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肆拾】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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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旅行包被一把扔在墙角，宋魁将自己的两把猎斧取出搁在桌上，包内重量登时大减。他吹起口哨，又伸手掏出两桶泡面来，倒出料包沏好开水，惬意地栽进沙发翻看着手机。

那是一桶老坛酸菜面和一桶鲜虾鱼板面，尽管纸质的包装桶在包内挤得略有变形，但并不影响水蒸气氤氲着酸爽鲜香的气味相互纠缠，从中飘溢出来。

他房间那扇门笃笃响了几声，于是起身去开门。里站在门外，依旧是那套包得严严实实、从未变过的神秘打扮：“魁兄，昨晚那个歼灭银弹的集血管已经寄到清光阁去了吧？”

宋魁探出脑袋向走廊两端张望了一下，并没有见到其他人。他将里请入房内，顺手带上门，将手机中的一条信息向里展示道：“验收部的莲姐发消息说，已经收到了我们寄去的集血管，也已经确认那是歼灭银弹的血液。”

“喔——那还挺快的嘛~于是……怎么说？”面具下，里那对灵动的碧蓝双瞳闪了闪。

“根据清光格的规定：认证期为一周。一周以内若是没有任何关于讨伐目标活动的消息传出，目标才会被判定为已讨伐，那时才能切实证明我们的确是处决了目标。也就是说——这笔讨伐费用要一周后才能有着落。”宋魁一本正经地宣布着。

“什么——太狡猾了吧，工会那帮老家伙想被砍啊！”里忿忿地从黑袍下拖出长刀，摆出一份拔刀欲斩的架势来。

虽如此，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怒意，只不过是发发牢骚罢了。

宋魁闻言笑出了声，将长刀的鞘身轻压下去：“哈哈哈哈——就不用抱怨这抱怨那的了，你可也清楚的很，清光阁一直都是这个规定。比起这个，我其实更在意的是‘歼灭银弹’那个家伙，毕竟……”

“‘毕竟我们没有亲眼见证那个家伙的死亡’对吧？”里收刀接过话来，“没办法，我们总不能跟着一个会说话的脑袋耗上一夜或是提着他四处乱跑吧？不过被浇了圣水，他的躯体没有个半天或一天是没法重生的，在那种仅一个头颅的状态下根本无法行动。被扔在那里，天一亮就连渣都剩不下了，说存活的几率，几乎没有吧。除非……”

里忽然瞪大了眼，缄口不语。他知道宋魁和他同时想到了同一种可能，因为此刻可以看到宋魁的脸色明显的变白了些……

“除非……他的同类救走了他。”

“是的，魁兄，‘把一个只剩脑袋的吸血鬼丢在原地，天一亮那个吸血鬼就会死。’我们把这种事看得太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忽略了外界所有的因素……甚至，根本都没去考虑到这一稍加思考就能想到的可能性……”

房间就像一个黑暗的漩涡，他们二人的心情在黑暗的死寂中缓缓下陷落，难以摆脱。

事到如今，想要再回去确认最终的结局将注定是徒劳无功，两人所能盼望的就是这一假想的状况并未发生。两人所能做的就是提高警惕，留意提防周围也许会出现也许不会出现的……复仇式袭击。

为了摆脱这沉重的心情，宋魁晃晃脑袋，一把端过老坛酸菜面，挑起塑料叉子“哧溜”吸入一大口。

他脸上那种陶醉其中的表情虽说夸张过了头，但因此也反而有了些表演性质的戏剧效果，逗得里噗嗤一笑，房间中的气氛瞬间缓和不少。

泡面在一部分人的眼中是毋庸置疑的垃圾食品，但在另一部分人眼中却是一种廉价的珍馐，在刚刚泡开不至于发干发硬的时候是最为人称道的。

海浪般打着卷的面在嘴边欢脱跳跃着，在香醇爽口的佐料面汤衬托下，沾有红色油星的一条金黄色长河在终点汇成一路，化作一股暖流送入口中。

无需咀嚼，那恰到好处、筋道滑弹的口感也能顿时让人满口生津。

里很快就甩开了刚刚压抑心底的那块石头，自他面具下传出的一声吞口水的声音就听得出来：“啊——魁兄！别在这里吃独食啊，我的肚子会为我感到伤心的。”

“哈哈哈——有时间在这里贫嘴浪费体力，你的肚子会更伤心的。”宋魁将那桶鲜虾鱼板面推给里，“这是你最喜欢的口味，应该一进房间就注意到了吧？我可不爱吃鱼啊虾啊什么的这类海货，哪怕只是名字沾点边的。”

“嘿嘿，知我者魁兄也——”

里端过泡面桶，转身向门外走去打算回自己房间。宋魁盯着他的背影，稍提高了些说话的声音：“里，在这个房间陪我一块吃好了。”

里镇住脚步，并没有转身，背对宋魁笑道：“不了，魁兄，你是知道的——不摘下面具还怎么吃东西嘛。”

“即使是这样一件小事，也不愿意在我的面前摘下面具吗？”宋魁故作轻松，语气中却还隐隐不是滋味。他与这位小少年搭档合作约有一年半，却几乎仍对后者一无所知，甚至年龄……和真正的名字。

“无论是日常洗漱还是共餐，或是其他任何需要摘下面具、脱去黑袍的事，你从来都会远远的避开我……避开任何人。迄今为止在我的印象中，你从未在人前摘下你的面具，这一年半连我都还未曾见过你面具下的庐山真面目。”

里捧着手中那桶热气升腾的泡面，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没有任何的回应，径直向前走去。

直到那一身黑袍消失门外，门被轻轻带上了……

“你一身神秘莫测的装扮下，究竟有着怎样的秘密呢？我的好搭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