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广东潮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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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四十三年，五月初，趁着春汛从倭国新来的近两万真倭，同从福建撤出的吴平势力，勾结一处，攻陷潮州府。

进入潮州的倭寇烧杀淫掠、无恶不作，所过之处无不尸山血海、狼藉一片。

闽广交界处的象湖山上，有两名猎户装扮的男子，面向潮州府，驻足凝望——

“希孝大哥，潮州府现下什么景况可以想象，这帮恶魔在福建吃瘪，还不得在潮州百姓身上加倍的报复回来！说到底，还是怪我们，竟让戚家军着了倭寇的道。”

朱希孝双拳紧攥，指关节“咯咯”直响:“使了个小伎俩，便决定了一场大仗的胜负，四两拨千斤，好熟悉的招数啊！”

陆言渊双目冒火:“松浦义野！接下来，他的魔爪一定会伸向俞家军。现下，正是俞将军招抚惠州暴民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能再被这小子搅和出什么岔子。”

“言渊，你去找林道乾，我去俞将军那里，松浦义野，我和他之间的较量这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在冰凝去到倭营之前，成功的将大友介移花接木的。”

朱希孝勾唇一笑，揶揄道:“应该是让你放心，和我有什么关系？”

陆言渊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算是说了句傻话，他佯装生气:“就此别过，后会……”

要搁以往，兄弟二人之间玩笑斗气，“后会无期”此类的辞汇自是毫不走心的脱口而出。而此时，陆言渊却说不出口，想改口成“后会有期”，可又觉得那是让朱希孝也到倭营做卧底。所以，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措辞。

朱希孝焉能看不透好兄弟的心绪，他一巴掌拍在陆言渊的肩上，开朗的道:“有戚家军和俞家军在，这是一场必胜之战。”说罢转身信步下山。

“这我知道，还用你说啊！”

在林道乾的安排下，陆言渊上了大友介的船上，堂堂的世宦子弟、锦衣卫的四品佥事，做起了清理马桶、擦洗甲板的仆役。因为做这个，既不惹人注意，又能经常看到大友介。

陆言渊暗暗观察、默记着大友介的措辞、动作和神态习性。夜深人静时，再设法找个僻静处，偷偷练习。

伍端等反叛势力盘踞于惠州碗窑寨，俞家军扎营于山下，双方形成对峙之势。

夏克承携子潜入寨中，苦口婆心劝说伍端投诚朝廷。

因有汪直的前车之鉴，再加上身边徐谋、温七等人的反对，所以伍端无法下定决心向朝廷投降。

不过，因有之前的情义在，夏克承父子在山寨中被奉为上宾。

松浦义野找上了徐谋，两人经过一番商讨后，一拍即合——

设计让伍端死于明军的暗杀之下，徐谋可利用伍端部下的复仇情绪，率众投靠倭寇，而且倭寇之前答应伍端的财帛、武器，会毫厘不差的交到徐谋手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二人的阴谋，已尽在锦衣卫的掌握之中。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伍端正准备就寝。

屋中突然闯入了十数名手持明军军刀、脚穿明军军靴的黑衣蒙面者。

“尔等何人？”伍端当即抽出枕边腰刀迎战，怎奈双拳难敌四手，他刚出招，右肩上和右小臂上便挨了两刀。腰刀落地，人也被逼到床的角落里，沦为待宰羔羊。

千钧一发之际，从窗外又跳入四人，同黑衣人展开厮杀。

一番激战后，黑衣人悉数倒地。

此四人便是沈襄、姜炎、夏朝庆以及易容的朱希孝。

夏朝庆上前搀扶起伍端，“伍叔，您可还好，伤得不重吧？”

伍端生气的推开夏朝庆，鼻中冷哼一声:“少来这套，先派人来行刺，后又假惺惺的前来相救，真当伍某是一介草莽武夫，看不懂这些朝廷中人的卑劣伎俩，伍某不瞎！”

朱希孝朝沈襄使了个眼色，沈襄拱手道:“这些人的靴子和兵器的确是明军的，可大当家难道就没有发现他们出招时的动作稍显别扭吗，因为他们惯常用的武器是倭刀，乍然换成了我大明的军刀，有些不称手，而且他们不敢使出倭人刀法。说到这儿，此番打斗我等胜在侥幸。我清楚，大当家自是不会相信我说的，甚至这些杀手若还能开口说话，他们的话大当家也不会完全相信。不过，有一个人的话，大当家自会深信不疑。”

沈襄说着从一个杀手身上摸出一枚信号弹，行至窗前，立即有一道白色烟花窜入夜空。

朱希孝让沈襄出面同伍端解释，因为自己的身份乃是绝密中的绝密，此时连夏朝庆也不知道，不能让伍端看出他在锦衣卫中身份特殊。

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徐谋推门而入，一眼望见床上被子蒙盖着一个人的样子，而且床沿、被角有鲜血下滴。

心中顿时一阵欣喜、激动，跨过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行至背对着他的“杀手”跟前，拱手道:“看样子都办妥了，贵国的武士真是了得，佩服，佩服。”

这位“杀手”是换上了杀手装束的沈襄:“他们可都是阴流的传人，是我们家督精心培训的忍者，是东瀛一等一的武士。伍端功夫如此了得，徐当家为何不早先告知？如今，我方损失如此惨重，之前答应徐当家的好处，恐怕得有些变化了！”

徐谋脸色一变:“伍端若没两下子，他造什么反呀？想拆桥了是吧，先搞清楚形势吧，你们还没过河呢！伍端死了，若没有我在这山寨中煽动、游说、镇压，这几万人凭什么跟着你们？还有，今晚你们的刺杀会如此顺利，那是因为我将伍端身边的人都调开了，现在我一声令下，任阁下有通天的本领，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徐谋话音刚落，伍端便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徐谋当即傻了，双膝跪地:“大……大当家，不，大……大哥……”

伍端怒不可遏，手起刀落，随着一股鲜血的迸溅，一颗脑袋滚落于地。

次日，俞大猷只身进山，令伍端等人十分感佩，当即同意归降。

伍端在自己的手下中挑选了两千精锐中的精锐，甘愿做为俞家军的先锋，夏朝庆也自告奋勇加入了这支先锋军。

五月中旬，俞家军抵达潮州府城下，向府城内盘踞的倭寇发起进攻。

倭寇兵败，退守邹堂。

俞家军趁胜追击，捣毁邹堂倭巢。

倭寇逃散至戎水、乌石和芦清等地，各自筑巢固守。

俞家军大兵压进，将戎水之倭团团围住。

俞大猷知道若对戎水发起进攻，乌石和芦清之倭必定救援。届时，我军将面临三面夹击之势，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一日，夏朝庆拿着弓箭溜出了军营，信步朝山野走去，他此行的目的是寻些野味回来打打牙祭。

可他绕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找到。就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位老翁手中拎着几只野兔。

夏朝庆仿佛看到了香喷喷的烤兔肉，咽了咽口水，满脸堆笑的朝那老翁迎了过去。

第二天，夏朝庆及同住一个营帐的几名兵士都病倒了。

随军医匠听到凡染病者都夜里吃了烤兔肉，联想到福建戚家军军中爆发瘟疫的事，便不敢怠慢，立即上报，又将患病者悉数隔离。

戚继光接到俞大猷的医药求援信后，立即令李夏昕和王冰凝带着防疫健体的药丸日夜兼程赶往潮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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