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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曲径通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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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封面人物形象:杜圣心)

玄天第13纪(圣心纪)第98年,十一月初九,晴。

我叫司马青云。

仿佛注定了永远告别那杏花烂漫的故乡,漂泊江湖的日子,真的令人厌倦。然而这条路开始了,就永远不能回头。死,或者生,我已不知它们对我还有什么意味。

我并不在乎哪一天死,也不想知道自己会怎样死。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杀我的人,用他的女儿来为我殉葬了。

我欠小婵的实在太多太多,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婵宫的与世隔绝才生得她这般好奇,像我这样浪荡失败的男人,居然也会成为她的憧憬。

我感激上苍!

我很想带她回到开满杏花的故乡,盖上三五间草舍,和她生一大群烦死人的孩子--------只可惜,这样的梦境太渺远了。

然而,就在那把冰冷的剑刺进我们身体的刹那,我仿佛看到了,这梦境,正在一步步向我们走来,伸手可及---------

玄天界?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无底的密道,奇怪的门主和仆从,一切好像都有些失控。更可怕的是,我又遇到了倪姬。

杜圣心的女人,绝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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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青云心头暗凛,扭头原道奔返后院,将那名尾随而来的店伙撞了个趔趄。

那伙计大怒,追骂到后院,一望之下,竟是不见了司马青云的踪影。

却原来,司马青云冲回后院,心有不甘地四处察看,刚踏上井台转了个身,脚下方砖突而凹陷翻转,一个井坑张开大口,立时将他吞下。

身势下堕的刹那,司马青云递剑点撑井壁借力反跃,谁料头顶方砖迅速封还原状,将他急扣其下,任他怎般用力上顶,铜浇铁铸般纹丝不动。他手足力道渐竭,只得展开“壁虎步”沿着井壁缓缓下滑。

井壁初时极其粗燥,降下丈许突觉满手湿腻,周围阴冷加剧,亦不知底下还有多深。司马青云屏息凝气压住心内惊虑,又堪堪落下十余丈,双脚方落着实地。

皱眉稍适应了下暗处的目力,所处似是山腹一条天然裂隙经人工修凿后的密道。前方微见几丝光亮,隐隐还有滴嗒水声。摸索着向光亮处行进,苔湿处处极不平整,偶有粗圆乱石或被凿葺的粗陋台阶。

密道蜿蜒上斜,流水声涔淙不绝,几处更见细小溪径横穿,落脚浅浅水汤得一片。如此进了盏茶工夫,拐了数个弯道,前方光亮愈明,构成一个奇形怪状的轮廓高悬于上。其下一条蜿蜒的山岩石阶,一路攀向那光亮轮廓处。

司马青云抬头望了望,猜想许是另一端密道出口,紧了紧手中剑鞘,提气上纵,疾扑而去。

上得光亮里,扑面一阵清新冷风,脚刚踏实,头顶险险撞在山石上。所在乃一小小山洞,低矮逼仄,不得不弓下身子,两步外天光乍现,但见枝影离乱,入眼一个精美花庭,独木小桥横跨,流水细白。回头一看,方才那密道出口,竟是掩在一座溪流假山之隅,洞口满挂藤草。

司马青云心中惊异:“这儿居然有如此奇巧的密道。倒底是什么地方?”

“什么人?”陡闻一声粗暴叱喝,假山对侧人影晃过,不一会四周潮水般扑来数十个蓝衣卫卒,二话不说,数十样兵刃齐向他招呼过来。

一惊之下,急忙纵下假山避趋,

周遭去路已被封死,远处更有守卫源源而来,几杆长枪闪瞬逼到近前,司马青云无奈,只得出剑回格,窄小庭院顿成战海。

他本无心伤敌,剑下多有避忌,却不想来人决意置他于死地般个个作了拼命状,刚拨乱这小股战团,北边又冲出一队蓝衣精卫,个个钢刀劲甲喝杀声冲天。司马青云不想无谓久耗,边抵边退,须臾出了庭院,直奔南面广场。

甫进广场,四面长廊呼喝示警声连绵响起,更分不清有多少人马杀来,司马青云心中着急,趋得东边包围之势未满,纵身扑趋突围,猛然一道凛历剑气自前方殿檐劈剖直下!

司马青云步下急挫,长剑横势疾格,呛啷一声火星四溅,二人顿挫之下双双跌震出去。不及返身续招,又一道凛历掌风直朝着左肩劈来,司马青云心中大惊,来人竟是右手使剑左手运掌连番杀着!他一咬牙左足带动左肩回沉,避过掌风,身子自右逆翻而出。

来人挑剑封截已是不及,双剑凌空,又是数道剑气堪堪交过。司马青云身在半空,目疾如电,左掌于二人身形交错之时望下急拍,竟是以逸待劳,实实击在来人背心,将之逼出数步。

回头间,一个青衣白面的高瘦汉子,右手长剑虚掠,左手微抚心口,不可置信地回瞪着他。

四下步声杂沓,这一息间,百余精卫便围将上来。

那人将剑一挺,缓下心口闷痛,冷声道:“你是什么人?擅闯彩翎阁者——死!”

司马青云不意地皱了皱眉。只因人们说话,皆有语调言律的高低,而眼前这人,那说话之声,直给人一种冷硬到不可理解地感觉。

是假,很假。

司马青云几乎怀疑这是不是一个生铁或冰凌所铸的假人。

幸而那人下一瞬的神情,微微还能读解出一丝震怒。只见他蓦地沉喝一声,掠了手中宝剑狂卷司马青云上盘诸穴,剑尖如雨丝飘空轻灵绵密,更有左掌趋漏补拙以快打快,强大内息更如催风疾雨,萧萧直下。一刚一柔间诡历凶险,端得教人防不胜防。

司马青云自十五岁出道,修习剑法无数,近十年来更是以剑证心以杀为道,见来人丝豪不遗余力,自也杀性渐萌,飞鹰剑出,煞气满天。

须臾间二人剑来掌往,真气逼空,激得围防人众数百兵卒不住地后退。

青面汉子正是善和门不折不扣的武痴——四通令谭厅桐,他负有防护彩翎诸多府园之责,强敌来犯,当是作了拼力之搏。司马青云失了白玉婵踪影,又迷迷糊糊陷入重围,心气渐渐狂躁,两人愈战愈疾,掌法剑法俱至臻境,看得在场人众瞠目结舌。

稍顷,埠廊下人影闪动,霍佳嵛倪姬等人赶到。谭厅桐瞥见霍佳嵛到来,更是胆壮,掌若雷霆剑出惊虹,紧紧扣住司马青云身法。司马青云自知身陷危难,却更加地冷静沉着。心知若论刚猛迅动,普通人怎能与那心无旁骛的冷厉冰石相比?转念间剑势突转沉缓,以慢制快以拙解巧,反拖得谭厅桐手眼难着一处,渐失章法。

如此又交得数十招,司马青云突而目露凛色,觑准那人左肋空档一剑挑出。谭厅桐返剑荡隔,哪知司马青云这招“苍鹰倒穿云”极是狡獗,剑尖堪着之际忽而斜点向右,谭厅桐下意识提剑抬腕,当胸空门大开,刹那间司马青云大喝一声,右掌朝其心口重重拍出。

众人齐声惊呼!

眼前紫影微晃,谭厅桐身前衣袖拂香,“砰”地一声,一只玉掌不偏不倚将司马青云生生截下。掌下内力如潮涌进,司马青云不敌之下被生生震退数步。回神来时膻中剧痛,愕然抬首惊呼出声:“倪姬宫主?”

“拿下他!”身后洪天洋一声令下,数十刀剑指住了司马青云脖颈。霍佳嵛见他与倪姬相识,急忙喝阻了众人。

倪姬斜过身子,冷视他着道:“司马青云?想不到你会来这里,邱满升呢?”司马青云内息已乱,强提精神,仍止不住地虚喘道:“我-----我和白姑娘一起来的,正在找她-----”

“婵儿?你说的是玉婵?”倪姬冲上前怒视他道:“你们,你们把她怎么了?快说,是不是你和邱满生杀了她!”她一张俏脸涨作紫色,双目敌意炽然。司马青云因杀倪姬之事本就心有愧疚,此时更是心神虚恍。半晌方定了定神,向倪姬投去求助的目光道:

“倪姬宫主,此事容我稍后慢慢向您解释,白姑娘现在很危险,求您救救她!”

“你说清楚点,小婵怎么了?”

霍佳嵛见他二人情形,心中不由得困惑,踏上来道:“倪姐姐,这位是-----”

倪姬心中焦急,甩头喝断他道:“你别说话!”

霍佳嵛语塞在喉,悻悻地咽回气去,善和门众人见他当众臣服倪姬石榴裙下,皆是愕然。

司马青云观得此景,心中希冀陡生,刚要讲出方才追踪之事,突感此事颇为蹊跷,不觉留了个心眼,谎道:“我和白姑娘出了玄天道,就落在刚才那个小院里,我们分头探路寻人。刚才我远远听到她在长廊那边惊叫了声,一眨眼就和大伙儿打了起来。也不知白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倪姬闻言心急如焚,霍佳嵛自也不敢怠慢,立时叫过谭厅桐,命令分派人手四处搜索白玉婵下落。

正此间,哑童图顺小跑上来,对着众人哦哦着比划,霍佳嵛见后大声道:

“来人!识水性的弟兄速到荷花池救人!”他一语既罢,倪姬当先向北面宝言楼冲去。

彩翎阁唯一的荷花池就是宝言楼外的“抚涟泽”。

众人冲到抚涟泽畔,只见满塘灰绿残荷间,离岸丈许的水平上漂突着一团白色物事载沉载浮。刹时数十名熟水的卫卒寒鸦赴水般扑了下去。

突一片紫影掠过头顶,倪姬如一尾轻燕贴波而翔,莲足点踏向枯萎荷梗,转眼即至塘心一个雪鹞汲水式伸臂自水下抄了一团白色人影,望风娇喝一声,拧腰折返回来,她腋下多了一人,来势却更凶更疾。

众人如梦如幻,张嘴痴望着她仙舞翩徊的身形,待得人影扑至面前,这才齐齐惊呼着倒退。

倪姬臂下所挟的,正是失踪多时的白玉婵。母女俩一别月余,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下重逢,倪姬心中大恸,放下她来抚开面上湿发细作察看。

白玉婵气息微弱,眼口紧闭,倪姬翻腕探脉,触得一手湿热,却是她腕部之上不知何故斜斜破了数道伤口,想是她落水挣扎时被湖石擦伤,入肉不深,却血流不止。

倪姬忙按住其腕脉止血,另一手翻掌轻抵其背心,内力催入,白玉婵身子振起,噗噗呛出几口池水。倪姬心下稍宽,又一道内力续入,白玉婵这才醒过神来,迷迷朦朦中见到母亲,不信般呆怔住了。

倪姬恐她惊吓过度失了心志,急声道:“婵儿,你醒醒,我是娘,你不要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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