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盛夏之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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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轩拖着剩下那袋米一步一步往前挪。
男奴看着她的背影，瘦小中透露着倔强。
他终于看不下去，快步走上去一把抢过她的兽皮袋。
“还算有良心。”轩轩看着男奴喃喃道。
“只是受不了你的蠢。”
这回可好，买来奴隶找气受。
“我哪里蠢了？”轩轩尖声质问他道。
“哪里都蠢。”
“总比你好，你都蠢得被抓去当奴隶了。”轩轩很实在地将他怼了一番。
男人这次没话可说了。
走到一个卖男性兽皮裙的摊位。
还没等店家提问，轩轩先开口道，“给他挑两套，我们急着赶路，麻烦快一点。”
“好嘞！”摊主热情地围在男奴身边，立马选出两套非常合适的兽皮裙。
轩轩别过头去，这里男性换装居然是当场试的，简直辣眼睛。
“还合适么？”她问道。
“合适合适，太合适了，一看就像是量身订做的。”摊主抢着回答道。
“多少稻谷？”轩轩继续问。
“给您便宜的，十天稻谷。”摊主笑盈盈地回答道。
“嗯，好的。”轩轩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突然，男奴一把揪住摊主的脖子，皱眉恶狠狠地盯着他：“耍我们？”
听到动静的轩轩转过头，瞬间被眼前一幕吓傻了。
“其实，八天也可以的。”摊主在男奴强大的气势下妥协了。
“我只能接受六天以下的，不然就让你和这个乱喊价的破摊子一起消失不见。”男奴的语气冰冷生硬。
“行行行，都听您的，六天六天！”摊主点头如捣蒜。
轩轩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霸气侧漏的他才更有主人的样子。
男奴将兽皮裙塞到袋子里，扬长而去。
“我们买点水果和烤肉吧！”轩轩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主动询问他的意见。主次关系完全颠倒，不过她完全不介意这些，毕竟谁有实力谁当老大。而且男奴如此会砍价，轩轩只恨早没遇到他。
“不买。”他不愿多说一个字。
“可是我肚子饿了，你把香蕉拿给我。”轩轩小声地说。
男奴不耐烦地放下包裹，“你自己找。”
轩轩翻出两根，递给他一根，“诺，给你。”男奴接住，一口便干完了。
“你会打猎么？”男奴问她。
轩轩直摇头。虽然也算女汉子，但并没有汉化到会打猎的地步。
“等会在集会上买点盐巴，你再跟着我捕点猎，就是今晚的晚饭了。”男奴绝对是命令的口吻。
“我不想打猎。”轩轩嘟囔道。
“为什么？”男奴难以置信，“不会打猎可没女人会要你。”
“你会打猎不就行了么？”她一副慵懒的眼光看向他。
“胡闹。”他斥责道，面容严肃。
两人沉默了一会。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轩轩仰起脸问他。
“你才是主人，应该是你给我取个名字。”他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你也不像奴隶啊！”轩轩喃喃道。
“不过，我懒得想了，不然你自己取一个告诉我吧！”
她也一样没有半点主人的样子。
“夏桑。”他答到。这是他当奴隶之前的名字。
“夏~桑~我记住了。”轩轩粲然一笑。夏桑微微一怔。
“你叫什么，女孩一样的男孩？”他颇有几分捉弄的意味。
“我能容许你有个性，但你不能老不尊重我。”轩轩皱起眉毛，瞪着夏桑，“你如果再这样的话，我就生气了。”
“噗嗤——”夏桑被她逗笑了。
“你真的太像一个女人了。”他忍俊不禁，笑了好一会，随即又正色道，“如果你真要像个男人的话，就要跟我学，首先学打猎。”
话至此处，轩轩恍然发觉夏桑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三句不离捕猎，是真心把自己当做小老弟培养，目的是不断激发她学习捕猎的动力，好传授些傍身本领给她。
“我住在湖边，想先学捕鱼。”轩轩说道。眼下她只想学简单且安全的。
“也行。”从简单的动物入手也可以，夏桑老师勉强答应了学生的要求。不过明明住在湖边还不会捕鱼，真不知道这小子如何长到现在的，怪不得单单瘦瘦，大概是饿得是发育不吧！真是个傻小子，难道没有人教他基本的生存技能么？
他看向轩轩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丝怜悯。
两人买完盐巴之后就出城了。
轩轩将他带到湖边，找到自己的衣服收了起来。
夏桑看着她，好笑道，“你这衣服花里胡哨的，是哪个部落姑娘的？”
“要你管？”轩轩没好气怼道。
两人齐心找来干燥的树枝和草，在山洞里做成了两团草堆。
夏桑熟练地生火煮饭，又跳进河水里捕鱼，轩轩就在一边做帮手，用树枝插好鱼，抹上盐巴，架在火上烤着。两人就着晚霞吃上了烤鱼饭，时不时互怼一下，但大多数情况，相处还是愉悦的。
吃完之后夏桑直接赤身跳进湖里，撒了把水欢之后，又赤身搓洗完兽皮裙，上岸后捡起一根燃烧的粗树枝，兀自走向山洞去了。
“你还在磨叽什么，再不洗澡天就黑了。”他远远地大声对轩轩喊道。
“知道了，烦死了。”轩轩不敢看他的方向。
“真是莫名其妙的小鬼。”夏桑抱怨了一句。
等到夏桑完全走进山洞，轩轩才敢跳到湖里，急急忙忙洗完澡搓洗完兽皮裙之后，她穿着拧干的湿兽皮裙遮挡住身体，然后轻轻走到山洞里。
夏桑已经鼾声如雷了。
轩轩在火堆旁晾好兽皮，再换上自己的连衣裙，背对着他的方向侧身而卧。
又是一阵清脆的鸟鸣，自然的早醒真的很nice。趁着夏桑还在打呼噜，轩轩赶紧将兽皮换上，所幸全部干了。她先到湖边洗漱完后，再回到山洞。
“小鬼，起这么早？”夏桑刚睁开的眼又闭紧了。
“是啊，快起来！我饿了，要吃早饭。”她蹲在他后背推搡他。
“喔~呀~”夏桑全身舒展地伸了个饱满的懒腰，看着轩轩抱怨道，“小鬼，真麻烦！等会准备一下跟我去捕猎。”
“一大早就捕猎么？”轩轩不敢相信。
“不然呢？你难道有像部落那样的石屋子养家禽家畜？”夏桑反问道。
轩轩默不作声了，她想着今天一定要去部落换些鸡鸭回来。
夏桑穿上兽皮裙后，便化作一道闪电，倏地奔向洞外去了。
轩轩半天才反应过来，“欸~等等我！”
“你这么慢，到森林里就等死吧！”夏桑嫌弃的声音随风飘过来。
“呸呸呸，乌鸦嘴。”轩轩盲目地跟着他的方向，其实早已不见他的身影。
她一路狂追到山林里面。
只见夏桑在山中如鱼得水，时而像机警的猴子，在树林间荡漾，修长的树须是他玩耍的秋千，时而如矫健的山羊，陡峭石壁形同虚设，时而如轻盈的豹子，高处落下仍稳稳落地，似乎除了飞之外，他已经无所不能。
轩轩震惊了，这难道就是人能达到的身体极限么。
夏桑敏捷地攀上山中一片葱茏的草原。
等轩弟弟历尽千辛万苦到达之后，夏桑已经蛰伏在草丛里很久了。
“小鬼，现在开始狩猎第一课，首先，观察环境，分析利弊条件，认清范围内动物的种类、位置以及强弱，记住，碰到差的运气，你连鸟都抓不到一只，但对于优秀的猎人来说，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其次，观察对手，遇到比你强的野兽要赶紧逃命，遇到你能拿下的猎物要速战速决。”
“那这样的话，我就没必要来森林。”轩轩泄气道，毕竟她比谁都弱。
“嘘~有猎物来了，你乖乖在这里呆着。”夏桑摸了摸她的头。
温暖而又亲切的力量从他掌心传来，轩轩听话地原地不动。
然后，她听到搏斗的动静，忍不住好奇，悄悄探起了头，只见夏桑正绕着一头野猪上窜下跳，好几次险中求生，躲过致命攻击。接着，他逮住一个好机会，徒手掰断野猪的獠牙，快速滑到野猪身下，精准一刺。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不带废招。
野猪疼得发了狂，张开血盆大口，拼死向他冲去。
他拔腿向前跑，一人一兽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就在夏桑快被追上的嗓子眼上，野猪轰然倒地，心脏处霍开的大口流出奔腾的鲜血，再也不动一下。
夏桑以单手之力拖着野猪缓步走来。
轩轩看得早已泪流满面，她对夏桑愧疚地说道，“抱歉，我不该吵着吃早饭的，我们以后改吃稻谷粥吧！”
“就是为了让你更强壮，我才会一大早给你捕猎，不吃肉怎么长身体啊？”
他以父亲教育小男孩般的口吻说，“不要逃避捕猎，为家人获取新鲜优质的肉食，这是做男人应尽的职责。”
“可是我~”轩轩看着满身浴血的夏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感受到他如此真诚，但是话说到嘴边却还是说不出口。
“没有可是，我相信你有一天也能像我一样，拥有引以为傲的猎物。”夏桑不断鼓励着她。
他掰下一颗较小的野猪牙齿，再扯下几根野猪长毛，递给轩轩，“给，你现在可以做第一条兽牙项链了。”
轩轩抽泣着接过这些，哭得更凶了。
“我刚刚——好害怕你死在我面前~”她的胸廓抑制不住地剧烈起伏着，感受到极度的悲伤，“到时候，我又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想到这里，她抽泣得停不下来。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夏桑面对眼前这个爱哭的臭弟弟既无奈又怜爱，又能怎么办呢？他不太会说安抚的话语，只能默默陪伴在她身边，耐心等待她哭完。
山岚的风吹动草丛，天空中大团的浮云洁白而柔软，轩轩的头发飘舞在空中，脸哭得红扑扑的。
“说真的，你越哭会越像女人的。”夏桑看着她微微叹息。
“要是我就是个女人呢？”轩轩反驳道。
“混小子，胡闹。”夏桑直接给她一个当头爆栗，“这种没志气的话以后不许再说。”
“快跟上。”他撂下一句话，独自起身拽着野猪走了。
心软培养不出强者。
轩轩心里委屈极了。
这么痛，人家刚哭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