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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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慕长奕竟能直接将此事说出！
……好像能理解慕九辞当初把她关起来的那股疯劲儿，到底像谁。
陆箫也是一时愕然，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想留下你。”慕长奕半俯下身，望入她的剔透明净的眼眸，慢慢道，“陆箫，我希望你能陪在我的身边。”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然而一步迈出，才察觉自己不知何时被他圈在一株合抱粗的桃树前。
这人比她高出一个头，微微俯着脸，距离她极近。
陆箫才发现，这人眼眸中的桃花色，并不是因为醉酒，而是他本来就生着这么一双勾人的眸子。
她撇开脸：“不可能。”
她重复道，“不可能的。”
慕长奕再要开口，怎料陆箫先一步低下声音。
“我们不是一路人，慕长奕，你很清楚。”她道，“我们对彼此的吸引，归根结底也是这一缘由。”
生活环境上的差异，一个身处世外桃源，不谙世事，一个自幼生在官场，步步惊心。
也导致了性格上的差异，与截然相反的气质。
让他们彼此吸引。
“这也决定，我适应不了官场的机关算尽和蝇营狗苟，为你留在慕府。你也无法放弃自己的野心和抱负，放弃自己多年来刻在骨里的步步谋划，与我归隐俗世，不求名，不求利。”
“那是你我都无法奢求，也不可能体会的另一种人生。”
“便也注定，你我没有结果。”
她的声音不大，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只是在话语落下后，一时间久久沉寂，二人都了无言语。
躲在后面的慕初黎亦是良久失神。
若陆箫只是如她最初以为的那样，心思单纯而不谙世事，像那些养在深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富贵小姐，也不会这样吸引慕长奕了。
偏偏她藏在那纯挚懵憧之下的，还有一颗知世间魍魉丑恶，却明若琉璃净雪的心。
又怎能不让人吸引？
也不知过了多久，长久不动的慕长奕终于眨了下眼睛。
不久之前，还有人劝诫于他，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怎知，那一朵花，如镜中月水中花，是他永远都触摸不到的幻影，只能铭刻在心里，终此一生都成遗憾。
倒是陆箫又抬起了脸，带着一种一切尘埃落定的坦荡和释然，与慕长奕道：“有幸相逢，也是一种缘分，临行前我送你一件礼物吧。”
她道：“你先闭上眼睛。”
慕长奕凝视她片刻，依言闭目。
陆箫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如同虔诚做下了一个祈祷，而后上前一步，站在他了身前，踮起脚尖。
温热的触感在他唇角一触即散。
慕长奕霍然睁目。
陆箫已然退到离他一步之遥的位置，双目明亮，若非她面上带着些因为羞赧而染上的浅淡薄红，先前的一切，仿若只是一个错觉。
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唇上，“嘘”了一声，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而后歪了歪脑袋，笑言。
“再见啦，慕长奕。”
再也不见。
……
慕初黎抬眼时，在慕长奕二人身后的照壁旁，不出意外看到了楚遥凌。
和谢沉翊在竹屋的多日下来，时不时的，楚遥凌便会突然消失。
她也好奇过。
直到后来几次，她看着归来后的楚遥凌，虽然面上仍是带着惯常的淡笑，而在不经意间，眼中又会透出几分萧瑟悲凉。
她心中隐约有了答案。
……楚遥凌，应是跟在陆箫身边，将这位小师妹遍历过的点点滴滴，一点一点重新经历。
看过她的喜和怒，历过她的哀和乐，看她的挣扎苦痛，以致一路行来的身不由己，直至最后时的红消香殒。
三十年的时间，不知看过多少次。
像是在追缅陆箫，也像是在惩罚自己。
慕初黎记得，她当时问过谢沉翊，楚遥凌对陆箫的感情，到底是同门之谊多一些，还是男女之情多一些。
谢沉翊只是笑了笑，告诉她，没什么区别了。
毕竟归根结底，都是希望她能自在快乐。
……
又是几日修养。
慕初黎虽然看不出谢沉翊哪里有什么不同，但谢沉翊给她的感觉明显变了，变得不像过去那种好像风一吹就能倒，搞得她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终于能放心不少。
然而等她把灵力探到谢沉翊体内循环一圈后，他的经脉竟然空空荡荡，半丝灵力也没探到！
寻常凡人受天地荫庇，体内还可能会有那么丁点的灵力！
然而楚遥凌却是手一扬，对谢沉翊十分满意、十分放心、十分欣慰，然后又一挥手，把他们打发去了那个可能拔去谢沉翊夭骨的“大弥弥之境”。
只是在离去前，楚遥凌特意叮嘱。
山河图不仅能具象化过去，如他们能看到慕长奕和陆箫诸人。既然是山河万端尽在其中，自然也可像“任意门”一样，让他们在瞬间去往任意一地。
而具象化的过去是历史，他们无法更改历史，历史也无法干涉他们这些来自未来的人，所以一般不会出现危险。
但她们将要去的大弥弥之境，却是真实存在的一界。
“那地十分凶险，且为异世之境，种种情况不可以常理度量，被囿于那地再也无法归来的可能，也是存在。”
又叮嘱道：
“万要谨慎，切记切记。”
……
慕初黎双脚落在实处时，入眼就是一个金色的圆顶城堡一样的建筑，第二眼，是周身人来人往罗缎披挂打扮的行人。
就有点伊|斯|兰和异域沙漠风情相结合的风格。
她和谢沉翊落下的位置应是一个集市，因为四周尽是小贩吆喝声和摩肩继踵的人群。
谢沉翊那张招摇过市的脸，已经被慕初黎多日勤学幻面术给抹得比较平了一点，虽然可能还是有那么点回头率，起码不至于跟人-民-币摆大街上似的回头率百分之百。至于她自己，也稍稍把眉眼捏长，唇色遮淡了点，显得有女侠范儿些。
而许是他们一身罗裙长袍太过服装特别，来往的行人，总是若有若无地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还是太招摇了。
慕初黎随意打量了身侧几眼，瞧到了居家逃亡必备的一处狭窄小街巷，然后拉着谢沉翊身子一侧，便钻了进去。
得换身衣服。
只是成衣店也不知道在哪里，去哪儿找衣服呢？
街巷外一个哼着小曲儿的男子正优哉游哉，下一瞬，一根树藤倏然从巷中钻出，先堵嘴后缠腰，猛地往巷中一拽！
一名女子也被拽了进去。
片刻后，慕初黎拉了拉衣领，慢慢走了出来。
身后，谢沉翊也跟了出来。
慕初黎瞧了他一眼。
这种偏民族的服装，并不像中原那样，除了手和脖子以上，其他的位置哪哪都怕人看，包裹的严严实实。
谢沉翊的这一身，居然还露出了小半块锁骨，和一截小臂。
手臂白皙，却并非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白，反而在动作间隆出一些淡色的青筋，愈发显得小臂肌肉流畅而精瘦；一抹锁骨嵌在肩窝里，弧度美好，盈盈引人似是要狠狠栽入美色里。
身边已经有来往的女子，目光时不时往这边瞟了。
慕初黎磨了下牙齿。
她都没看过几次！
几步上前就要去拽他的领口，想要把露出来的地方遮一下，再遮一下，最好遮地什么都别剩！
孰料甫一靠近，谢沉翊却是面带微笑眼神不善地拉过她的领口，往上提了一提。
这个地方男女的衣着都偏暴露，别说锁骨了，慕初黎胸口的一大片雪白肌肤全部露在外面。而衣服偏短，下半身裸|露的脚腕纤细，踝骨小巧玲珑。甚至在少女抬手时，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也会露出雪白一抹，引人流连。
没看到旁边有色狼正时不时的往她身上看。
于是两人彼此瞧着对方的衣服哪哪都不顺眼，你扯我我扯你，扯扯扯扯扯！
左右也没什么线索，大隐隐于市，慕初黎索性边拉着谢沉翊逛街，瞧瞧有什么稀奇的小玩意儿，边不动声色地挨个小贩蹲着瞧，准备先打听些消息。
街头巷尾倒是都在谈论一件事。
这两日，城主正在选婿，但凡适龄又品行出色能耐突出的男子，都可往城主府毛遂自荐。
慕初黎捏着面前的糖人，瞟了一旁的谢沉翊一眼，在心底“呵”了一声。
相信她的预感。
就算谢沉翊如今容貌被调整了不少，他们也会有心避开那位城主，也定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可抗拒力，让那位城主主动找上来。
她flag今天就插在这里了。
如果倒了，她直播睡谢沉翊！
一来二去再没寻到有用的信息，临近傍晚，逛了半天也累了，二人寻了个客栈，准备先住下再说。
然而付款时却遇到意外。
慕初黎从钱袋里取出银子，就要递给掌柜的，那掌柜却是笑容一垮，摆摆手道：“客官这是在作甚？怎能您给我银子，这不是在折煞小店吗！”
慕初黎：“？”
我不给你银子难不成你给我银子吗？
便见掌柜从抽屉中取出银两，端端正正放到她面前，笑眯眯道：“这是给您的银两，万要好好收下。”
慕初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