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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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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到底还是陪着队友们逛完了花火大会。

热闹的集会上,许多人换上了传统的服饰穿梭在小巷和摊铺间。比如穿着浴衣的女孩子,她们汲着木屐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音,拿着小扇子,举着苹果糖,无数的笑颜如花勾勒成最美好的夏日图景。

入夜后,砰然绽放的烟花缀满星空,“迎送火,忘川灯”。聚在一起的伙伴们笑闹着欣赏,随手拍下的照片,仿佛将整个夏天最美好的时光于这一刻定格,留下属于青春的记忆封存其中,即便多少年之后翻阅时,人们的嘴边依旧能浮现同样的笑意。

若说烟火的华丽绚美,从小在中国长大的幸村,已然是习惯了每年在新年钟声敲响时,家家户户贡献的各式烟花秀。当噼里啪啦的火星子从天际落下,那时,整个世界都是被烟火包围的。喧腾的爆竹声中,勤劳善良的人们笑意盈盈地迎来新的一年。

曾有种说法,霓虹人看到烟火就会想起夏天,热闹的夏日祭和几乎周周都有的花火大会,还有夏日的和服以及小金鱼。但是中国人不同,看到烟火后,仿佛寒风灌进了鼻腔,冲进他们脑海里的是萦绕不去的年味。热腾腾的年夜饭,天南海北的风味香气扑鼻,唯一不变的,是被海外游子思念的、家的味道。

对幸村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看烟火,而是和他一起看烟火的人。所以,玩得开心的队员们,总会在不经意间,和笑意温柔的部长对上了视线。

可能在别的学校的人看来,他们立海的部长幸村,是个很难接近的人。他在球场上‘性格霸道’,对球场有着绝对的控制权。可是他们自己人都知道,若是在不涉及‘正事’的时候,比如网球或者切原的学习,幸村待人是极为温柔的,和他相处起来并没有什么疏离感。

幸村其实也是个很孩子气的人,经常和仁王一起捉弄网球部的大家,尤其是真田。老成持重的副部长深受其害,用幸村的话说,就是‘偶尔也要有点这个年龄段的人会有的活泼啊~’

没有人会是完美无缺的神,但正因为如此,立海的队员们,哪怕是刚入部的新部员,也才会喜欢这个活生生的眼前人。于是,当和幸村一起去花火大会的人,把当天的合影发到网球部的通讯群里,立即就引起了其他人的羡慕嫉妒。

——

啊~~好羡慕!我也想和幸村部长一起去玩!

——

毛利前辈也在啊!希望前辈顺利升上高中部!

——

可恶!我下次考试考到前十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和部长出去玩了?!

——

诶?我们部里还有这种规定吗?可是切原不是也在?

——

这个时候就应该艾特军师柳氏图书馆

——

——

柳氏图书馆:

不错的建议,我会和精市商量一下的。

——

红眼小炸弹:

柳前辈!可恶,前面那几个,开学球场见!

——

红眼小炸弹:

等会儿!!是谁改了我的名字?!

——

欺诈师:

puri~赤也的作业写完了?柳氏图书馆

——

红眼小炸弹:

——

东堂小少爷:

赤也的手机被没收了,仁王前辈要不要一起来喝下午茶?我和神谷在你刚刚路过的咖啡馆,柳前辈和赤也就在旁边。

——

神谷明:

噗~仁王前辈突然跑得好快……而且已经下线了诶,看来是怕被柳前辈抓住辅导赤也的作业?

与此同时,队员们的私聊群中:

——

刚想说仁王前辈好厉害,居然能改了切原的id,结果……

——

其实,神谷才是我们这批人里最恐怖的吧(沉痛

——

你们不觉得能和神谷一起玩的东堂也很奇葩吗?!有谁会一整天背着一整套茶具来网球部喝茶的啊喂!

……

幸村笑着看完了这些聊天记录,可能谁也不知道,他们最亲爱的幸村部长,其实一直都在群里。只是怕打扰他们聊天的兴致,他从未发过言。

“精市,你看这个被子盖着舒服吗?”

将一切安排妥当后,风华替半躺在病床上的幸村掖了掖被角,其实她都不用问,她的孩子她最了解。医院的棉被整洁却略显粗糙,比起这些,幸村更喜欢像家里一样柔软的被子。

“已经很好了,妈妈,你先休息一下吧。”幸村示意风华坐在他的床边。从接到电话赶来,风华似乎一直表现得很冷静,仿佛幸村只是得了一个简单的小感冒,她的眼睛里没有很剧烈的情绪。不管她的内心如何想,面对其实很忐忑的幸村,她的表现多少让幸村松了口气。

但是他不知道,在踏进他的病房前,总是仪容得体的风华,一头秀发散乱。她为了把头发重新挽起来,止不住颤抖的手努力了好几次才勉强成功。

比起周围人,对于自己的病,幸村本人是没什么感觉的。毕竟,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一开始,他是为自己的五感莫名衰退无措过,然而,这并没有过多影响到他的生活。且不说网球部每年都会有身体检查的项目——全国大赛前才有过一次,他的体检报告是正常的。相比于文太血糖高、切原高血压等等这些杂七杂八的毛病,他的身体可以说是除真田外最好的。所以,他便简单地以为,这只是病毒性感冒的后遗症,很快就能好起来。

直到在车站昏倒前,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记忆里的最后一幕,伴随着真田大惊失色的呐喊,队友们纷乱的脚步声,他的视线一点点贴近地面,比起跌倒时的痛楚,他更能感受到的,是身体各处传来的痉挛般的麻痹感。

昏倒后兵荒马乱般的场景,他并不曾见到,待他恢复意识,自己已然身在医院的病房内。房门外,是母亲温柔劝慰的声音,受到惊吓的队员们仍旧担心着他的身体,只不过在风华的劝说下,还是三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幸村向床边的柜子上看去,原本戴在他脖颈上的翠色玉佩,有些狼狈地碎成了数块。果然,昏倒前的那个声音他没有听错,这块戴了没多久的护身玉佩到底还是碎了。

“是你跌倒时碰到了,好在碎得不是很厉害,小军师帮你捡回来了。”走进门的风华,意识到了幸村在看什么,便贴心地解释了一番,“医生让你留下观察几天,我们暂时还不能回家去,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妈妈让你爸来的时候带过来。”

“这样啊。”幸村喃喃道,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妈妈,那我还能去网球部吗?我答应了要带大家一起拿下三连霸的。”

听到爱子的这句话,风华藏在袖口的手指剧烈地一抖,不由得悲从中来。

她明白,精市向来是个聪慧的孩子。

哪怕她的面上不显,可是她的内心,却是被悲伤和愤怒填满了。这两种迥然的情绪肆意灼烧着,直呛得她肝肠寸断。酸甜苦辣各种难言的滋味透过胸腔,狠狠地撕扯、碾压着她心尖上的软肋。哪怕精市没有说什么,可是风华已经觉得痛了,摧心剖肝也不过如此。她突然觉得,在到医院的那一刻,自己所有的快乐和欢欣都破碎了,碎得比那块玉佩还要凄惨。

她伸出手,温柔地拂过这张肖似自己的脸庞,“孩子,妈妈向你保证,合该是你的东西,妈妈绝对不会让人把它夺走。”

都说人生若能做到知己二三、爱人在侧、身体健康和父母常在,就已经够奢侈,但是她不觉得。说她贪心也好,偏心也罢,她的孩子值得这一切。

“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人生哪有一帆风顺的,现在我们不过是遇到了一点小问题,等把这个坎迈过去了,我们精市啊,还能继续去做你喜欢的事情。”

“嗯。”听到母亲的劝慰,幸村也微微地笑起来,他伸出双手,“妈妈,可以抱我一下吗?”

风华哪会不愿意,她轻柔地将眼前瘦弱的身体抱进怀里。少年轻缓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还有两人怦怦跳着的心跳声。当万籁俱寂,这代表着生命的声音,轻飘飘的,却一点点拉回了风华有些失控的心绪。

柳生医生说了,精市的症状虽然很像格林-巴利综合征,但他一时之间还不能确定,还需要看后续的治疗效果……结合之前收到的‘邀请信’,风华哪能还不明白这件事的背后推手是谁?正如此时,和她兵分两路的雅纪,估计已经是坐在了谈判桌前,面对笑得猖狂的幕后黑手。

她盯着幸村背后的墙面,狠厉的寒光从眼底划过,一对深褐色的眼睛愈发显得幽暗深邃。以往,她为了家人隐藏了身份,没想到这样反而给了对方可乘之机,既然如此,她便不会再客气。她得让某些东西知道,敢动她的珍宝,无论在哪儿无论是谁,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靠着她的幸村,对此一无所知。

少年抱着妈妈,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左手上的留置针。大抵是因为他肤色较白,体积较大的静脉套管针,在他的手上存在感极强。被医用胶布固定着的细管子里,还残留着肉眼可见的血液,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别人看着却很是触目惊心。

直到现在,多少有些不真实感的幸村,对自己的状况总算有了点模糊的认知。‘原来如此啊。’他在心底感慨道。这样的针头他还是第一次见,不过,这也说明了,他将来要在医院停留的日子,不会太短了。

……

幸村住院后,受到影响最大的,无疑就是他所在的立海网球部。只能说,万幸今年的全国大会已经结束,重要的赛程过去后,网球部的日常训练,只要有柳和真田在,暂时还不会出乱子。

幸村出事当天在场的人,后来在幸村的允许下,也没有向其他部员隐瞒幸村生病的消息。听说最敬爱的部长住院了,部员们自然是按捺不住想来探望的心情,而柳对此早有安排。

正式队员为一组,非正式队员为一组。按积分计算,一周一小结,谁能拿到积分榜的第一,谁便能拿到那一周周末去看望部长的机会。听起来有些严格的要求,立海的孩子们却适应良好,并为此鼓足了劲,誓要拿着进步的成绩去给部长看。

幸村外校的朋友里,第一个得知消息的是迹部。迹部大爷的排场自然是大的,若不是风华妈妈已经把病房布置得完美,他非得打个响指,把幸村换到最好的病房去。

迹部来的时候,正巧风华不在,换上病服的幸村正坐在露台上,侍弄着一棵半枯的矢车菊。午后的阳光正好,洒在这人身上,仿佛是给他镀了一层金边,缥缈不似真人。

说实话,迹部从不认为幸村是个柔弱的人,能把立海网球部带到如今的程度,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可是,一旦见惯了这人强大的一面,即便是迹部,都下意识认为他可以坚毅到无论经历什么都不会难过崩溃。因此,当看到幸村于无人时露出的脆弱表情,迹部感受到了触目惊心般的巨大冲击。

迹部甚至有一种荒谬的错觉,幸村就像他手中的那盆矢车菊一样,即将在时光中慢慢散去生机,原本鲜活的颜色也变得暗沉,一点点干涸枯萎着,哪怕到最后还是完整的样子,但是只要一碰,就彻底在风中死去了。

站在幸村的病房外,一向冷静理智的迹部景吾,看了眼准备送给幸村的红玫瑰,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闭上眼睛,整理了一番心情,然后状似坦然地推门而入,“啊嗯?幸村,不是说好了要和我比一场的吗?你什么时候被手冢传染了坏习惯?”

“是小景啊。”幸村回过头,有些好笑地看着两位访客进门,迹部大剌剌得坐在了沙发上,跟着他的桦地在把花放下后,则是颇为自觉地为两人倒好了茶水,两个人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好一副反客为主的姿态。

“抱歉呐,看来我们的约定需要延后了。”幸村好脾气地道歉,“既然你说起手冢,他的手肘最近怎么样了?”

“哼~”迹部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恢复得还不错,估计过一阵子就能在球场上堵到他了。别说他了,你是什么情况?赶得上海原祭吗?”

今年的海原祭,幸村担任了话剧的企划、演出和脚本的任务,顺利成为了综合监督员。因为在部长策划的舞台剧里被提拔为主演,兴奋过头的切原小海带,早就把这个消息传得广为人知。

“海原祭啊……大概要让大家失望了。”幸村轻笑着摇摇头,举起了扎着针头的手,“还好是左手,让我有机会把剩下的剧本写完。很可惜,我没法看到赤也的演出表现了。”

迹部的心底一沉,海原祭在九月,快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是什么小病,幸村根本不可能会赶不上,何况,他这副避而不言的姿态,就很能说明问题。

当然,迹部没有挑明这一点,而是顺着幸村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他打了个响指,“既然如此,桦地,回去把我们最近拿到的高清摄像机交给立海的人。”

桦地:“usu。”

“那我就期待一下了,多谢啦,小景。”

接下来,迹部就网球部诸多事宜,和幸村聊了一会儿,还口头约定了下次两校合训的计划,只不过,这一次带上了一直在四人群里哭喊着也要合训的白石。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迹部转眼望去,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眼镜男孩站在门口,表情有些讪讪。在他身后,是个戴着白色贝雷帽的茶发女孩,可能是注意到了迹部的视线,她把头又低了点,把面容藏在了竖起的衬衫领子后。

“……那就先这样吧,后续我会让忍足找柳谈的。”迹部站起身来,准备带着桦地离开,“对了,这次送你的是卡罗拉玫瑰,你如果不喜欢,我下周再换别的品种带过来。”

大概是被他之前的错觉影响,迹部是真的不喜欢幸村屋里的这盆矢车菊。他说这话,也就是意味着,他几乎每周都会过来,并且可能会力争把幸村的病房变成摆满各式玫瑰的花园。

明白这一点的幸村有些无奈,“我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啊嗯,放心,本大爷的审美一向是华丽的。”迹部带着桦地施施然离去。

‘就是知道这点才不放心啊!’幸村笑着摇摇头,随即请还在杵在门口的两个小孩子进来,“柯南君怎么会想到来我这里?还带上了灰原同学?”

“啊这……”关上了病房的大门,柯南挠着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哪怕有的时候,他讨厌被幸村捉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幸村精市还是有着信任和好感的。何况,他们两家人向来关系甚笃,在他的眼里,幸村也是个需要被关心爱护的弟弟。

按道理来说,幸村生病,他是应该来问候一下的。但是,可能其他人都不知道,幸村在车站昏倒时,他和灰原正在附近。他当然是第一时间就想冲过来看看情况,可那时,对某些气息格外敏感的灰原却是死死拉住了他。

“别去,江户川。”颤抖到话都说不利索的灰原,脸上布满了冷汗,她看着幸村所在的方向,眼里满是恐惧,“有组织的人在附近。”

“什么?!”

和灰原哀认识这么久,他很清楚,对于黑暗组织的人,灰原总是有着很奇特的感应能力。之前与组织的数次交锋,也印证了灰原这个能力的真实效果。他记得,灰原上一次感应发作,便是在箱根的温泉旅馆。而那一次,幸村精市和他的队员们,同样在场。这样的巧合,让他不得不产生了一份怀疑。

然而,在柯南还没来得及动手调查之前,灰原率先提出了见幸村的要求,柯南自然是找不出理由拒绝。这也是,他们今天来到这里的原因。想起自己这份不太纯洁的探病动机,面对幸村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柯南是真的有些心虚。

“啊哈哈,怎么没见风华伯母,她没有过来陪你吗?”

“怎么,想找她嘛?母亲就在楼下的医生办公室,你过去就能看见她。”幸村微笑道。

“那还是不——”

“江户川。”灰原打断了柯南的话,“你去找一下吧,我在这里等你。”

‘喂喂喂,你就这么直白地把我支走吗?’疑似被用完就扔的柯南眼神死,没忍住直接吐槽道:“你想瞒我什么?”

灰原对此很是淡定,“瞒你?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说这句话吗?摸着你的良心,想想这么久你又瞒了我多少事情。江户川,你有真的把我当做平等的合作对象看待吗?”

此话一出,本来还有些不满的柯南瞬间哑火,毕竟灰原说的没错,他对她也是有所隐瞒,哪怕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于是,略有些挫败的小侦探只得抱着滑板,认命般地跑出门去。

煞有兴致地看完两人的交锋,幸村面对独自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女孩,微微挑起了眉头,“所以,你把他激走,是为了和我确认什么信息?”

“我知道你很聪明,知道的或许也很多。”灰原并不喜欢遮遮掩掩的说话方式,她选择单刀直入,“我一直在找一个人,你知道她的下落吗?”

“很直接啊,小小姐。”幸村笑着感慨,“那么,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你很幸运,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人知道她的存在,那么我有幸,就是那少数人之一。”

灰原瞳孔一缩,一直按着衣角的手指也蓦地松开。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真的猜对了,而且她意识到,幸村的用词是‘存在’。很显然,姐姐莫名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会这样的原因,眼前这个少年也一清二楚。

她有一堆的问题想问,姐姐她还好吗?她现在身处何地?现在这个状态又可以保持多久?等等等等,这些问题塞满了她的脑袋。她张了张嘴,发觉自己更应该确认最重要的一件事,“幸村精市,你是红,还是黑?”

“小姑娘,这个问题,你应该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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