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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洲新生 第六十八章 排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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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景宸!”

那一箭显然冲着夏景宸而来,周染濯最早注意到它,连忙呼喊提示,夏景言一把拉开夏景宸。

那一箭直撞在夏景宸刚坐的蒲垫上。

“小心!”夏景玄提示众人,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帮子莽汉来,个个手提大刀怒目圆睁,眼看着就向皇台奔来。

“护驾!”顾允首当其冲,知会在座的所有武官,武官们似被惊醒了一般,一瞬拔剑挡到周染濯和夏景言面前。

“保护陛下。”赵且臣凝了眉头,暗自传消息给天竹阁众人,所有人的目光便紧紧盯向夏景笙周围,赵且臣自护了言玉到身后。

还真是让夏景言说准了,总会有人盯着这个时候,只是没想到竟这么直接。

夏景宸看着眼前刀光剑影,愈发的觉得不对,脸色愈发沉重。

冲着夏景宸上的?为什么?话虽难听,却不得不说,在场还有夏景笙,周染濯和夏景言三人,这三人的命哪个不比夏景宸更值钱?况,夏景宸是大宗师,明知那一箭不可能射中的,再说,这么多武将都在,这时机未免也太偏了,这不送死么?

夏景宸忽然想到了什么,慌忙环视一周。完!不在的都是不会武功的!

“皇兄!书瑶还在营帐里!没人守着!”夏景宸向夏景笙示意。

夏景宸这一团不安的火苗也瞬间点燃了另外三人。

“慎儿也不在!”

“芸婉呢?!芸婉也不在!”

“糟了,康儿还在猎场!”

夏景言,周染濯和顾征依次心慌,慎儿,周芸婉、胡小娘,那可没一个会武功,墨书瑶倒是会,但那也是三脚猫功夫,就算是夏景宸教她,那她也是初学,她哪能抵得住这么多的死士?

“皇兄,我去找慎儿!”夏景言当下就着急的要走,可把夏景笙吓出一头的汗,忙拉住她。

“言儿你别去!护好自己,护好孩子,跟在你二哥后面。”夏景笙快速交代,一头把夏景言拉给夏景玄,随后又一转头奔向营帐的方向。

周染濯也跑了去找周芸婉,顾征朝着死士劈过两剑,脱身之后又跟上了周染濯,跟着去找胡小娘。

“且臣哥哥!”夏景言还是着急,万一在这些人救助前,慎儿她们已经被抓了,那该怎么办?只是听到呼唤的赵且臣回过头,却给了夏景言一个平静的眼神,夏景言当下便懂了,四处仔细看看,高草后,营帐边,处处藏着天竹阁的人。

还好,早做了准备。

身后又起声音,夏景言回头看去,墨书瑶哭哭啼啼的冲进了夏景宸的怀里,舒元愈抢先一步,先救下了周芸婉,胡小娘也是一抹一把泪的乖乖跟在顾征身后,夏景笙力护了慎儿。

但其实,刺客的目的却不是劫持女眷。

一群死士的生命抵不上北江小贺王一句:“舒元愈可用。”

眼看前方的死士已然稀稀落落,再没什么威胁,夏景言就放宽了心向后头走去,好在是没什么意外。

“言儿,是你调了天竹阁来?”夏景宸松了口气,问了问。

“之前总觉着心里不安,就跟且臣哥哥提了一句,这才调了几个人过来,大家都没事吧?”夏景言环顾一周,还好,都只道“无事”。

地上倒着十几个刺客,周染濯稍稍气喘匀了些,便要叫人处理,只是不曾想,还有两个没有死,提了剑起身直向夏景笙而去。

“小心!”周染濯离夏景笙最近,果断抽剑去帮夏景笙挡,但其中一名刺客却突然换了方向,直冲周染濯而来。

难题来了。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旁人来不及相护,夏景笙来不及抽创,能决定生死的就只有周染濯,倘若他护自己,那夏景笙就会死,倘若他护夏景笙,自己就会死。

千钧一发,在几近白驹过隙的微末残光中,周染濯咬了咬牙,他护夏景笙。

恨,当然恨啊,周染濯一辈子都不会忘周夏两家的血海深仇!只是……若夏景笙真的死了,只怕是夏景言也会伤心欲绝活不成了,就更别提孩子……

罢了,为妻儿孩子去死,值了。

周染濯紧闭了眼睛,只是想象中的刺痛并未到来,舒云愈猛的扑上来,来不及以剑抵,就伸出手臂,细沫的“嗞拉”一声,舒元愈的手上尽现一道红,闷哼一声后,舒元愈抽剑反刺进刺客的胸膛,刺客这才真正倒下。

这一大危机没了,周染濯才得以惊醒,一剑除掉另一死士。

“染濯!”只是不等周染濯扶舒元愈一把,夏景言便已风风火火的冲上前来,见夏景言着急,周染濯无意间便弃了舒元愈,尤其是夏景言受了惊吓后,小腹开始作痛。

“言儿?怎么了?”

“染濯,我肚子有些疼……”

话音未落,在场众人便都慌起来,连忙要将夏景言送回皇帐,茫茫中,周染濯早已忘了些什么,只有舒元愈还在开不开口之间徘徊,嘴张了又闭。

舒元愈为周染濯,手上多出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舒元愈再坚强也是肉长的,那是火辣辣的疼,血止不住的,就像飞流般零零落落的往下掉,意识都要模糊了,他需要别人帮他一下,扶他一把,却只见那些曾经与自己一起长大,自己拼了命也要护的兄弟们一个都没有注意到自己。

周染濯,顾允,顾征,他们的眼神都死死的钉在夏景言身上,舒元愈想叫住一个人帮帮自己,可话到嘴边,却突然觉得自己是自讨没趣。

他们都在意着曾经的仇人,如今的皇后娘娘呢,周染濯的妻子。

那是由心底的感觉,舒元愈放下了想要往前伸的手,模模糊糊只见眼前人要远了。

“元愈!元愈……”

最后,耳边传来微弱的呼声,但不过两声,舒元愈就再没了意识,径直倒了下去。

等再醒来,已是后半夜了,艰难的转头,眯眼,冷冷清清,只有周芸婉和两个太医在门口。

“柳太医,元愈这……”周芸婉满眼的担忧,却是欲言又止。

“回舒夫人的话,愈王殿下受的这一刀……很重,失了许多血,但毕竟不是要害,性命无忧,只是伤到了经脉,愈王殿下近三月不能练功了,微臣会给愈王殿下按时换药,还请舒夫人告知愈王,平日里,要多吃些补血的食物。”柳太医一五一十的交代,过后,便行了礼退去。

周芸婉走了回来,舒元愈却又闭上了眼,没有惊动她,本想着,那就好好歇歇吧?荣须的出现却又破坏了这一切。

周染濯是不知情的,他还在夏景言的营帐里嬉闹,荣须听闻舒元愈受了伤,一想周染濯与舒元愈一块长大的感情,本想劝着周染濯去看看舒元愈,只是几次进帐都插不上话,只好自作主张,按舒元愈的品阶叫内务院论功行赏。

没过多一会儿,荣须就进了舒元愈帐中,舒元愈在头痛欲裂中听到一个刺耳的字:“赏”。

睁开眼看看,荣须叫人堆进整箱整箱的金银,周芸婉半鞠着行礼,脸色顿时铁青。

荣须这一下才是闯了大祸,要知道,周染濯与舒元愈表面是君臣,其实就是兄弟,他们之间送些什么甚至也就当平级间送礼,从不用这么个“赏”字,也从不用行礼,而且,这些金银,倒不如说是侮辱!

舒元愈需要这些吗?这些劳什子玩意,送了,倒还不如不送!

舒元愈只觉怒火中烧,隔了这么多年,周染濯这是要跟自己淡了?看都不来看一眼不说,送这些金银,什么意思!

“奴才送到了,时辰不早了,便回去侍奉陛下,只是……”

“荣公公有话不妨直说。”

周芸婉直起身,冷冷的说,但下一句更令她心寒。

“舒夫人,您毕竟是陛下的嫔妃,夜深了,您与愈王殿下相处……怕是多有不便,还请舒夫人早日回营休息吧。”

荣须向周芸婉行半躬身的大礼,这意思是非走不可了。

周芸婉怔了怔,从前,他们几个人长在一起,何时有过这分别!如今舒元愈身受这样的伤,反而不容许她照顾?!

“荣公公,这是陛下的意思?”周芸婉隐忍着,捏紧了拳。

她真的算是嫔妃吗?周染濯从未有对她行过任何夫妻之事!如今这般,跟换了个名号在宫中做公主有什么分别?从前也不在意的,如今却想起了自己是嫔妃了?

“宫中规矩一向如此。”

荣须心慌,他只会按宫规行事,没有恶意,却不知会弄巧成拙,周芸婉不说话了,看的出来她为难,看着舒元愈的眼神里尽是担忧。

“芸……舒夫人回去吧,微臣多谢舒夫人,微臣有一侧妃叫凌瑶,人心最细,叫她来照看微臣足矣。”

舒元愈的话音满是失望,却也是帮周芸婉解围。

话音一落,外头就进来一个衣着侧妃模样的女子,十五六岁的样子,看着还算利落,向周芸婉行了个礼,“见过舒夫人。”

“回去吧。”

不等周芸婉再说,舒元愈就先背过了身,凌瑶识相的上前坐着,周芸婉也再难以再逗留。

“那本宫就回去了,愈王……安心休养,本宫明日再来。”

周芸婉走了,荣须紧随其后。

“去,把那珠子给本王拿来。”

舒元愈对坐在自己身旁的小侧妃道。

凌瑶立刻去拿,只见那个珠子是摆在所有赏赐物最前的,应该是最贵重的。

“王爷。”

凌瑶双手捧上珠子送到舒元愈面前。

舒元愈两指夹过珠子,滑到掌心,他冷笑一下,而后将珠子猛的摔了出去。

“嘭”的一声,珠子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凌瑶哪见过这场面?只知故意损坏御赐之物是诛九族的大罪,慌忙跪地哀哭,舒元愈却越听越烦,直吼一句:“滚!”

赏赐?他看是讽刺。

但这才是刺客的真实目的,无数人的生命都抵不过小贺王的一句:“舒元愈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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