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 曹操慰吊惠民 袁绍病发身亡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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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曹操探知刘备南往荆州投奔刘表，便欲引兵南下攻打荆州。

程昱劝阻说：“刘备新败，无路可走，往荆州投靠刘表。刘表久据荆州，颇有声望，又与刘备同为汉室宗亲，定与刘备合力据守，恐一时南下。袁绍虽败，必不甘心，定会重整兵马，以雪官渡之耻。若知丞相率军南征，乘机进攻，许都危矣！不如暂回许都，待平定了北方，解除了后顾之忧，再取荆州不迟。”曹操依言，遂提兵还都。

建安七年（二零二年）正月，曹操复议进军河北，先差夏侯惇、满宠镇守汝南以拒刘表，留曹仁、荀彧守许都，亲统大军北征。

曹操率军至沛国谯地，到了自己的故乡，下令说：“吾兴起义军，为天下扫除祸乱。故乡的人民，死得几乎都没有了，在境内行走一天，见不到一个认识的人，这使我非常悲痛伤心。现在我下令，自我兴起义军以来，将士们断绝了后代的，可以寻找将士的亲戚来继承其后，并授给田地，国家给予耕牛，设立学校请老师来教这些人。替活着的人为死难将士修立祠庙，使这些人能祭祀先人，如果死者有灵魂，我百年之后还有什么遗憾呢！”

随同曹操征战谯地将士尽皆感伤，纷纷寻觅亲人。

陈凌、何仪自随许褚投奔曹操已有四五年之久，因能医治伤员病痛，很受许褚看重。

陈凌随至谯地，向许褚提出看望师傅华佗，许褚即许。

陈凌、何仪拜见华佗，言及随军几年经过，华佗极为感叹。

陈凌又向华佗提出继续学医要求，华佗欣然同意。

陈凌遂向许褚提出留谯学医意愿，许褚先是不舍，陈凌这才说出自己原是一女流，并在军中培养了数名医士，可以代替自己随军为受伤战士疗伤，许褚很受感动，便同意了陈凌的请求。

后来，陈凌、何仪随华佗行医于梁陈，陈凌要求留在家乡陈郡柘县开设医馆，为百姓治病疗伤。

华佗见梁陈一带暂无战乱，就资助陈凌、何仪在柘开设一家医馆。

陈凌又张罗给何仪娶了妻室，悬挂“何氏医馆”匾牌，坐诊行医，救民苦难。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曹操军至梁郡睢阳（今河南商丘睢阳区），为感已故太尉桥玄知遇之恩，亲自至睢阳城南桥玄墓前祭祀。

桥玄，字公祖，年轻时任县功曹。

当时的豫州刺史周景带领官属巡察到梁，桥玄前往拜见，列数陈国相羊昌罪恶，请求任命自己为陈国从事，以彻查羊昌罪行。

周景认为他意气豪迈，同意并派其前往。

桥玄上任后，收捕了羊昌的食客，详细核查羊昌罪行。

但由于羊昌一直被掌权的大将军梁冀优待，为救羊昌，特遣使快马传文书至豫州。

周景按照梁冀意思召回桥玄，桥玄只交还文书，而自己却不回去汇报，并更加急切核查羊昌罪行，最终将其用囚车押解进京。

桥玄因此而出名，后被举荐为孝廉，任命为洛阳左尉。

当时，梁不疑为河南尹，桥玄因为公事去拜见梁不疑，不耻于被梁不疑侮辱，辞官回乡。

其后，经过四次升迁，桥玄任齐国相，因犯过失被罚服兵役。

服刑完毕后，桥玄被朝廷重新征辟，出任上谷太守、汉阳太守等职。

当时，上邽县令皇甫祯犯了贪污罪，桥玄抓捕拷问并施以拔光头发鞭笞的刑罚，皇甫祯最后死在集市，郡人无不震惊，桥玄托病辞职，又被公车署征为司徒长史。

桓帝晚期，鲜卑、南匈奴以及高句丽国王伯固等一同叛乱，在边境一带抢劫掠夺，四府（太尉、司徒、司空、大将军）共同举荐桥玄为度辽将军。

桥玄到任，修养兵士，然后监督各将领讨伐胡虏以及伯固等，将其全部击溃。

桥玄在职三年，边境安定无事。

灵帝即位初年，桥玄入朝任河南尹，又转任少府、大鸿胪。

后又接连担任司空、司徒等职，直至被任命为尚书令、太尉。

桥玄性格刚强，不阿权贵，待人谦俭，尽管屡历高官，但不因为自己处在高位而有所私请。

他为官清廉，去世后连下葬的钱都没有，被时人称为名臣。

曹操在年轻时，喜好任侠放荡，所以为一般士大夫所不齿。

但当时名士桥玄却慧眼识英才，认为他是安定天下的不世奇才，慨叹自己年纪衰老，看不到曹操大展雄风的一天，于是把妻子儿女的未来托付给曹操，曹操由此名声鹊起。

曹操因感当年一句话知遇之恩，途径绥阳，便用牛、羊、猪三牲太牢礼仪，并写祭文至桥玄墓前祭祀。

曹操祭故太尉桥玄文：

故太尉桥公，诞敷明德，泛爱博容。国念明训，士思令谟。灵幽体翳，邈哉晞矣！吾以幼年逮升堂室，特以顽鄙之姿，为大君子所纳。增荣益观，皆由奖助，犹仲尼称不如颜渊，李生之厚叹贾复。士死知己，怀此无忘。又承从容约誓之言：“殂逝之后，路有经由，不以斗酒只鸡过相沃酹，车过三步，腹痛勿怪。”虽临时戏笑之言，非至亲之笃好，胡肯为此辞乎？匪谓灵忿，能诒己疾，旧怀惟顾，念之凄怆。奉命东征，屯次乡里，北望贵土，乃心陵墓。裁致薄奠，公其尚飨。

祭文大意是：已故的前太尉桥公，美德广布，博爱宽容，国家怀念您那些可以作为法则的光辉言论，士人思念您那些高明的谋略。如今精神已经幽远，**已经埋葬，离开人世已经很长时间了！我在幼年得以跟您亲近，以愚笨的资质，受到德高望重的您的款待。为我增加了荣誉，提高了社会地位，都是由于您的奖掖扶助，就像孔子自称不如颜回、李生赞叹贾复一样。士为知己者死，我怀念您的知遇恩德，至死不忘。又承您从容地和我约定：“我死去之后，路过坟墓时，如果不以一斗酒一只鸡相祭祀，车子过了三步，别怪我让你肚子疼。”虽是一时玩笑，要不是最亲密无间的朋友，怎么肯说出这样的话呢？不是相信您的魂灵发怒能使我生病，只是回首旧日的交情，想起来就悲伤。我如今奉命东征，驻扎在家乡，北望您的故乡，心里想到您的坟墓。致送一点菲薄的祭品，希望您来享用吧！

此时的曹操，北破袁绍于官渡，南驱刘备于汝南，可以说是志得意满。此祭就是借告慰桥公之灵，表明自己已经奠定了扫平天下的基础。同时，这一祭文也是向朝野人士表明自己不忘旧恩，一语之赐必报，其用意深远。全文只有一百七十多字，便将主体感情和个性都表现得很鲜明，文情并茂，既反映了桥玄有先见之明，又表达了个人意愿，语言朴素真挚，简洁明快，语短心长，毫无官样之体，展现了自由通脱的风格。

曹操引军至陈留到己吾，所到之处，百姓见曹军兵至，箪食壶浆，有的特意去东北三十多里的张弓（今河南宁陵西南）取当地名酒劳军。

曹操为讨伐董卓在己吾招募义勇期间，就曾听闻张弓造酒传奇及汉光武刘秀“勒马回头望张弓”佳话，对继杜康有虞发明用坛存粮造佳酿之后，张弓又发明泥池存饭所造美酒情有独钟。

夏末商初，葛国（今河南宁陵）葛伯手下一个善造弓箭的奴隶不堪忍受虐待，便携带一女奴逃至城南四十里处筑巢隐居，生一儿子，取名张弓。

商汤在伊尹辅佐下灭了葛国，征募张弓父亲随军打造弓箭，攻打夏桀。

张弓母亲寡母熬儿将张弓养至十五岁，张弓执意辗转千里去寻找父亲。

后来张弓见到伊尹，得知父亲战死消息，悲痛万分。

伊尹意欲留张弓随军继承父业打造弓箭，张弓念及母亲独自一人在家，执意辞别。

伊尹念其父功绩，赏赐众多。

张弓归途路径有虞杜店（今河南虞城县境内），遇到一伙强盗，伊尹赏赐财物被抢劫一空，身受重伤伤，幸亏被杜氏酒坊杜老伯救护，收留在酒坊帮忙，并将独女杜鹃嫁给张弓为妻。

一年后，杜老伯因病去世，张弓与妻子杜鹃携带杜鹃年迈母亲回到家乡。

张弓母亲自儿去寻父，每天都将第一碗饭倒入地窖，计算儿去天数。

张弓回来闻满院酒香，才知母亲倒饭六池。

张弓与杜鹃都懂造酒技术，便在杜康发现桑洞存粮到用坛酿酒的基础上，发明了窖池酿酒。

张弓子孙皆以酿酒为业，久而久之，此地便名张弓。

王莽篡汉，高祖七世孙刘秀起兵复兴汉朝，被围昆阳（今河南叶县），突围搬兵路经张弓，人困马乏，忽闻酒香扑鼻，便沽酒于村北“二柏担一孔”桥下畅饮暂歇，边饮边赋诗说：“香远兮随风，酒仙兮镇中；佳酿兮解忧，壮志兮填胸。”

香随风飘，酒壮人胆，刘秀酒后策马东行三十里至“落虎桥”上，酒力泛胸，余香盈口，不禁勒马回望张弓，连赞好酒，乘兴吟诗：“勒马望张弓，酒仙饯我行；如梦三十里，香浓酒味冲”。刘秀称帝汉光武，改“落虎桥”为“卧龙桥”，赐勒马回头处为地名勒马（今河南商丘睢阳区勒马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