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兔死狗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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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剧烈的响动和爆炸苏然是如此的熟悉，烂骨火油炮！他化名顾同在京中的居所便是被这种火器炸毁。苏然猛然抬头，街边一处屋顶上，丁白缨和丁翀正不停地往下丢着烂骨火油炮。这些地方卫所士兵本就是久疏训练的乌合之众，除了剿剿土匪、平息民乱外哪里经历过真正大战，刚才依仗着人多势众，几百人围着三个人，自然争先恐后涌上前去想要立功拿赏，但这几声巨响和满地死尸顿时让他们吓破了胆，抱头鼠窜之下踩死踩伤不计其数，顿时留出了不少空当。虽然不知师姐为何会突然出现，又为何要帮自己，但正如溺水的人在绝望之中，即使是一根稻草也会紧紧抓住不放，苏然提振精神，叫上裴纶朝烂骨火油炮在人群中炸开的空当处杀去。刚才被围挤的水泄不通，天大本事也施展不开，此时一旦寻得空当，苏然人随刀走，刀光连闪，走到哪里，敌人便倒在哪里，尽皆是咽喉中刀，瞬间殒命，起落之间，地上已经多出了十数具尸体，可谓是杀人如草不闻声。丁白缨从屋顶一跃而下，凌空挥刀，身形电转，三颗人头冲天而起，血如泉涌溅射到数丈之外，落地瞬间，双足点地朝陆文昭奔去，飞身似游龙，刀光如白连，戚家长刀，最擅群战，丁白缨所过之处，残肢横飞、哀嚎四起，一路带着道道血柱向陆文昭逼近。丁翀则仍站于高处，双手各持短弩，为苏然、裴纶开路。陆文昭本来双臂抱刀气定神闲的站在远处，却没想到丁白缨突然搅局，甚至整个人怔住片刻，而后浑身不住的颤抖，怒吼道：「师妹！」苏然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文昭，哪怕一年他差点死于自己刀下时，也没有如此的失态。陆文昭用力抽出怀中长刀，一把推开面前的锦衣卫，略带踉跄的持刀奋力向丁白缨砍来。这一刀几乎毫无章法，如同木棍一样被用力抡出，与其说要伤人，倒更像是在泄愤。丁白缨横刀斜挡，架住这一刀，陆文昭与她双刀相持，四目相对，目眦欲裂地质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丁白缨压低声音急声说道：「师兄，信王要杀我们，快跑！」陆文昭面色一变，厉声道：「胡说！」「是真的，信王为自保，谎称你与北斋勾结杀死郭真意图谋害皇上，东厂番子马上就到，我和丁翀昼夜不停才赶到他们前面通知你。」看到陆文昭身旁锦衣卫已经围了上来，丁白缨语速急切。「不可能，信王没理由要这样，不可能……」陆文昭脸上阴晴不定，虽然嘴上一直否认，但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八成。此时已有两个锦衣卫从陆文昭身后冲了过来，丁白缨收刀闪身避过陆文昭，使巧劲左挑右劈，戚家刀刀身本就狭长，虽只有刀头开刃，但丁白缨早已将其使得出神入化，瞬间又是两颗人头冲天而起，而后道：「

师兄，信王连姑娘都要杀，何况我们呢？于他而言，你我皆是破绽！」是啊，这么多年，信王是何等人物自己又岂会不清楚？丁白缨这句话终于让陆文昭彻底相信，就像自己抛弃苏然、抛弃郭真、抛弃沈炼一样，轮到自己被信王抛弃了。「哈！哈！哈！哈！」陆文昭放声大笑，笑声凄厉悲凉，最后却越来越畅快，隐约带着释然与欣慰。陆文昭手臂一扬，指向苏然和裴纶，对那群一直站在他身旁的锦衣卫吼道：「听我命令。不用管我，杀了他们!」而后不顾丁白缨惊诧的眼神，反手扣住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滑至刀柄，一抓一扭间便将丁白缨长刀卸下。若生死相搏，再来一百次，以陆文昭的功夫都卸不了丁白缨的刀，但此刻丁白缨正惊诧于陆文昭到了此刻还不肯放过苏然，而且对://这个自己情根深种的师兄，她可以说是毫无戒心，因此一时不察竟被缴了刀。陆文昭耍了个刀花将自己长刀归鞘，又将丁白缨的长刀反手竖在身后，拉着她向后走了几步，避开人群，低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师兄，到现在你怎么还不放过阿然。」丁白缨急道。「我问你怎么知道的！」陆文昭抓住丁白缨胳膊的手不由用力一些。「你离京后，我假意随你一同离开王府，实则一直暗中观察，探听到信王私会魏忠贤，向他哭诉自己心爱的女子竟是东林逆党，还与郭真之死有关。你知情后要挟信王，让他向皇帝进言诛杀魏阉。」丁白缨说到此处，咬牙切齿，愤恨不平。「然后呢？魏阉如何反应？」「信王在魏阉面前卑躬屈膝、涕泗横流，真是令人作呕。他承诺日后诸事全凭魏阉做主，魏阉自然大为高兴，立刻派东厂番子出京来捉拿你我，我便急忙叫上丁翀，出京找你报信。」「哈哈哈，好啊，王爷能大能小，狠辣无情，实有真龙气象，我陆文昭果然没有看错人。看来皇帝已然性命垂危，不久于人世，所以他才假意屈膝于魏阉，将我这最大破绽除掉，好啊，好！」陆文昭听后竟畅慰无比，大笑不止。丁白缨见陆文昭还有心情发笑，急道：「师兄，你疯了！东厂番子此刻已到了城外，我们叫上阿然快走吧！」「不，师妹，我不走，我是注定逃不出这修罗场了，古来成大事总要有代价，师弟可以牺牲，一直追随我的锦衣卫弟兄们可以牺牲，我多年的朋友郭真、沈炼可以牺牲，我陆文昭又怎能例外？我选择了信王，我相信他能实现我们的理想，既然我是他的破绽，那我就让他心安！」陆文昭说完，反手一甩，刚才缴下丁白缨的那把长刀便如同离弦之箭，朝已经杀到近处的苏然飞去，被苏然闪身避过，正中其后一名锦衣卫胸膛，穿胸而过，巨大的力道带的他整个人又倒飞出一段，才整个人钉在了地上。不

顾身后丁白缨的呼喊，陆文昭拔出自己佩刀，随手甩掉铜制刀鞘，飞身扑向苏然和裴纶。苏然和裴纶拼杀已久，身上带伤，竟被陆文昭一人压制，脱身不得。远处城门传来阵阵急密的马蹄声，东厂番子已经进城了！陆文昭此刻占尽上风，正要一举拿下苏然裴纶，忽然噗呲一声，一柄绣春刀从他背后捅入。黄放，当初去灭口苏然的那位锦衣卫总旗，追随陆文昭多年的心腹，从背后贴着陆文昭耳朵小声说道：「抱歉，陆大人，王爷有令，东厂来人，您就得死。」陆文昭吐出一口鲜血，咧嘴一笑，把刀丢给苏然，缓缓抬手说道：「让……师妹……快跑！」不管发生了什么，机不可失，苏然毫不犹疑，深深看了一眼陆文昭，拔腿便跑。黄放正要再来一刀彻底了结陆文昭时，嗖的一声，眉心正中一箭，远处一橘衣太监弯弓骑马而来，高喊道：「厂公有旨，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