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黄老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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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王尘身形鬼魅的出现在了城隍庙内。
鬼差秦华荣站在阴影处朝着王尘微微拱手，化为一律青烟消散。
“真是个老狐狸——”
感受着阴神气息消失，王尘喃喃间，转身离开了城隍庙，朝着寿衣店走去。
“希望一切顺利吧。”
在城隍庙庙祝呆滞的眼神中。
王尘杵着木棍从庙祝刚刚打开的大门缓缓走出，朝着家中方向行去。
庙祝揉了揉眼睛，视线在狭小的城隍庙堂和王尘背影间来回打量。
清晨的小镇已然逐渐喧闹。
做生意的商贩早早的便敞开了大门。
王尘背着包裹，杵着木棍自人群中漫步行过。
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去了。
王尘站在了不知何时挂起了白布的门前。
“小尘？你去哪儿了！”
就在他推开房门时，头上裹着白色绷带的宋志转身看了过来。
王尘感受了一下气息，小院内不知何时多了几名青壮年。
从气息来看，这些人均是和宋志一样的渔夫。
“我去买了一些东西。”
王尘说着将背上的包裹放在了地上。
露出了里面的香烛纸钱，以及几串爆竹。
“你——”
宋志见状顿时语塞，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去看看爷爷，劳烦各位了！”
王尘说着朝几人拱手拜倒。
神情平静的走向了黄老所居住的房间。
走进其中，里面已经被打理的井然有序。
昨晚便自己穿上寿衣的黄老静静躺在床榻上，看起来就和睡着了一样别无二致。
“爷爷，你说的爆竹我买回来了，稍后我就给它点了，人生匆匆数十载，寿终正寝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王尘平静的说着，脸上还露出了一丝调侃的笑容。
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早有预料吧。
此时他的心中没有悲伤，有的只是如水一般的平静。
小殓黄老自己就搞定了。
报丧，因为两人都是逃难过来的，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亲人，所以——一切从简吧。
相应的，奔丧——或许是因为黄老喜丧吧，左邻右舍还是过来帮忙搭手，也算是让这孤寂的小院有了些许生气。
是夜。
王尘推脱了宋志等人抬棺入殓的请求，说自己已经找到了人选，并将他们一一送出了家门。
本来宋志是要留下和王尘一起守灵的，但顾忌家中孩子太过年幼，有些忌讳只得离开。
当所有事情全部结束后。
王尘披麻戴孝，静静的坐在客堂前，脑海空白的仰头看着高空明月。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面对至亲死去，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悲伤，就好像这一切很正常，正常到和吃饭喝水一样。
他努力回想着与黄老的生活，想着让自己悲伤一点，可不论如何回想，无论他如何去感慨去告诉自己，自己应该悲伤。
最后都被心中的平静缓缓磨灭。
“我怕是死了个假爷爷——”
王尘为自己的想法哑然一笑。
“嗯？”
就在这时，阴风入院。
烟雾消散间，穿着鬼差衣服的秦华荣出现在了小院内。
一言不发的来到灵堂内，面朝黄老的棺椁拱了拱手。
随后，转身看向了王尘：“生者奋然，死者安息，王尘阁下还请节哀。”
“呵呵，想不到我竟能看见这样的一天。”
王尘哑然，一时不知自己该用什么表情了。
鬼差来灵堂祭拜死者，真是——
“城隍大人因情况特殊无法前来，特命我为黄老先生送来城隍阴司黄泉引路通牒一份。”
秦华荣说着取出了一张盖有城隍大印的宣纸，并将其抛向了黄老的棺椁。
宣纸随风而动，落上棺椁消散不见，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气息沉入黄老生魂。
原本飘摇欲坠的生魂在这一刻变得清明了许多。
“替我谢谢任城隍。”
王尘朝秦华荣拱手说道。
虽不知这阴德庇佑是何意，但从黄老的生魂状况就能看出，此物对生魂颇有益处。
“有此摄令，黄老在黄泉路上可一路直行，不惧恶鬼缠魂。”
秦华荣解释了一下此阴司摄令的好处。
“多谢。”
王尘闻言再次谢道。
“不敢称谢！”
秦华荣赶忙回道：“城隍大人已经通知了抬棺八兄，明日便会前来为黄老敛棺出殡。”
“我知道了。”
王尘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抬棺匠，活人有轿夫，死人自然也有。
如今这个世道，枉死之人繁多。
加之确有灵神鬼怪，所以便出现了抬棺匠这个职业。
抬棺匠，又名八大仙，八大金刚，天生阴府命格，得阴府庇佑，有阴德伴身。
除自身八字特殊外，他们也有着一手对付尸变和冤魂的手法。
毕竟抬棺匠抬的多是枉死之人，没点儿手段可能早就去地府报道了。
同时，他们也是庇佑黄老不被怨气所侵的保障。
秦华荣见状也没有了继续逗留的念头。
朝王尘微微拱手后，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在了小院内。
王尘目送秦华荣消失，回头看了眼黄老生魂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赤血鬼王——前路叵测，唯有尽力提升自己了。
凝神遁入灵海，木牌再度浮现。
王尘双眼凝视木牌。
或是此时内心平静无喜无悲，也或许是木牌知晓前途叵测。
王尘今日耳边没有了往日的轰鸣雷声，有的只是直入人心的震耳道鸣：
【雷霆者，阴阳之枢机，号令万物之根本】
【上下往来，阴阳相应——】
【阴以阳为质，阳以阴为质。水内明而外暗，火内暗而外明。】
【阴中伏阳，阳炁不降，击搏而生雷霆。】
【上为天之枢，其性善，其主生，其体阳，其象阴，为阳雷。】
【降为地之机，其性恶，其主杀，其体阴，其象阳，为阴霆。】
【······】
一更人，二更火，三更鬼，四更贼，五更鸡——
打更人的脚步声伴着口中号子传入院中。
远方淡青色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
打更人的声音远远传来。
王尘凝神漠视，脑海忽闻一阵雷声轰鸣。
好似湖面落入一粒石子般，朝四周荡漾，一种奇妙感如闪电般击穿身心。
时间在这一刻减缓。
眼皮抖动。
无数声音汇聚而来，各种嘈杂之声在王尘脑海中勾勒出一个陌生而熟悉的世界。
没有色彩，却又那么立体。
那是一种玄妙的感觉，恍然间，方圆百米的世界在他‘眼’中清晰可见。
双眼伴青白雷光缓缓睁开。
视线穿过房门落在了距离院落百米开外的小路上，那里，八名手持龙杠的精壮男子正顶着夜色繁星缓步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