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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和好吧(上来我背你去找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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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上的湖水不比人间,一到冬日就冷得格外刺骨。她像是一条游鱼,朝着草蚱蜢的方向游了过去。她想,她弄丢了她的草蚱蜢一次,不想弄丢第二次了。然而湖水太冷了,就算是修士,显然也没有铁打的身体,若是换个凡人,恐怕已经冻死在了湖底。她像是一条游鱼一样朝着那只草蚱蜢游去,终于将它抓住了手中。然而在往回游的时候,她几乎要在冬日的湖里被冻晕过去。英俊的魔头面色发青:“你疯了么!”“你想死,我可以帮你,不用你自己去找死!”她的发丝一露出湖面就开始飞快结冰,整个人都快被冻成冰棍儿了,浑身发抖,冻得牙齿咯咯响。英俊的魔头把她丢在了柔软的草垛上,直接脱了上衣,带着体温的上衣将她裹住,大氅劈头盖脸地丢过来。火光映照下,魔头的表情阴晴不定。那小疯子终于地缓过来了,第一时间,竟然在笑。在跳跃的火光中,她裹着他的大氅,鼻尖红红,张开了手心——他瞳孔猛地一缩,愣住了。一时间,空气都变得寂静,天地间只剩下了噼啪的燃烧之声。火光里,英俊的魔头表情格外阴晴不定,却到底什么刻薄话都没说出口。她说,“你不能再丢掉它。”他沉默了许久,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他捏紧了手心,“世界上会折草蚱蜢的那么多,谁都可以。”“但那么多人,只有你会救我。”魔界之主冷冷道,“随你,随你怎么想。”“夙流云、你的师兄弟姐妹,那么多人,谁都会去救你的,不差我一个。”她在火光当中沉默了,“不,燕雪衣,只有你。”只有你会救我。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只有他。掉进万魔窟的那一刻,她很害怕。那时候她的天赋还没有那么耀眼,少宗主的位置岌岌可危,朝太初不会冒险派任何一个弟子去救她,闯万魔窟太危险了,她的价值,远远不够。所以,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只有他救了她。再后来,她被万箭穿心的时候,大仇未报,心怀不甘,成了个孤魂野鬼。也只有他为她收敛骸骨、报仇雪恨。火堆还在噼啪地燃烧,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英俊的魔头面色渐渐地阴沉了下去。他想起了化身心魔时的所见所闻。她天生剑骨,这样的天赋卓绝,她的父亲竟然要她换骨。他突然间意识到——他在万魔窟摸爬滚打、刀口舔血的时候,其实,她混得也不怎么样,不然怎么会掉进万魔窟三天三夜,也没有人去救她?在这个魔头的眼里,全天下的人都应该爱她、护她、围绕在她的身边。似乎别人不珍惜她、爱戴她,就是件不可理喻的事一般。她披着他的披风,在火光照耀间,像是一只落水的兔子,冻得眼睛红红的。他显然还在不知为什么生气,浑身都是戾气。她突然间问:“燕雪衣,你冷么?”他愣住

了,然后极为不自然地撇开头去:“不冷。”但就算是地狱爬出来的魔头,在寒冬腊月里这样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吹风,也是浑身冰凉。话音落下,他就被风吹得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催动了火焰,“不用你把衣服还我。”她笑了,“我可没打算把衣服让给你。”她伸出手,掀起了身上大氅的一角,朝他挥了挥:“燕雪衣,你进来暖暖。”大魔头顿时觉得她傻得冒泡,简直嗤之以鼻。她催他:“快些,我要被冻死了。”她刚刚想要去拉他,谁知道那面露不屑的英俊魔头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直接拉过她,一矮身就钻了进去。魔族本就比人族要高大不少,对于她而言大得出奇的大氅,再进入了一个魔头后,就变得格外狭窄。压迫感极强的身高,修长如猎豹的身形,说是钻进来,不如说他的身形直接罩住了她。他的长发就落在她的头顶,吐出的呼吸都仿佛是滚烫的。大雪无声落在了他们撑开的大氅之上。许久之后,他们都冷静了下来。对视中,他说,“你究竟想怎样?”“你以为,你看穿我了?我救了你,你很得意?”“不,燕雪衣,我没你想的那么坏。”她拉了拉大氅,说:“我们和好吧。”他冷冷低头,凝视着她,那双薄凉的丹凤眼,像是要把她看透一般。但是最后,到底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因为他的体温,她感觉好了不少,恢复知觉后,不自在地动了动。那魔头的喉结下意识地滚了滚。呼吸滚烫,气息交缠。她身上的清香简直无孔不入。青年移开视线,语气十分不耐:“我们一定要在这里蹲着挨冻么?”他的表情仿佛是在说:别想本座再陪你维持这个傻瓜姿势。他说,“上来,我背你,去找间客栈。”她一愣,“我能走。”英俊的魔头冷笑:别以为他没看见,她刚刚上来后,腿一直在抽筋。大冬天下冰水的小疯子!况且,她的衣服还是湿的,她就要这样出去见人么?他硬邦邦地开口,“我冷。”她还要说些什么,他转过头去,恶狠狠道,“别废话,快给老子上来。”他连“本座”、“我”都不说了,可见是实在是耐心告罄了。他以为她这么倔的脾气,绝对要磨叽半天,也许死都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呢。他低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正盘算着扛起人就走——下一秒她就点了点头。英俊的魔头冷哼了一声。像是回到了在万魔窟的时候。其实她当时迷迷糊糊,也有些隐约的记忆的。那时候她趴在少年的肩膀上,奄奄一息,只觉得他很可靠、很让人安心,好像这个人和她一样大,甚至也不是什么法力高强的修士,她却感觉,自己在他的身边是安全的,每一只爬上来的魔,都会被他赶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彼此。那魔头突然间开口:“我不是故意的。”她从大氅里钻出

个脑袋来,“什么?”“那个草蚱蜢,不是我故意要丢掉的。”……客栈。因为时间太晚,只有一间客房。青年听完小二的话,歪头朝她提建议:“不如我去隔壁杀……”她一锤定音,“你想都别想!”“你睡地板。”大魔头不置可否。大摇大摆地跟了上去。但是他绝对是不会睡地板的。他直接靠在了茶几边,支起了一条腿,打开了窗户看着外面的天色。他们好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相处过了。感觉新奇又陌生,于是一个在茶几边发呆,一个抱着被子出神。谁也没想要去睡觉。天边很快就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经历了那么多事,仅仅也只是过去了一夜而已。她知道自己该回去了。她挽起了散乱的长发,“其实我来找你,也是为了确认一件事。”“什么?”英俊的魔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玩蛇,把小眼睛打成死结。小眼睛的白眼都快被挤出来了。“我的底牌。”他没有听懂。一开始还以为她这是又在利用她,终于露出了她的险恶用心。一直到回过神来,他猛地手指一缩。小眼睛:灵魂出窍。然而,下一秒,那沸腾鼓噪的情绪,又像是被丢进了冰水里。“我可能要放弃阳关道,去走一条独木桥了。”“如果死了,总要给自己找一个收殓人。”她很清楚,在她挑起了昆仑和夙家的对立后,今日回去,就是一场恶战。朝太初不可能在如此忌惮她的情况下还放过她的。魔族青年面色阴沉,把小眼睛一丢,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确定她没有再开玩笑。他大步上前,把她给从床上拉了起来。英俊的魔头拉着她就走:“别说得像是你要找死了似的。”“你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她怎么敢死在别人手里!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会把她挖出来。他捏住她手腕的力气大得惊人,把她拽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栈,朝着昆仑对面的那座山巅走去。她被拉得踉踉跄跄:“燕雪衣,你要干什么?”他一言不发,盛怒之下的魔头只是拉着她继续往山上走,架势活像是要把她抓到山上杀了似的。一直到把她拉到了山巅之上,猩红着双眼的魔头才松开手。山巅之上,风极大,吹得他们的衣摆猎猎作响。他冷冷地背过身去,“我从不欠人情,你既然把伏魔剑送给了我,我也送你一把。”*在这里可以俯瞰整座昆仑。她安静了一会儿,当真认真找了,“你不是要送我一把剑?剑呢?”他转过身,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瓜,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转过去,看向了她什么都没看见,只看见了昆山巍峨、白雪皑皑,无数弟子穿行其中,如同蚂蚁一般。他啧了一声,语气诡异至极,“那不是有一把剑么?”朝今岁愣住了。——那的确是一把剑。昆仑剑宗建立在昆仑山巅之上,在白雪和雾气当中显得仙气飘

飘。然而,在这如同仙境一般的风景当中,一把擎苍巨剑直指苍天,雄浑霸道,仿佛要和天公相争!这把剑从她出生开始就存在,甚至于,昆仑建立的那一刻就存在了,昆仑弟子,日日能见到那把巨剑。毕竟,那是昆仑的地基,整座昆仑都建立在这把巨剑劈开的山巅之上!她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无法无天,眼里还泛着猩红光芒的魔头在她的耳边轻笑:“那是万年前你们师祖开辟昆仑剑宗时所留,它是昆仑的脊骨、地基……也是昆仑的依靠。”“但,那也是一把可以随时取走的剑。”“剑名昆仑,乃是上古神兵,可是一把比伏魔更好的剑呢。”但是在这个疯狂的魔头之前,从未有人想过,这昆仑的地基竟然可以动摇,乃至于拔走!她喃喃道,“燕雪衣,你这个疯子。”那疯子却还在噙着笑低语:“这才是昆仑的立宗之本,万世之基。”“你是想要当条落水狗,像是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离开,还是搅个天翻地覆、带走昆仑的半壁江山?”“你看,你无数次守护昆仑,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资格得到它呢?”“朝太初,还是你那个妹妹?”都说魔会蛊惑人心,那疯子带着她看向那把擎苍巨剑的时候,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血液在躁动。但她也几乎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他在试探!这个魔头根本不信她!他在试探她心里,昆仑有几分重。如果她不敢拿那把剑,今夜种种,这个疯子半个字都不会信!他们两个人都非常清楚,如果在她的心里,昆仑仍然是第一位的话,所谓的“和好”,不过是一场笑话。今夜温情脉脉,来日照样会化作刮骨钢刀、断肠毒药!如果她拿到了昆仑剑,转头就来杀他……这只魔头从此就可以放手恨她了。到时候,这只魔会如何疯狂仇视她,可想而知。等待她的就是万劫不复、不死不休!他会不择手段、把她拉入地狱。魔神的一颗真心,一点善意,是绝对不能被玩弄的。所以他亲手将这致命的神兵利刃亲自送往宿敌之手——这是试探,也是一场豪赌。她冷静了下来,故意问他,声音很轻,“你就不怕我拿到剑,第一时间就杀了你?”英俊的魔头阴寒的笑意贴着她的耳侧,“我只怕,你不来。”那呼吸就在她的跳动的动脉上,仿佛被一只恶兽盯上命脉一般,有种随时会被咬断脖子的错觉、危险得让人浑身战栗。她确定,当年的小可怜,早就黑透了。温情脉脉之下,每个字,都杀气盎然。她看向那把擎苍巨剑——是神兵利器,她的登云梯;也是见血封喉,她的催命符。他发觉她的手指捏紧,纤细的睫毛都在微微颤抖。但那绝对不是害怕。那里是和他的血液里鼓噪着的一样的,克制不住的兴奋。她抬眼盯着他:这青云梯,她要定了!他笑着松开了

手。她足尖一点,身如惊鸿,飞下了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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