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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啸天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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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窃语之声纷起。年长者似乎恍然记得十多年前天阳第一美人和初到玄天界的雄氏一家的旧事。

任薇亭初生牛犊少不更事,听不明众人的蜚语暧昧,只道雄剡有心偏护爱子,心中不忿,呵呵冷笑道:

“雄堡主谬赞了,我爹爹祖父自不会像雄堡主这般仁义磊落,鄙人家风确是偏颇护短的很呢!”

“小子找死!”堂中暴起一声惊雷,雄剡双目闪出幽蓝凶光晃身欺到任薇亭面前,扬掌径向他面颊掴出。

堂上众人尚不知雄剡因何动手,自也不及上前阻拦,只有霍佳嵛慌慌忙忙跑下来:

“唉……息怒,堡主息怒!”他笨手笨脚迎上来,想要挡在任薇亭前阻止雄剡,谁知度势不善,整面左脸正对上了掌风。“啪”地一声清脆响亮,那一掌竟像是有意扇在他脸上一样。

满堂宾客惊喝声中,雄剡收回身来怒瞪他道:

“霍佳嵛你这卑鄙小人!又耍什么把戏?”

雄剡自在玄天界现世便对善和门大为不善,对更事事诋谤霍佳嵛为“伪善小人”,霍佳嵛却对他一再容谅,还曾明令门人,任何时候都不得对雄剡无礼。

“不许辱我门主!”上官夕阳再无容谅,断肠剑破空刺出,剑气直摧雄剡脖梗。

雄剡“呵”的怪呖一声,竟不闪身避让,双掌合十上迎,紧紧夹住了断肠剑。欧阳莲卿娇喝纵出,大袖飞扬,一袭粉黄长纱迅即缠住了雄剡腰身。

蓦地一股强风袭面,堂内诸人齐齐感到一阵窒息,周身似被无数巨大冰块挤压磨锉既胀又冷,浑噩中身子向后轰地跌出,场中顿时扩出一个巨大空洞。

雄剡双眼闪过幽深幻绿,鲸息长屏,两腿狠力下堕,白皙脸庞青紫一片。

常人眼中那般薄软的一挽轻纱,他居然不能挣脱?

然此时上官欧阳两人竟也莫名动弹不得,满脸赤血汗珠滚急,身体微微晃颤,想见得渐落了下峰。

“大通令,属下来助你!”众人惊怔中,只听童冲一声喝叫,晃刀向雄剡冲上。

“别过来!——”上官夕阳骇然大呼。

他气息陡泻,一股**的真力夺脉而入,雄剡嘿地冷笑振起双臂,满头褐发竖飞。

“吼————”

一声雷霆般巨吼,仿若万兽齐呝,恐怖的回响层层叠叠冲击耳鼓,直震得尊堂椽栋的千年榫卯吱吱摇颤。众人一阵天旋地转气血乱翻,几个功力稍弱的卒将立时翻倒地上,呕血不止。

童冲已被飞石般弹震出去,重重撞在厅间擎梁柱上眼见命危,同时即紧缠雄剡腰间的长练促然崩断。

“小莲!……”上官夕阳长剑回贯收力不能,惊呼间眼睁睁看着欧阳莲卿向厅门砸飞出去,两眼昏乱,卟地喷出一口鲜血。

促然间一个青灰色人影箭般斜追出去,双手紧紧挟住了欧阳莲卿,身势微堕,同时落下。却是四通令谭厅桐。

“啸天拔音?难道他是---------”上官夕阳见二人无恙,心绪陡松,又一小口黑血呕出,转头来骇然盯向雄剡。

欧阳莲卿胸口剧痛,抽搐挣扎着坐倒在地上,谭厅桐急声道:“四妹,你没事嘛?”

“谢谢三哥-----我没事---”欧阳莲卿幽弱强笑。

谭厅桐返身来看了眼伤重的上官夕阳,怒指雄剡道:“姓雄的,我跟你拼了!”

他性情憨直,犟牛一般,虽则武功不如上官欧阳,犯起犟来也当得是悍勇无比。

当下大吼一声,沉肩埋首,一颗铁头径向雄剡撞去。

雄剡眼眸微缩,双足凝立,望准他顶来后颈,钢爪陡然探出,稳稳拿住。不想谭厅桐这独门铁头功拙极搏巧竟丝毫不惧他的捏掐,脚下使力,冲破他这首道劲力,“碰”地顶住了他胃部,一路狠推,竟生生将他顶出丈远。

雄剡又惊又怒,暴喝一声,一掌力劈泰山,照着他颈下脊骨狠剁下去。那儿正是铁头功罩门附近的薄弱所在,谭厅桐脊背麻痛,趔趄倒地,再也动弹不得。

“桑篱,快保护门主走!”洪天洋当机立断,闪身护住霍佳嵛,将他引渡到左护法桑篱身边,桑篱心领神会:“门主,随我来!”他挟了霍佳嵛转向内堂。

霍佳嵛尚未从惊恍中回过神来,见外堂上潮水般涌进无数精勇卫卒,摆开阵势将雄剡等人围在厅心,立时失了主张,跺足高叫道:

“不可!不可这样,不能对客人无礼!”

“门主,这儿危险,随属下来!”桑篱见洪天洋已向雄剡亮明敌意,心知尊堂上难免得一场恶战。不容分说,架了霍佳嵛臂膀,内力微注他臂上筋脉,霍佳嵛浑身浮软,身不由已随着桑篱向内堂走去,口中兀自焦急地高叫着:“天洋,不得对客人无礼呀!-----------”

“弟兄们,保护门主!大伙儿一起上!”堂侧候阵的右护法傅青城高喊了声,善和门各大地域头目,眼看着门主受辱,三大通令同时受伤,自发地奋起,洪水般涌上。杀喊呼喝声,迅即吞没了霍佳嵛的叮咛。

一切发生得顺理成章,却又如此突兀。

“卑鄙!原来设着圈套!”雄剡身边吊眉薄唇身形高瘦的中年美妇恨恨地咒骂了一声,提醒雄氏兄道:“恨儿,纵儿,小心些了!剡哥,迫不得已,咱们杀出去!”正是雄剡发妻司徒轻红。

她一直避在雄剡身后不发一语,此时抢上来,当机立断,迅速布署对阵。

雄剡满脸愠怒,与妻子交了个眼色,当下展开身势,将逼近身来的几人一一清场,占据了堂首一片空地。

洪天洋和傅青城双双扑上,将他缠住。

雄天恨等人也各自被善和门诸多地域首领围攻,同时受困的还有曳云山庄人众。

任薇亭茫茫然接战善和门二统令宇文邾,且战且退,悚然道:“宇文统令,曳云山庄与善和门同气连枝,为何如此苦苦相逼?”

“任曳云叛出善和门已几十年,谁来与你同气连枝!”宇文邾冷冷笑道:“今日之祸由你而起,你少说废话!”

任薇亭这才想起临行前,父亲再三叮嘱他谨言慎行,万不可在善和门放肆。

“难道,传言中当年爷爷叛乱,反出善和门自立门户是真的?”任薇亭心中想着,不由得后悔方才的鲁莽,手下自不敢怠慢,好在他与宇文邾武功相当,宇文邾一时间也奈何他不得。

尊堂外,不得应允进入的天应堡和曳云庄部下听闻堂上有异,俱各担心主人安危,向厅堂冲突上来,要求得悉堂上事况。

负责护卫尊堂的善和门三、四统令诸葛旭和赵振心下令阻挡众人闯犯,不料此举激起群怒,天应堡和曳云山庄数百精锐齐向尊堂进攻。诸葛旭大惊,传令伏守附近的门卒赶来增援。

不明堂内事局的两派人众见状,疑是善和门故布骗局,设计毒谋两大门派,无不愤起咒骂,俞战愈勇。战局迅即扩大。

深夜的尊堂广场,火影飘摇,杀声震天,当得是乱了!

“嘿嘿,洪天洋!霍佳嵛又在耍什么把戏?”雄剡侧目而笑。

纷乱的尊堂正中,洪天洋捧胸弓腰脸色铁青,目光也开始昏乱起来。傅青城方才一招失势,中了雄剡一掌,气粗如牛,摇摇晃晃眼看着也要倒地。

三大门派各有死伤,富丽庄严的尊堂上哼哼唧唧躺满了伤员。善和门一时间折损上官夕阳等三员干将,已无人能与雄剡抗衡。曳云山庄势孤人寡自顾不暇,勉强顶住了危势。而雄剡却已成了真正的胜者。

“爹,与这些卑鄙小人罗嗦什么。良机莫失,不如就此灭了善和门!”雄天纵近到父亲身边,怒瞪洪天洋道。

“哼,就这样灭了善和门,不觉得太容易了吗?”雄剡似笑非笑地扫视着尊堂,突然嘎笑一声箭般倒掠向厅门。——厅门边,面色苍白的欧阳莲卿正要起身!

“小莲----”上官夕阳端坐在堂首正潜心运功疗伤,以求危难时刻,得以与雄剡一拼。见得此景,还来不及收回涣散的元英,飞身向厅下扑出。

“不愧是情种!”雄剡冷笑,突一声暴喝,返身来一掌正中上官夕阳左肩。上官夕阳绝望的眼神瞬息陨落,又一口鲜血喷出,促然昏死过去。

“二弟!-----雄剡,放下小莲!”洪天洋踉跄着追上,回神看间,欧阳莲卿已落入他掌心。

雄剡铁钳般的手掌紧紧捏着欧阳莲卿惨白的脖颈,将她整个身子一寸寸向上举起。欧阳莲卿恍乱无力的眼神全力地回望着,搜索着,在终于见到上官夕阳的一刹,屏发出瑰丽的凄艳,一粒寒泪曲曲折折顺着雄剡的指掌一直落到地下,

地下,灯影绘出一个巨大的魔影,抹杀着一切!刹那间的变故,惊得堂人众人俱各停了拼斗,望着善和门的满地疮痍。

“叫霍佳嵛那缩头乌龟出来,否则------我就血洗尊堂,让你们一个个看着自己怎么死-----”雄剡笑得那般阴狠而快意,仿佛正看着善和门慢慢在天阳消失。

“雄-----雄剡,你敢动小莲一下,我跟你同归于尽!”上官夕阳奇迹般醒转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无奈伤重,又一次瘫在地上,双眼怆然地望着两腮转青的欧阳莲卿。

“呵--------就凭你?”雄剡笑望着他,双手使力,将欧阳莲卿整个身了拎离了地面。善和门众人大惊失色!

蓦地,砰一声大响,正堂四扇半掩的厅门连同整个门架,被七八个衣着各异,也不知是何门派的卫卒,飞撞着倒砸进来,扑得满地烟尘滚滚。门外惊呼声震天,昏沌夜色中,无数离乱的人影左右晃跌,一白衣人影踢踏着广场上的人潮,疾似魅舞,飞梭般扑进厅来。

“什么人?”雄天恨高呼一声,挺身相向,一股掌风裹面袭到,煞气烈烈,窒人肺腹。

“恨儿让开!”雄剡眼疾神明,料得儿子绝非来人对手,下意丢下欧阳莲卿,闪身拦在儿子跟前,望空拍出一掌。来人却是无意与之相接,半空中一个鹰拧闪过,那一掌尽中左梁,一尊榫塔崩得粉碎。

满堂惊异之中,雄剡身侧多出了一人!

一袭蓝丝绒梅花暗绣的雪白袍衫峻冷英挺,透着一种令人敬畏的王者气质。淡然从容的神情中,隐隐夹带几分狂野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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