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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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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那场谈话不欢而散。

直到宋南津出去很久,帘后没了人,外面忙碌的人也在收东西,文徵站在那儿有人诧异地喊她才回神。

感受着面前空无一人的位置,好像刚刚那个叫宋南津的人还站在那。

不知道哪里的风吹过,文徵发紧的手指有些无形的冷汗。

其实男友什么的话都是文徵故意的,她跟张寄这几天没怎么聊,别说两人关系怎么样,文徵是个脾性很倔的人,看着柔软,其实心里有块底线很硬。

不是真心打动她,轻易动不了。

她说要两人好好静静,那就是实打实的,张寄找她,问她,文徵一概不理。

久而久之,张寄也没了一开始那么勤快、热络,不知道什么意思,可能热脸贴冷屁股久了多少也带点情绪,也可能也厌烦了总要哄着顾着文徵的生活。男人,不也总归那样。

他们守着那段关系,却比任何人都不像男女朋友,文徵心里比谁都清楚。

所以和宋南津说,不过是故意的话术。

十月十三,文徵抽空回了一趟自己的母校,南都大学,滨城最好的一所大学。

当年她能以高分考进去,姑母宋兰春甚是高兴,甚至为此办了席,席上好多她不认识的陌生人。商业人物,圈里大佬,慈善家,她一个个酒敬过去,脸上的笑快要摆到僵,可宋兰春一句,她得接着敬。

宋兰春资助她可不是为了纯摆的善心。

那年文徵所在的山村被列入重点扶贫乡村,宋兰春瞅准了时机,把文徵接回了家里。

那涉及到她那年的年度慈善人物评选,如果能连年胜任,那么她在事业上往后能筹到的资金流、善款也就更多。

这场席。

并不是因为文徵考了多好的成绩。

而是资本家未来道路的表面繁荣。

天有点冷,文徵到教学楼下喂了猫,还碰见原先的大学老师,老师姓刘,教英语的,本来推着自行车,瞧见文徵眼前一亮。

“文徵”脚蹬下自行车,三步作两步地过来了。

文徵站直身,礼貌道“刘老师。”

“好巧,你怎么在这,回学校逛啊。”

文徵腼腆笑笑,手里还有点猫粮,都放地上了“嗯,是,周末休息没事做,回母校看看。”

从宋宅到南都大学不远,几十分钟车程就行。

南都大学的图书馆很有名,文徵经常会回来看。

老师说“难得毕业还回母校的,你当初成绩还那么好,老师们早以为去北上读研或者出国呢。”

说起这个,文徵稍稍迟钝。

“嗯,没呢。”

文徵在她们那届很有名,生物、化药专业的,老师全认识她。

因为她在生物学上造诣不浅,化药上一些实验做得全部都很出色,当年老师都要她考研,读了研到时候进中科院或是生物所,前景都非常不错。

她自认为没什么好成绩,别人都说她厉害。她是想拼搏的,过去几年闷不吭声使劲学,就是想有朝一日出人头地。

只是后来一些事打碎她三观,令她忽然觉得,好像人生认不认真也没什么所谓了。

“你最近和张寄怎么样”

张寄也是他们那年的尖子生,跟文徵差不多级别的,只是,到底没文徵优异。

文徵说“还好,总归是那样。”

老师说“他很踏实,小伙子也蛮好的,今年才听说你们在一起了。”

“嗯,是,去年确定的关系。张寄他,他是很好,我们认识了蛮久。”

“可以的,不论如何,只要你们学生好就好。”

文徵弯弯唇。

露天cb。

霍学义递了杯four oko给宋南津,说“这个和50度伏特加,南津哥哥,试试”

正在擦拭酒杯的女酒保已经看了宋南津腕骨上那块宝蓝色表很久,也看着他接过对方的杯子,以为要喝,没想他很轻地笑了。

宋南津淡说“喝了这一杯,是想明天在走廊地板上看见我,还是在谁床上见着我”

霍学义瞪大眼“什么床上,我很单纯,南津哥哥可别瞎说话。”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霍学义得意地挑了挑眉“four oko,事后酒,也是知名的**酒。”

“骗女孩子的就别拿来搞我了吧。”

“这都知道还以为你多单纯呢。”

宋南津轻笑“你有见过哪个男人是单纯的”

他把那杯子放回去,拿了根烟出来。

“宋南津,这就是你讨厌的地方了哈。人前老装得斯文儒雅,好像什么都不懂似的,这时候还不是本性毕露。”

有人好奇地凑过来“谁本性宋南津本性是什么样”

宋南津扯着唇置若罔闻。

他右手指尖夹烟,左手慢条斯理把盖帽摁开了。

“咔”地一声。

烟燃起。

“他原先有段时间不是九点就得回去吗,妈的可扫兄弟们的性了,以为他干嘛呢,他说改邪归正,准点回家。为了个女人不就直说呗,那段时间烟不抽酒也不沾的,都不知道是为了谁。图啥啊”

听八卦的人耳都竖直了。

“那后来怎么着又改回去了。”

有人笑“能怎么着,分了呗。”

“谁甩谁啊。”

“那还用说,你看咱们宋哥哥这张渣苏脸,怎么着也是宋南津甩那女的啊。”

手里的烟抽到一半,刺鼻的烟雾跟这里空气中荡漾的女人香混杂,分不清真伪。

宋南津那支烟就吸了一口,搁手里有半天了,没抽,只慢慢悠悠地抬起了眼“不是说有个人找我么,谁”

严红是从霍慧语那里得到的联系方式。

她知道在这圈子里要做一件事需大胆,机遇是人把握的,而有些人,只要有个关系人情,能见上一面也就稳妥了。

她还挺喜欢宋南津那人的。

虽然只见了一面,但就是彻底为那种高岭之花的气质折服,她觉得宋南津有点帅,再想到他这个人的个人履历,心动指数就更飙升了。他今年二十七,一个男人最成熟最有魅力的年龄。

宋南津的私人圈子。

足以媲美北美圈的。

她没出过国,她最高学历也才一个普通二本,她能有今天都是靠阿姨,她阿姨霍慧语可是柏林回来的博士后,宋南津不可能不看颜面。

所以见着他们时,站一大群男人面前,严红忐忑新奇又窘迫。

宋南津就坐上边,手里磕着一支烟。他今天穿着来自巴黎知名服装设计师出手的高定衬衫,严红大致随便瞟一眼他全身,差不多都猜得出这男人身上价位不低。

所以她也没看别人,进来只喊宋南津“宋先生,你好,我是严红,您还记得吗”

宋南津没出声,倒是周围人全笑了起来。

霍学义说“妹子,你眼里怎么就只有宋南津啊,我们都不是人啦,都不用打招呼啦,区别对待也不用这么明显呀。”

严红一愣,脸霎时憋得更红了。

她又磕磕绊绊地说“您,您叫什么”

“你不知道我们名也敢过来”

“我阿姨举荐我来的,说有事情想找宋先生,所以”

“你阿姨谁让你找宋南津办事”

“不,也不是办事”

“哦,那就是专门找宋南津的,这也不是什么工作的,你喜欢他啊”

心事骤然被戳穿一半,严红手指更尴尬到发麻,几个男人却更肆意地笑了出声。

严红才明白别人说的宋南津这个圈子怎么难进。

没点精明底子。

是真吃不开。

不然一句也别想回他们的。

她窘迫为难地回“我”

宋南津把手里那支烟摁进烟灰缸,抬了抬手,周围人都不笑了。

他反倒是人群里最温和无害的那个,帮她解了围。

他问“霍慧语要举荐你”

这会儿严红看着他简直像看见救命恩人一样,点头,连忙顺手递了份举荐信出去。

“是的,宋先生,我想先向您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严红,来自南韵师范大,上次我们在电视台见过,我是播音专业出身的,当然,我这个专业在我们学校也不算太出众的”

宋南津看着那封举荐信,简历上边的娟秀字迹。

严红的所有个人资料全在上面,来自哪个学校,过去有过什么成就,全部写在上边。

当然了,如果那些什么献血、大学社团之类的事迹在宋南津眼里也算成就的话。

看了两眼他就把那封简历给放下了。

“我在我们台里工作了一年,做出过一些大大小小的成就,我觉得自己的个人能力还是过关的,如果您觉得可以,关于职业发展这块”

严红有点忐忑,也不知她那点学历他看不看得上。

听说宋南津是来自美国某知名大学的学霸毕业生。

他又是资本企业家,他见过太多事,他应该看过无数比她这好太多的个人简历。

所以她先谦虚了一句“不好意思宋先生,那个,我我的简历还是比较平庸的,确实是硬件条件不过关,对吗。”

宋南津淡笑“不,还好。你继续。”

严红松了一口气,心里想,宋南津真的好好,会说话,有情商,这种时候了都不会太驳别人脸面。

严红继续说“所以,我很希望有升职的途径和方式,我阿姨也说,您有办法。”

“升职途径。所以你才工作一年,现在就渴求着升职途径了”

严红以为自己是词汇没用对,连忙改口“不,不是,我对我们公司和目前现状还是满意的,学习机会,对,希望有个学习机会。”

“嗯,我懂了。”

宋南津侧过目,手拿过那边的烟盒,又抽了根烟出来。

严红就看着那支冰爆珠在他手里被点燃。

含进嘴里。

那男人做什么都慢条斯理,画面很雅致的。

点了根烟宋南津才再次抬头“你跟文徵熟吗”

“文徵”

“是,你跟她,关系应该还好”

在严红眼里,文徵的大学成绩确实很好,好学校,好专业,甚至她的个人能力也很强。

有时严红老觉得文徵那人是在装。

她有点深藏不露。

可她平时又确实不爱说话,也不表现自己,给什么事就做说什么话就听,说句不好听的,有点随波逐流安于现状。她还没有好背景,所以在严红眼里,那她就是没用,说起她严红还是不怯场的。

“文徵,我和她不是很熟,关系就那样。但文徵平时还蛮热心的,有时候会帮我们做一些事,然后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都会干,给什么都会。”

怕自己有点夸文徵的意思要人超过了自己,严红又斟酌着改话“当然了,杂七杂八也就是一些不入流的,台里的杂事,其实她个人能力也就那样,学的不是本专业就不太能上手,要不然不可能干了这么久还是实习生啊,领导都不让她转正呢。”

“是吗这么说,文徵的能力还挺一般的。”

“嗯,差不多是这样,我阿姨说,新人里我的能力比其他人都强多了。宋先生您对文徵感兴趣啊其实她真的就那样的,平时领导说什么话也不敢怼,有什么都做的,我觉得她太没自己性格了,这种性子,往后不适合做领导。如果您愿意推荐我,我必定做出一番您想不出的成绩。”

“哦”宋南津好奇了些,淡笑“什么样的成绩。”

严红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望着宋南津那张脸,大了些胆子。

“比如,把我的什么都奉献给您。”

文徵刚洗完澡,披着浴巾从浴室出来,空气湿度很高,雾腾腾的热气,蒸得她本来白皙的脸透着绯红。

她走到镜子前,望着里头的自己。

刚从学校回来,马不停蹄地洗澡,等会儿还要巩固一下单词储备,明早八点,继续上班。

日复一日的生活没有什么特别,很平静,也很普通。

老师白天提及张寄才勾起一点她对过于校园生活的触动,但短暂过后,又归于死寂。

文徵拿起身体乳准备往身上抹。

台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是严红的电话。

cb,大家都在狂欢。

宋南津要严红打电话给文徵,严红当即什么也不敢说,找出通讯录保存已久的电话,忐忑地打了过去。

宋南津说,她这电话要是打得出去,今年直接给她升总编。

严红内心在颤栗,不知道宋南津这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话还是动真格,因为这有点大胆,这有点像无稽之谈的夸张笑话,像对她的调侃,可就是有种无形魅力驱使人去做。

她打了,宋南津抬抬手指,内场音乐停下,大家纷纷投来诧异视线。

而此时,严红那边电话通了。

她摁了免提,谁都听得见。

文徵盯了严红电话有几秒才接。虽然她们是同事,也为客气保存过电话,可文徵心里从不认为严红是什么有空会打电话给她的人。

浴巾还挂在身上,雾气散了,皮肤接触到外头的冷空气有些起了颗粒因子。

文徵接了电话,道“喂”

人群。

一道清冷声令众人纷纷瞪大了眼。

“操”有人小声说“电话对面的这谁怎么听着声有点儿带劲。”

严红成了众矢之的,握着手机的手还有点颤抖。

她觉得自己顶不住这种人群视线的压力,看了眼平淡盯着自己的宋南津,明白他意思,颤颤巍巍地听他的做“喂,是文徵吗,我有点事找你。”

文徵早已经知道了。

严红找她,不是什么屁大点事就是故意找茬。

下班的点,不是找茬,那就是要帮忙。

“嗯。”她声音很平“什么事,说。”

“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吗”

“不知道,哪儿。”

“宋南津,知道吗,我在宋南津的私人cb。”

听见电话那头明显的沉默,严红心里那点忐忑忽然变平展,变得有些得意,高人一等的畅快。

“宋先生哦不,是宋南津,他要你来送一趟文件,你现在有空吧,有空的话就跑一趟腿”

文徵沉默了片刻,听见那头有隐约的讲话声,很轻的音乐声。

她差不多猜出了那头的情形。

她说“好,问问他,要什么文件。”

严红有点愣,觉得文徵这时候不该惊讶她怎么会在这或者她怎么会和宋南津这么熟之类的,却不知她这么淡定。

“你就不好奇”

手机忽然被人拿了过去,严红心骤然提起,却见坐高脚椅上的宋南津已经拿过她手机,淡道“书房第二层,抽屉。”

文徵还在擦身体乳,听见他的声,停顿。

还真是他。

她说“行,等会儿。”

宋南津盯着面前的dj打碟台,却又不像盯,更像在等电话里的动作。

文徵耐着性子把东西放下,披上外套出去,上楼,去了他书房。

宋南津不常回来。

确切说,回来得不久,所以这间闲置的书房内没有太多东西,他的书桌上堆着一些文件,还放着他的表,还摆着男人的剃须刀。

都是宋南津的东西。

文徵对这里很熟,几乎不用想就知道他说的第二层抽屉是哪。

她去打开抽屉,很想看看他说的会是什么。

一打开,空无一物。

她无言。

“你说的东西,就是什么也没有”

宋南津哦了声“不好意思,忘了。”

“是第三层。”

文徵差不多明白他的用意了。

不想打开。

索性一个个打开他所有抽屉,空的,全部都是空的。

他那儿那么多人,他玩她。

手要触上最下面那个抽屉时,他忽然说“别动最底下的。”

她停住。

他说“你应该不会很想看见那东西,真的。”

文徵气上来,直接就打开了。

里面躺着一个避孕套。四四方方的,什么也没有,只有这。

宋南津笑了“不好意思,说了你别开的。”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宋南津细不可查地淡垂眼眸,把手机还给了严红。

“谢了,你打这个电话。”

严红错愕。

而她哪里不明白,他们在**,宋南津在调戏文徵,逗她趣。

那种神态,口吻,那么亲近随和,她从未见过。

他们关系绝对不浅。

宋南津玩着手边的骰子盘,捏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抛着,轻描淡写“文徵去年进电视台实习,有人针对她,说她采编做不好只能去做一些跑腿的,让人把她安排去了最差最累的岗。半年,文徵工作能力不菲,有人嫉妒她,还是压着卡着不让她转正,大场合不让文徵去,除了略带提成的工资以外,什么也不给她。”

“前年进来的新人里有个师范大出来的人叫严红,她颇有点关系,仗着阿姨霍慧语在台里,欺压一些有苗头的新人。当然,文徵不算那个出头鸟,因为文徵平时做事还挺低调的,严红看不惯她,是单纯看不惯,可能觉得自己不爽,又或许觉得文徵比她漂亮。”

他轻轻应着自己的话“嗯,这谁知道呢。”

严红遍体生凉。

一种灭顶的冷意沿着她手指往五脏六腑去,被戳穿的表象令她说不出话。

“而现在严红为了自己的个人前途还是那么贪婪,觉得不满足,一边看不起文徵一边又想踩着她上来。你说要为我奉献。”宋南津视线这才慢慢落到她身上,弯了弯唇“你要为我奉献什么”

巨大的信息量令严红脑容量要崩盘。

她努力回过神,组织语言“可是,可是,文徵有男朋友。”

他说“很快不会有的。”

她又说“文徵,也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她还是个孤儿”

他竖起食指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大家噤若寒蝉,严红也是,眼睁大,一个字也不敢说。

她只看见那个别人都说光风霁月的男人。

温柔理性的。

用最柔和的声音跟她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文徵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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