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为何不求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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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
经过官差的通报，孙羽很快便走入衙门内，在一间偏厅里面看到了寇县令。
这个父母官此时状态实在糟糕，头发眉毛都被烤糊，脸上也有部分区域被灼伤，精神状态更是萎靡。
见到孙羽进来，他才提起一点精神，指着椅子让孙羽坐下。
“你这几天到哪里去了？”
寇县令开口质问，言语间有怒气压着，任谁做领导，都不能容忍关键时刻自己的下属玩失踪，更何况在妖虎的威胁下，他心中的压力正要找个口子宣泄。
孙羽没有立即回答。
他在考虑一件事，即到底要不要继续在地灵县当这个捕头。
在之前，他初出茅庐，内心没有方向，不知道到底要去往何方，因此没有推却寇县令的邀请。
而如今，他要尽快修炼，以期能够早点横渡大洋，去完成自己在这个世界第一个认真的承诺。
并且，他身负赤溪洞天的术法传承以及一众僧人的记忆残片，若施展出一些秘术，就算面对妖邪，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所以，相较于蜗居一地，他更想游历四海，一来可以增长见识，二来，修行也需要资源，地灵县中不能获得。
因此，他打算推掉捕头的职位。
稍微措辞一番，孙羽婉言道：“寇大人，孙某此次前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大人准许孙某卸去捕头一职！”
“卸任？”
寇县令没想到孙羽会来这一出，顿时有些失神。
他之所以质问，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压力，可没想着拿孙羽怎么样，虎妖的威胁在前，他目前迫切想要寻找可以抵御的力量。
“为、为何？”
孙羽沉吟少许，决定显露一些力量，这样可以省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并且在行事方面获得一些便利。
于是朝寇县令一拱手，解释道：“孙某也不瞒着大人了，我本是修行中人，一心向道，前番担任地灵县捕头，总是无心做事，没有任何用处。”
“几天前，孙某的师父找到我，责令我尽快脱身，否则身染俗事，于修行有害，故此……”
孙羽没有接着说下去，他知道寇县令是个聪明人。
果然，寇县令听闻如此，一下就明白孙羽不得不走的理由，只是他心有疑虑，刚要质疑，就见孙羽飘然而起，竟然一下子立身在半空中！
悬空！
这是孙羽初步掌握的一项秘术，仅仅可以短暂滞留空中，以及短距离移动，由于法力以及境界限制，或许机动性还不如走路，但给凡人带来的震慑性却一丝不差。
事实也是如此，寇县令当即就将未曾出口的疑惑咽了下去。
他眸子一亮，面带激动之色。
“神仙！原来您是一个神仙呐！”毛发焦糊的寇县令嚯的一下就跳起来，郑重地向孙羽参拜行礼。
看到寇县令这样的反应，孙羽既满意又有些不好意思，忙避开解释道：“寇大人莫拜，我修道不深，只会一些法术，不算什么神仙的！”
然而寇县令只相信自己所见的，坚持要拜，孙羽只得接受，不过内心还是暗喜不已。
两人你来我往一阵，最后又回到座位，只不过这次寇县令坚持要求孙羽和他平起平坐。
坐定之后，寇县令焦糊的眉毛突然紧锁，面色也变得愁苦。
“孙捕头……哦不，仙人，您想要卸任自然可以，不过您看，前几天那头妖虎差点就在城里大开杀戒，我们凡躯俗体，差点被烧成灰烬……”
他说着，似乎回忆起来那天晚上面对神火临身的情景，浑身的灼伤让他时刻体验着恐惧，身体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孙羽见他情况不好，施展了一道静心咒，在平和宁静力量的干预下，寇县令才慢慢平复下来。
“多谢仙人！”
寇县令忙喝了一口茶，心有余悸继续说道：“您看，光凭我们这些凡人，根本不可能对抗妖魔……”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地观察孙羽的反应。
孙羽早就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不过有一点顾虑如鲠在喉：
“寇大人，其实有一点我很疑惑，虎妖作乱，你为什么不去求佛呢？我有过了解，地灵县周坐落有不少寺庙。”
谁知寇县令当即便将眉头一拧，唉声叹气不止。
这里面有大问题？
孙羽愕然，察觉到不仅是预想的佛教中人会包庇虎尊者那么简单。
“不是我们不想祈求佛祖保佑，只是……这片地界已经百年没有降下过佛迹了！”
“什么意思？”孙羽不太明白。
“仙人，我就这般说吧，上一次有佛迹应祈求降落，已经是两百多年前，从此之后，不管百姓怎么祈求，无论是干旱洪水、山精作乱，都不曾被解决过”
“至于那些寺庙，唉，到处落地生根，僧人只知道哄骗百姓收香火钱，或者利用寺庙不用交税的律令，大肆挂靠田地，到现在为止，地灵县说是天竺的地，实际田地上相当一部分都入了他们彀中矣！”
寇县令愁苦下，似乎在慢慢地揭开一件丑恶真相的假衣，让听者孙羽都暗自心惊。
土地是农业社会的根本，当寺庙吞并了相当一部分土地并且无需交税，会发生什么？
“更何况每次去寺庙请僧人过来做法，需要的钱资……不可计量！”
“事实上，府库已经承担不起了，过个十几二十年，百姓手中无地，怕是有更糟糕的情况发生。”
最后，寇县令苦笑着用这样一句话总结，充满了心酸无奈。
孙羽动容，凡是学过历史的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然而他还是疑惑：“这种土地兼并到寺庙的情况，你们的皇帝不管的吗？”
“嘘！小声点！”寇县令左看右看，小声用手指指天，“国师都是天龙寺的主持，说皇上百年之后便会入灵山成佛，因此有诏令下发，不准干预寺庙的任何行为。”
“这……”孙羽傻眼了，这算什么？政教合一吗？
类似于中世纪的欧洲，宗教大于皇权，甚至可以直接主导皇帝的变更。
“所以，我想请求仙人，为地灵县百姓除妖！”
寇县令悲声跪下，苦苦相求。
“你、你先起来！”孙羽无奈，他知道自己没有金刚钻，怎敢轻易揽瓷器活，干脆摊手道：“我的实力暂时不足以应付妖虎。”
“啊？！那您的师父……”
“已经远行而去，乘风一千里，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了”
寇县令闻言呼吸都一滞，脸上浮现出绝望之色。
“不过，那天虎妖攻城，突然坠落，我的师父用天耳通听到它修行出了问题，至少要十年的时间才能恢复出关，所以短时间内理应不会有事。”
“呼！”
心情大起大落，寇县令擦了一把冷汗，这才缓过神来，喃喃自语道：“十年，十年！”
而后他又摇头，恳求孙羽：“时间一到，还是同样的结果，寇某拜请仙人帮帮地灵县！”
孙羽沉吟半响，仰天叹息一声，虎妖之祸终究与自身有极大因果，想逃避是决计不能的，况且让无辜的百姓因此受难，亦让他不忍于心。
想一想，十年的时间，走到哪一步都有可能，说不定届时就可以力敌虎妖了。
于是孙羽点头答应了寇县令的要求，以普通人的身份居住在地灵县；而空出来的捕头职位，孙羽推荐了燕大川。
“不瞒您说，五年前我就准备将燕大川提拔，恰巧那个时候李烈来了。”
燕大川绝对是一个干吏，虽然用手段架空了孙羽，但他连续被两个人给堵住了上升渠道，心中有不满很正常。
更何况除了工作上，其他方面燕大川处理的非常不错。
孙羽与寇县令达成了共识后，便要回自己的住处，寇县令连忙表示以后的一切开销都由他来承担。
这点孙羽倒是没拒绝，他又不是出家人，不用分心于生计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