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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倒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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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镶嵌上了一个个窝窝,它们小巧玲珑,宛如一个个灵动的小不点,又如一个个黄色的宝石,静静地在蓝天白云下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李虎将娘做的苜蓿菜分成三份,分别摊在三个打开的食品袋上,让乡亲们品尝。

“王文东的二女儿回来了,知道吗?”黄国林冷不丁冒出来了一句。

“不知道!”

“不知道!”

两位大妈摇摇头,黄国林继续说:“王文东呀,生了四个女儿,可惜没有儿子!两个都出嫁了,这老三,本来在城里打工,可他害怕女儿打工跟着别人私奔了,便把女儿叫回来了!”

李文竹说:“老王说了,这次把小燕叫回来,想招个上门女婿!小燕生得漂亮,性格也好,虽然是倒插门,但如果谁娶了她,绝对不亏!”

黄国林说:“是呀,这些天鬼坡那段土路都被相亲的踏起尘土了,来来往往的人不断,估计老王家光烧茶水就得一个人从早到晚忙活着。”

“鬼坡”,李虎心里一愣,那个住在他脑海中的影子再一次出现了,他插了一句:“两位叔叔,那个小燕真的漂亮吗?”

黄国林哈哈大笑道:“绝对漂亮,简直就是一个美人胎子,比赵飞燕还美,比杨贵妃还漂亮。”

众人哈哈大笑,一位大妈说:“再漂亮,人家是一个黄花闺女,你老黄也只能眼馋了!”

黄国林满脸堆笑,说:“李虎,我看你和小燕般配,要不,今天收工了,我带着你去相亲。”

李虎脸突然红了,不过平时被太阳晒得黝黑,红在黑中不是那么明显。

在李虎的心里,刚才提起的姑娘和在鬼坡遇见的姑娘,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李虎,你同意不同意?虽然那姑娘漂亮,可是倒插门,这事你可要想好,那个王文东脾气暴躁,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

家里贫穷,虽然爹常年在外打工,可没有手艺,干的是小工的活,也赚不了几个钱。娘虽然在家种着几十亩地,但地里不出产,粮食便宜,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

曾经有好几次,他想去鬼坡附近几家找住在他脑海中的那个少女,可每次想起他家的情况,他都退缩了。

“李虎,王文东虽然脾气大一点,但家里光景好,他有钱,是一位富豪,两个女儿出嫁时,他先后见了三十多万彩礼钱,他本人也跑货车,在县城也买了楼房,你如果进了他家,绝对不会再过苦日子了!”

“是呀,李虎,你还有一个弟弟,这倒插门,你爹和你娘应该不会反对!”

“如果他爹和他娘反对,我就去给他们做思想工作!”

“李虎,你得抓紧点,外乡的人都一茬接一茬跑着去相亲,这年月,姑娘,特别是漂亮的姑娘,都是抢手的主,一个萝卜十个坑等着呢。”

比起那些见了大世面的青年,李虎的世界很小,以前他一直在学校读书,从学校出来后,他一直呆在家里,除过家,他平时最爱去的地方便是东老爷山。

东老爷山虽然多游客,但没有旅社也没有酒吧,连一个饭馆也没有,来来往往的人都是过客,漂亮的姑娘来了也就去了。

在李虎的思想里,他一直想着要赚点钱,然后用赚来的钱做点事,至于做啥事,他还在思考中。

虽然他没有思考出具体去做点啥,但他热爱这里的山山水水,他讨厌去城里,其实是害怕去城里,他不想和他爹一样在城里的建筑工地当小工,可他去了城里不当小工又能干啥活?

他身边有连绵起伏的大山,大山对于一个农夫而言,就像渔夫拥有辽阔的大海,这里有他生息繁衍的一切。这里虽然没有起伏的海浪和跳跃的鱼儿,但却有满是希望的种子,有一片片四季轮回的青山绿水。

对姑娘的渴望,源自于那次他在鬼坡林遇见的那位少女,可为了赚钱,少女在他忙碌的生活中只能停留在他的脑海深处。

话随如此说,但一旦他闲下来,他便会像那位少女一样对着天空发呆,望着水平线上迎来一片片彩霞,当一只只鸟儿飞过时,他的心里便会涌起一种特别奇妙的东西,那个东西让他燃起了对生活的无限热爱。

当黎明之光越来越强时,太阳便会从东山头升起,天空便豁然开朗了,黑暗便彻底消失了。目光所触及的世界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这种无限放大的感觉,让他兴奋不已,让他有种冲动,就像种子要破土而出一样,就像蚕将破茧而出一样。

人们已经吃完了午饭,已经下山挖了窝窝,连娃娃们也没有休息,他们的脸上有着汗珠,但个个带着笑,有说有笑。

三三两两的蚂蚁在草丛间来来往往着,一只蜗牛慢腾腾爬上了一块大石头,一只皮毛光滑的松鼠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两只白头翁鸟在一簇蒿草下说着情话。

黄老板挺着大肚子,来到李虎身边,说:“李虎,不要跟我做对!只要你好好干,我会把你推荐给张老板,跟着张老板干,就不用愁说不下媳妇。倒插门,那种事,最好不要去做,给别人当儿子,那都是无奈的选择。”

李虎低着头,离开了,他要下山帮助那些弟弟妹妹,帮助他们赚书包,虽然他没有多少能力,但能帮助别人多少,就帮助多少,帮助别人,总是一件很快乐的事。看着小弟弟小妹妹欢呼雀跃的样子,他就快乐。

弟弟妹妹们的小手都不同程度磨出了大大小小的血泡,但他们依然咬牙坚持着,看见他走了过来,他们欢呼着,好像看见了救星一样。

他一边帮助他们挖窝窝,一边给他们讲故事,他重新回到了童年。小时候,他渴望着长大,长大了,他却羡慕起他们的童年时光了。

“大哥哥,你去不去看我姐姐!”一个留着辫子的小女孩手上打了三个血泡,来到他的身边,低着头问他。

他停下手中的铁锹,问道:“谁是你姐姐呀?”

还没有等小女孩回答,旁边的一位男孩说道:“就是爷爷奶奶们刚才说的那个王小燕!”

“王小燕是你姐姐?”他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姑娘,觉得她还真有点像住在他脑海中的那位少女。

小女孩点点头,他好奇地问道:“听说你家有钱,你怎么也来挖窝窝?难道也缺书包吗?”

小女孩咬着嘴唇,说:“我娘让我来锻炼……班里的同学都来了,他们能干的活,我也能干!”

“你真棒!”他夸奖了小女孩一句。

小女孩说:“大哥哥,你是好人!爷爷奶奶们都这样说,我想让我姐姐嫁给一个好人,你去看看我姐姐,可以吗?”

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说:“你回去问问你姐姐,如果她愿意让我去见她,就让她明天黄昏后在鬼坡林见我。”

小女孩点点头,跑了,她看见了草丛中有只花蝴蝶,她要去抓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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