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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谁的醋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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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宏治17年,十一月十五日,雷雨。

我叫陆少秋,认识我的朋友,大多都叫我小流星,这个名字是我娘给我取的,可能----是她喜欢看天上的流星吧。

八岁那年,我家来了很多拿着兵器的人,我那时才知道,我外公是当时中原武林最有名的大宗师,和我爷爷世称“北武东文”是无极门的同门师兄弟。

而我娘,听外面的人说,她可是武林第一美女。不光美貌第一,武功也是女人里的第一呢!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外公死了,爹娘在吵架,我被一群很凶的人丢来丢去。我害怕极了,抱着娘的腿不让她走,一直追到黄河边。

娘飞上马,向着夕阳下沉的地方,再也没有回来-------

这十六年里,我和小君陪爹爹守着破旧的老宅等娘回来,然而,爹等来的是龙啸天的朴刀,而我等来了必须为一家人报仇的宿命!

为了学武功,我认识了云凤和她爹,还有杜圣心。

这一整年里,我唯一的目标就是杀了杜圣心,为爹娘报仇。然而,龙啸天告诉我,我不再是小孩子了,该长大了。

大人的世界,似乎除了剑,就只有酒。

一醉解千愁,一醉抛百忧!

哈哈哈哈,不用任何人提醒我,该死的杜圣心,到头来我还是欠了你的,还是比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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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廊桥内寂若凝冰!

云凤僵住了手吃愕地望着老人,过得一刹,陆少秋与白玉郎同时惊问道:“为什么?”

“呵,为什么?”老人轻笑一声挺身坐起,挥手示意云凤退过一旁。

此时一道闪电划亮,众人这才看清了老人的庐山真面。但见他鹰鼻深眸,自松陷的眼窝中透出一丝不屑,笃然道:

“你不但服过雪龙火珠,还在七日之前服下了百花之王淬炼的血兰金丹!是也不是?”

陆少秋浑身悸动:“敢问您---您老人家究竟是什么人?”

“哼哼,先别问我是什么人,且答予我,是也不是!”

“是!晚辈姓陆,名少秋。恳请老前辈赐教!”陆少秋被他摄人气势所服,恭敬抱了一礼。

老人眯眼微笑道:“好,好!果然是你。”言罢怡然自得地闭上眼,侧头细忖着某事。

三人心急如焚,廊桥外风雨声疾,半晌不见老人有甚动静。

“老前辈,为什么不能用我的血救小君啊?”陆少秋终于忍不住道。

老人点了点头,突然自梗垛上一立而起:“好吧,老人家我就指点指点你吧!”

他欠身望向箕坐柴垛上的云凤,一脸祥和:“女娃娃,你可知那丹铃草与藤萝香的生性毒性?”

“知道。我听杜----”云凤下意识望了眼陆少秋,忙抿唇改口道:“听有人说过,丹铃草生于阳而毒性至阴,藤萝香生于阴而毒性至阳。两者相剋相生,达以毒破毒之功。”

老人点头道:“不错,丹铃草至阴,而血兰更乃世间至阴至善的不世奇珍,四甲子一花,瓣四片。服一片即增一甲子功力,益寿延年永葆青春,炼成血兰金丹服下,更增无上神效。然血兰金丹服食后七七四十九天内,体内骨血汰换之时,会催生至阴血寒,故而寻常之人须有至阳药引同服,否则便会伤及性命!”

他颇有深意地回望陆少秋道:“你服过雪龙火珠,

正好能克制住了血兰金丹的寒毒!……年轻人,血兰金丹那般至上圣品,被当作伤药用来救命,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吃得的!予你金丹那人,若不是知你有此际遇,哪轮得到你占这便宜?”

“你用你的血喂她,丹铃草的毒性虽能被雪龙火珠所解,但凭她这单薄的身子怎又经得起血兰金丹的至阴寒毒?加至风寒体湿,只怕她立时便要冻死!”

老人字字顿挫,在旁三人听得不禁汗出,暗道:好险!如若他所言不虚,方才小君岂非险些殒命?

“老前辈,那您可知有什么法子可以救小君姐吗?”云凤皱眉道。

老人以掌轻抚颌下羊须,摇头笑道:“眼下只有倚仗藤萝香了,只是此际很难找到罢了。”

陆少秋焦燥地向老人作揖道:“老前辈,请您指点我该往何处寻找?”

老人闭上眼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陆少秋还待说些好话,老人竟向他摆摆手,复又坐回到柴垛上向云凤指了指自己的腿。

“云凤?----”陆少秋示意云凤向老人求情,云凤无奈地望着装睡不动的老人,幽幽叹道:“这会儿,要是杜圣心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在哪儿能找到藤罗香草救小君---”

陆少秋于老人方才血兰金丹之言心有郁郁,听她又提起杜圣心,心中气怨,跺足道:“不行,我一定要救小君!”言罢向廊桥外茫茫夜幕冲出。

“唉,小流星,小流星!”玉郎扶着小君不能起身,不放心他独去又不能留下两个姑娘,急得左右为难。

远天雷声轰响,风雨噪杂中陆少秋早已去远。

云凤见他负气离去,心中郁郁,双目不觉红了。老人不快道:“傻丫头,他这么大个人了,淋场雨算什么?”

云凤心中酸楚,黯然转过头去。蓦然瞥见西墙脚置有杜圣心夫妇骨坛的行箱,心生哀苦,想到往日杜圣心于己的疼爱,如今却只见陆少秋为着连小君疲于奔命无暇顾及得她,越想越感心伤,禁不住地滴下泪来。

白玉郎心思细敏,见她如此神情,于陆少秋之行越见愤慲,不禁也想道:“依这老前辈所言,爹爹当日藏起了血兰金丹,竟似专为小流星备下的!为什么?他连小婵都没肯出手相救,却偏教要救小流星!难道就为了让他与小君姑娘卿卿我我,这般冷落云凤的吗?”

转念又愤愤想道:“不会,他自是最疼爱云凤,如若见到云凤受此委屈,定然不会轻饶了小流星!”

他胸中怨愤难平,强迫自己错开眼去不望向云凤。许久,垂首望见怀中昏睡的连小君,突而心中倦怠:

“云凤为难,连小君又何其不幸,看来江湖儿女的情仇恩怨,我是参解不了的了,倒不如带云凤回了梦婵宫去,给她安安泰泰的生活,再也不必为了他们而伤心伤神!”

“云凤,你可愿意与我回梦婵宫去?”上官云凤正自胡思乱想,闻得玉郎哑涩的声音微微一呆:“白公子,我说过,我自是要送令尊令堂回去的。”

“不,”白玉郎振声道:“我说的,是永远留在梦婵宫里!”

“白公子,我-----”

“云凤,我是真心的,你答应我!”

云凤望向他一脸的企切,一时竟不知所措,连呼吸都停了。

“娃娃呀!”一边响起老人的喟叹:“你明知她心里想的只有那个笨小子,又何苦逼她骗你哩?”

云凤被他一语言破,面色青红相替,不知该作何言对。

“哈哈哈哈哈算了,云凤姑娘,刚才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必当真了。”耳畔又闻白玉郎难掩苦涩的尴尬笑音。

云凤知他于己的情意却无能相慰,低下头去使劲儿捶着老人的腿,泪珠噗索索滴落下去。

“罢了罢了!我老人家这身老骨头,可经不得你这般捶捣哟!”

云凤悻悻收手,扭身坐在梗垛边望着柴火努力止住自己的泪水。老人长叹一声道:

“娃娃,这世间男女的缘分自有上天注定,该来的总会来,你们也不必太心急了。”

白玉郎与云凤各想着心事,沉首不语。

少倾,桥廊外传来疾步踏水之声,陆少秋浑身透湿地冲进来,兴奋大叫道:“找到了,我找到藤萝香了!”

他滴水的左臂上拖挂着几根鲜绿的草蔓,右手掌间紧紧握着什么,环臂而上缠绕了大半胳膊,定眼一看,竟是一条碗口粗斑斓长虫。

“小流星,你找到了?”白玉郎惊喜道。

“对。”陆少秋将右臂上窒息死去的大蛇抛在地上,朝老人和云凤匆匆一笑,朝玉郎道:“玉郎,快来帮我摘几个茎果,我来喂小君,吃了就没事了!”

白玉郎依言接过他左臂藤草摘选茎果,陆少秋在掌心揉碎了抚脉喂到连小君嘴里。

云凤欠身欲起,又颦眉坐回,自知不宜在此时扰他们分心。

老人眯眼见得他三人举动,顾自微笑假寐。

连小君迷迷糊糊中吃下了几粒茎果,脸色果然转红,呼吸渐稳,不一会儿睁眼来喃喃道:

“这是哪儿?”

“小君,你没事了,你终于没事了!”

连小君仔细打量周遭,见自己躺在白玉郎臂挽里,不觉面红过耳,挣扎坐起:“白公子,是你?”

“小君姑娘终于没事了,我也好功成身退了。小流星,你来扶着小君姑娘吧。”

陆少秋为难道:“不成,我全身都湿了,还得再劳烦你一阵。”

白玉郎愕然,小君勉力坐直身子怯声道:“白公子,我已经不碍事了,谢谢你。”她不敢抬头看他,羞窘得偏过脸去。

她这般炎阳倦荷的娇弱姿容,令白玉郎也不意地心中一荡。想起身退避,又觉不妥,思忖之下,扶她向身后墙壁靠拢,让她倚墙而坐。

见玉郎将她料理细慎,陆少秋心下感激,朝他点头一笑:“有劳你了!”立起身来提袖抹了把湿漉漉的脸,这才转身向老人施礼道:

“多谢前辈指点!”

“呵,你谢我作甚?”。

“老前辈说过藤萝香生性喜阴,我就专往山岭背阴的地方找,果然在前面坳口的西北坡上找着了一大---”陆少秋得意道。

“呵,藤萝草喜阴可不是我说的,你该谢的是这女娃娃啊!”老人笑着抢白道。陆少秋满不在乎地转头向云凤笑道:“是啊,看我这记性!”他笑着拍了拍后脑勺,见云凤始终低头不语,惑然道:“云凤,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嘛?”

“没事……”上官云凤强装起一丝笑容,回头间见到地上的大蛇便随口问道:“对了,这条蛇又是哪来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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