘的尸身还须处理，于是他和珊瑚欣然接受了白胡子的安排。
这一休整就是三天。
月戈族安排他们的住处是顶层的长方形方格，这里联排的单独房间，陈设和家具一应都是木制的，古朴自然，木头缝隙中有绿色和白色的小花，味道清新。
这里的床很大，床架很矮，有榻榻米的感觉。床上铺设是一种厚厚草叶编制成的垫子，干燥松软还有类似松木的味道。土布的床单窗帘上有大块的图案花纹，色彩强烈鲜明。
三天以来，杜明朗在这里休息的非常惬意且舒服。
鲁明醒了，珊瑚的伤也恢复了，第二天的时候，他们还一起按照月戈族的古老仪式在墓园安葬了杜国昌和大刘。
似乎一切都归于平静。
第四天一早，杜明朗和鲁明决定一起来找珊瑚，和她商量后面的行动安排。既然大刘不在了，鲁明一个人也无力返回，于是他索性决定陪杜明朗一起去香格里拉。
只不过鲁明还是拜托了珊瑚联络桑朵，请桑朵和自己的父母打个招呼，随便找个借口不要让他们担心。珊瑚也欣然照办了。
雾岛是一个神奇又美丽的小岛，说它神奇，是因为岛上生长着很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而这些生物呈现的缤纷色彩就成了岛上绝美的风景。
除了金黄色植被满布的金雾谷，岛上还有红花紫叶植被布满的红丘，三条高叠错落的爷爷瀑布，以及几个美丽的淡水湖泊，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神秘的地方就是杜明朗他们最后要找到的幽虫雨林。
珊瑚换上了月戈族送她的服装，一身淡萼绿色的短衣短裙，干练又不失庄重，鞋子是月戈族用一种棕叶编织而成的，结实轻快且透气。
她垂着五黑的发辫站在晨风中，头上插了两朵紫红色的蝴蝶蕉兰。
杜明朗没有带换洗衣物，穿的也是月戈族的服装，月白色的无袖衫和同色宽松阔腿长裤，他个子高，肩膀宽平，换装之后更显的意气风发。
鲁明的着装就很随意了，因为他胖又怕热，故而就穿着无袖短衫和短裤，据说这还是月戈族的妇女帮他新裁剪的，因为整个族里没有他的尺寸。
珊瑚见他们来了，笑颜如花：“刚刚有人来传信，说白胡子要见咱们，正好一起过去。”
“我们自从刚上岛那次，这几天就没见过他，他叫咱们有事？”杜明朗问。
“具体我也没听说，只不过我想应该和回去的事有关”珊瑚猜测。
“诶，白胡子就是你们提起的那个族长？他胡子很白吗？”鲁明没见过白胡子，所以觉得有趣。
“胡子白不白你见了就知道。”杜明朗笑着回答。
“上次你和我说，这白胡子老头来这里时间比珊瑚她八辈祖宗都早？这得有多大岁数了？”鲁明问。
珊瑚瞥了一眼鲁明：“八辈祖宗是什么意思？”
“就是好几代的祖宗，形容时间长。”鲁明赶紧解释。
“哦。”珊瑚沉吟片刻立刻说，“那不止八代，得有……我算算。”
见珊瑚这么认真，杜明朗忍不住笑了，“你不用算，
八是泛指，意思就是时间很久远的祖先。”
珊瑚似是明白了：“丹朱爷爷如果活着也得有几万岁了。”
“我去，这白胡子有几万岁？那可真是万寿无疆了。”鲁明惊呼。
“你们猴子寿命短，身体构造差。”珊瑚很学术的说。
鲁明这些天也算了解了一点点香格里拉的风土人情，不禁唉声叹息：“真没辙，谁让你们进化的好，我们这儿，神仙也不一定能活过你们。不过我们的猴子，活的更短。”
“这和智慧与文明有关，你们属于智猿，相对活的长一点也正常。”珊瑚边走边说，“等以后你们再进化，可能比现在寿命增加一百到一百五十年。”
“再进化也活不过你们呐。”鲁明摇头叹息。
“对了，我上次忘了问你，你怎么看出白胡子是萨满的？”杜明朗问。
“很简单，萨满法师们相信万物有灵，他们的力量来自生命与自然，所以萨满奉青神，掌握自然元素系的法力。你注意到图布堡是用木头建造的吗？”珊瑚问。
杜明朗应声：“我注意到了。不过那些木头很奇怪，都是活的。”
“对，木材是由树木砍伐而成的，可是被砍伐的树没有根系枝叶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在已经搭建成建筑后又生出枝芽根系来呢？如果不是有一位大萨满在月戈族，这是根本办不到的事。”珊瑚分析说。
“原来如此。”杜明朗恍然大悟。
“大萨满可以使枯木发芽啊，哎要是我有这种本事多棒，我家那些死了的花就都不用扔了。你知道我妈特喜欢养花，可是她总养不活。一年不知道死多少盆，我看着都心疼……”鲁明又打开话匣子了。
他们三人边走边聊，迎面看见月戈木木站在前方，打过招呼后，木木将他们迎进了山洞。
白胡子高坐在正中间的位子上，两侧多了几个人看上去都是月戈族的首领们，这些人杜明朗并不认识。
见到他们进来，白胡子礼节性的让他们落座，随后，他开门见山的说：“今天把你们找来，就是想商量一下你们今后的打算。”
杜明朗与珊瑚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口说：“我们希望您能带我们去通往香格里拉的秘径。我们了解到是和一个叫幽虫雨林的地方有关，但我们……”
白胡子伸手阻止了杜明朗接下去的话，他说：“孩子，我知道你急于想见到你的母亲，毕竟骨血相连，她是目前你唯一的亲人。当然你的母亲也非常想念你。只不过……”他话锋一转，“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是否适合回到她身边。”
“我？”杜明朗一怔，不明白白胡子的意思。
白胡子接下去说：“我记得当初月萨拉怀着你来到这里时，我曾经和她谈过。她说你留在香格里拉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很多人都想除掉你，她担心的是她没有能力保护你的安全。所以，她只能把你生在另一个世界，目的是要让你平平安安的活下去，甚至不在乎让你忘记她的存在。”
杜明朗垂眸：“所以她让我爸告诉我她已经死了。”
“你能明白就好。”白胡子说，“这是她的一片苦心。当然，事情总是在变化的，月萨拉没有料到的是，十八年后，危险还是再次出现，而且更甚于前，所以她还是希望你留下来。”
杜明朗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她？要我留下？”
白胡子轻叹了一口气：“不瞒你说，虽然我和我的族人当年奉了神谕，已经无法返回香格里拉，但我还是能借一些小把戏通过某种媒介，联系到特定的人。在我见过你的当天，我就暗中通过白隼，向你母亲传递了消息，征询她的意见。”
“月光？它见过我妈了？”杜明朗不敢置信的看着白胡子。
白胡子点了点头：“那小家伙很辛苦，直到昨夜才飞回来，我想它也一定是跋山涉水了好久，还要躲避天眼和其它威胁。”
“我妈她还活着……”杜明朗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那她怎么样？身体还好吗？还安全吗？她在什么地方告诉您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杜明朗全都问了出来。
白胡子眯起眼睛：“从白隼和我传递的信息来看，她目前一切都好，但是她似乎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危险之中。没办法向我暴露她的藏身之处，只是和我提出了强烈的请求，要你千万不要回去。”
“巨大的危险……”杜明朗一下想起了那个女刺杀者和她说过的话。
“月萨拉现在深陷险境，她没办法保护你的安全。她得知你的养父已经去世的消息后，恳求我能把你留在岛上照顾，毕竟只有这里不会被刺杀者侵入，我也有能力随时关闭界门，彻底断绝两个世界的往来。”白胡子说。
“她……身陷险境，自己一个人……”杜明朗心里不住的叨念，白胡子的话的确让他犹豫了起来。
“但她并没说明她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危机，真言圣女虽然产下男婴是大禁忌，但你可以平安长大这么大，对香格里拉来说，应该已经不构成威胁了。为什么元老会那几个家伙还要在时隔十八年以后越界追杀你呢？”白胡子摇了摇头，“这我想不通。”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杜明朗缓缓站起身来。
“你知道？”白胡子投来惊异的目光。在场所有人包括珊瑚都看向杜明朗。
“啊！我想起来了，是你妈妈杀了那个……那个什么圣母的事儿吧？”鲁明嘴快，率先吐了出来，“那天我听见你们在争论这个，我是被吓坏了，脑海一片空……”
他说到一半发现在场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才意识到气氛中的凝重，不得不自己捂住了嘴。
杜明朗抬起眼帘，看着白胡子，他说：“因为我觉得这事不是真的，所以我一直没对任何人说起。”
“你是说，古兰圣母死了？”珊瑚也变了脸色。
“是那个女刺杀者说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但我觉得不可能是我妈做的！”杜明朗笃定的说。
“杀害真言圣母可绝不是小事，难怪元老会要派人过来了。”白胡子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在央金神创造的世界里，真言圣母代表着真理和正义，她是四大守护之一，对香格里拉来说地位非常尊崇，即便是元老会也要礼敬。真言圣母被杀，象征着香格里拉遭遇到了巨大的威胁。我虽然已经离开那里很久，但这事应该在历史上从未发生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女人和你都说了什么？”珊瑚低声问杜明朗，很显然她也没有和香格里拉沟通的渠道，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
杜明朗只得把那天他听到的事都和盘托出。
白胡子默认不语，直到杜明朗说完之后，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我也相信这事不是月萨拉做的。”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向了白胡子。
“孩子，你既然不相信这件事是你母亲所为，我想先听听你的理由。”白胡子明亮的目光落在杜明朗身上。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空气都似乎凝固了一样。
杜明朗定了定神，开口陈述：“因为我想不出我妈她为什么要杀害真言圣母，她没有作案的动机。”
白胡子微微点了下头：“你继续说。”
“首先，圣女院禁生男婴这事是圣女院甚至元老会定的规矩，又不是圣母定的。圣母只不过是执行者罢了。我妈她如果有怨恨也应该怨恨的是规矩的制定者，而不是圣母。”
“第二，我妈当初怀了我就逃出来了，很显然，她也不想因为男婴会成为魔子的传说成真，她除了为了保护我，也是出于对香格里拉的责任，才把我生在另一个世界。这一点我想圣母她们也应该明白，所以我妈选择生下我后返回香格里拉，就证明回去不会有危险。如果回去就是死路一条，我妈为什么要回去呢？”
“还有，我听珊瑚和桑朵阿姨说，以前怀男婴的圣女也有不少，可她们孩子都被处理掉了，也没有因为愤恨想去杀死圣母。既然她们都没有，我们更没理由这么做，因为她已经平安的生下了我，除非她……除非她疯了才会做这么不和常理的事。但现在看起来，显然她没有疯。”
“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杜明朗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然后喘了口气，抬头环顾周围：“圣母被杀应该就是不久前发生的，而我已经在这个世界成长了十八年。那群人无论是找不到我也好，或者放弃了也罢，他们已经放过了我。我想我妈她一定是心存感激的，怎么可能再去杀害圣母呢？这根本解释不通。”
听完杜明朗这一番阐述，在座的人有不少都相视点头，还有的人陷入了思考一直出神不语。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珊瑚也开口说，“以我对月萨圣女的了解，她不可能是凶手，而且她对古兰圣母的崇敬和爱是真诚的。只不过……杀死圣母这个罪名太大了，她恐怕无法承受。”
“所以。”杜明朗面向白胡子，学着木木的动作施了一个礼，“如果我妈她真的被人栽赃，真凶至今还逍遥法外，我觉得她现在需要我的保护和支持，还请您能允许我回去。”
白胡子凝视着面前的年轻人，片刻之后他说：“我虽然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不能无视你的亲生母亲对我的恳求。毕竟我已经太老了，我没办法在香格里拉保护你，但在这里，我还是可以的。”
杜明朗听白胡子没同意，还想力争，却不料白胡子示意他不要说话，而是转向了珊瑚：“说说你吧，赤炎宗的小姑娘，你有什么打算？是留在这里还是想回去？”
“我……”珊瑚犹疑了一下。
白胡子似是看透她心思一样，笑着说：“关于雾岛秘径的事，对香格里拉来说已经是一个古老的传说。我当年是奉了神谕做看门人，但自从香颂王统治香格里拉以后，秘径已经不存在了。我们这些人也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们不希望再被打扰，也不想秘密被暴露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即便是你回去了，也不能和任何人提起秘径的存在，否则，我随时可以把秘径毁掉。这……你了解吗？”
杜明朗知道，珊瑚当初是想用发现秘径之事获得赤炎宗的奖赏来抵消她擅自跑回香格里拉的过错，然而听白胡子的话是即便她回去了也不能说出这个秘密。
若是这样，那珊瑚也算是违反了禁令，她必须要重新考量。
鲁明看着珊瑚举棋不定，忙安慰说：“那要是这样，不如咱们一起回去算了。反正你认识了我，以后也不会无聊的，没事就找我玩。至于明朗，他干脆也回去算了，大不了躲起来，我想办法。”
杜明朗摇了摇头：“哥们儿，我谢谢你，但是我还是想待在我妈身边。”
“我懂，问题是那老头儿……”鲁明忙压低了声音，“他不是不乐意让你走吗？”
“好了。”白胡子忽然直起了腰身，“我想你们大概都需要时间考虑你们的决定，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你们还有的是时间。”
散会后，杜明朗和珊瑚都低着头沉默不语，只有鲁明想说话又觉得不太妥当，不说话又憋的难受，直到他们各自回到住所，鲁明实在忍不住，才说：“你们俩，能不能出个声啊？哎呀可急死我了！我知道你们都受了打击了，可也不能憋着，咱们可以商量不是？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咱仨怎么也比臭皮匠强吧？”
他话音未落，杜明朗和珊瑚同时抬头，互相对视着对方，片刻，他俩同时说：“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