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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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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习惯他娘风风火火的性子了,沐晨焕眼盯指着自己鼻子的那根指,小萝卜似的,打人很疼。抬手轻轻将它拨开,站起身。

“佟院判说莹然的胎虽闹腾得厉害,但脉息尚稳。只是近日天气愈发热,她苦夏,没什么胃口。”

那就是暂时没事。沐侯夫人摆摆手,催促道“你赶紧回晨熙院收拾行李。我已经差人去叫你爹归家了。”

正如韶音说的,晨焕的亲事越早定越好。现外头都盯着莹然的肚子,后宫妖风也是一阵阵地刮。没在哪呢,都说莹然腹中是个皇子。还说得有鼻子有眼,就好像皇子是他们塞进去的一样。沐宁侯府沉得住还不够,得表个态。

晨焕的亲事一定,宫里宫外要有不少人夜能安枕了。

“欣笑,你也别杵着了,开箱把剩下的那只盒子拿出来。”当婆母的,她不偏不倚,个儿媳妇小定信物都是一只子母绿镯子一枚红翡喜珮。

沐晨焕拱礼“那儿子先回了。”

天爷啊,他怎么还在这沐侯夫人双手叉腰吼道“麻利点。”真是跟他操老鼻子心。“等你爹着家,咱们就启程。”看着儿子出永安堂,不由泄口气。面上怒容化成愁,拿起韶音的那封信,指头一插翻到后页,目光定在“明然”二字上,久久不离。

都说韶音厉害,可又有谁晓得厉害非天生。她四岁就无依无靠,一路走到今天全凭己身。但看那副瘦骨,便知其滚过多少荆棘,尝过多少凄苦。

沐侯夫人眼里泛泪,瘪嘴抽发堵的鼻。缓了缓,深吸一气转身走向香炉,将信团一团放了进去,看着它一点一点地燃成灰烬。

邵关府这头,京城温家夫人下帖给城中大户,可是惊动了不少人。各家走动关系,想着能上门拜见。寻着路递了拜帖,只多被婉言拒了。这叫齐氏得意得更是满嘴邵家。

王氏一“病”近半月,因着温夫人那还没信儿,她也不敢好。就怕啊自个一好,闺女又被叫回邵府。

六月二十七这日,齐氏有个老姐妹生辰,一早她就捯饬体面去了邵府。云禾一家以为要到日头偏西他娘才能回,不想午时将过,人就回来了。跟疯了似的冲向西厢,怒狠狠地发作。

“叫我老婆子看看,你到底得了什么大病”

北屋外间云崇青正练字,见他祖母此般,便晓邵府那生事儿了。搁下笔,忙上前拦。

原齐氏就对这不听话的小孙子一肚怨气,来了正称心,使力一把推,将人推摔在地。两步进了里屋,攘开挡着的云从芊,想上去撕扯那个不要脸的狐媚子,可四儿站在床边冷眼看着她,她多少有些怵。只得指着躺着的王氏,破口大骂。

“我个老不死的闹回病,让你和老五家的伺候一挽,委屈你了是吗一病半个月,你怎么还不死啊半老徐娘了,勾着男人成天窝房里陪你,你能耐。怎么还想老蚌生珠啊”

孩子都在,这是当婆母的脱口的话王氏气性上来,一拗爬起,掀了薄被就拿了放在衣架上的丝绦“想我死,我如您愿,现在就去死。邵家大门是个好地儿,我就吊死在那,也好叫邵家知道您立了多大功。”

见娘往外冲,云从芊拦都不拦,一声哭嚎“没法过了,娘您等等我,我陪您一道死。”

风从身边走过,齐氏嘴大张着愣了两息才醒过神,忙追出去“老四你个杀千刀的,还不快拦住她们。”

“今天叫您一次够本。”云禾满屋找绳子“我一家全死您手里,您心里痛快了最紧要。”

屋外,云崇青抱着他娘的腰“您冷静点。”

齐氏急得拍腿大叫“人都死哪去了”

强大娘闻声赶了来“四太太不能够啊,您看看十二爷,当真舍得下吗”联合着几个婆子把王氏和云从芊给拉回了屋。

背手站在东厢檐下的云忠恒,气得胡子都耸了起来。见老五家的立在自家门口不动,脸上还有笑,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你是瞎了还是聋了闹这么大,跟个看好戏似的。怎么你不是云家人,王氏跟你不是妯娌还不去看看”

妯娌梁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经了那顿打,她心里至今还疼着,巴不得王氏一家死绝。怏怏地抽了帕子,抬起下巴,甩起膀子缓缓往北屋去。

北屋里,齐氏是掬着辛酸泪,冲被摁坐在床边的王氏道“我说你两句怎么了你一病半个月,蒙头过,外面的事一点不问不理,光顾霸着芊姐儿和小十二,似生怕谁抢了两孩子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在害他们,是在毁两孩的前程”

梁氏进了屋,搬了张凳子到齐氏身后“母亲,您坐下说。”

“不说小十二,就芊姐儿,她前脚离开邵府,后脚孟家就送了两姑娘去。还有谈郏县的夏家,昨儿也带了个闺女到邵府见老夫人了。”齐氏越说越激愤“明儿七姑娘和九姑娘就要领着那个去赴温夫人的宴了。”

王氏抽噎着,不搭话,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芊姐儿十七了,你打算拖她到几时”齐氏见王氏还一副油盐不进样儿,心口都抽疼,用力捶着,放软了声苦口婆心地劝“这有名有份的高门良妾不做,你是想让芊姐儿步孟家那姑娘后尘吗”

“我好好的姑娘为什么要给人做妾”王氏抬起头看婆母,眼红鼻红“您只看着好,却不提一句丑。芊姐儿若真以妾名入了高墙内,我和她爹这辈子还能见着她吗您这个做祖母的,到底有没有真心疼过她”

“你”齐氏一口气差点抽不上来,老泪更汹涌,全一副伤心透了的模样“好好,你留着。”

转眼看过站一边掉着泪的芊丫头,她望向沉着脸的老四“你们留着,好好留着。我是坏人,我心黑,害自己亲孙女。你们你们等着吧,好的不从,以后没余地了。到时老的臭的,你也得”

“真要到那份上,”云禾打断他娘的话,很平静地说“大家一块死。”

齐氏顿住,老四之前的警告又响在耳里,眼睫颤了颤,慢慢闭上嘴,不说了。晃荡着身子,挪动发僵的腿转过身,面向梁氏。

梁氏殷勤地搀扶“母亲,既然人家不愿意,那您就拉扯一把从嫣吧。从嫣样貌虽稍逊芊丫头,但性情要胜她不少。”扶着婆母往外。“您要是同意,儿媳这就着人去把从嫣从她外祖家叫回。省得傻丫头为着自个前程,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奔走。”

迟迟齐氏才回“也好。”

北屋里没了外人,王氏肩头松了,抬手摁着心头,转眼看当家的“不知道温夫人那什么时候能有消息”

“应该快了。”云崇青给他娘倒了杯温水“之前温夫人一直没动静,却又不离开邵关府。现突然办宴,肯定是有了打算。”他以为邵家这回要心想事成了。

云禾点头附和“不然以温夫人的身子,怎可能逗留在邵关府如此久,还摆宴宴请”

“要是这般,那就好了。”王氏吐息。

云从芊踱步到床边,跪下埋首在她娘腿上,呜咽“女儿对不住你们。”

“说什么呢”王氏轻抚她的发,扯唇笑道“把你带来这世上,我和你爹活着一日就得管着你一天。这份甘心情愿,你现在不甚懂,等以后肯定会懂的。”

“娘,既然您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儿子也劝您和爹两句。”云崇青把茶奉给她“外祖家没人了,您上无牵挂。爹不说也罢。反正你们除了自己个就活我和五姐。既如此那少些顾忌,肆意一点又如何”

王氏喝了两口茶,笑道“你还别说,我也想通了。”看向丈夫,“咱两口子,孩子好我们好,孩子不好我们也没劲儿。这病不装了,让厨房给我整点荤的,我饿了。”

云崇青扬唇“早该这样了,我去说。”

原以为今日一闹,四房能清静几日。谁想才隔了一天,云禾又被他爹给叫去了东厢说话。

“昨日温夫人宴后,拔下髻上的披霞如意簪,亲手为邵家瑜娘簪上了。”

“邵家瑜娘”云禾意外,他以为温夫人就算是在邵家择女,也会选邵琦娘。

“没想到吧”云忠恒坐在六棱桌边,指点着桌面,双眉紧拧“老四,听爹一句,让芊丫头回去邵府。”

云禾摇首“您是看邵瑜娘年纪小,就觉她好糊弄是吗”他不认同,“会咬人的狗不叫。”

“温夫人看重小的,是在于她不想温爷那么快有嫡子。”老四这个冥顽不灵的,他好话都说尽了,就是讲不通。云忠恒心累,头更疼“你总说要给芊丫头说亲,我允你,你倒是去给她说门亲呀”

“没嫡子,就可以谋庶长子是吗”云禾第一次觉他爹有点天真“您太看得起芊姐儿了,她没那本事。”

“你把芊姐儿送回邵府,我允你分户。”

一言锤在地,室内寂静。云禾愣了许久,抬手耙头,舌头在牙关打了几圈转,终道“爹,不分户我一家也能搬去五严镇。”

这边僵着,连善山下温朗氏接到沐宁侯府车马明日中午将抵邵关府的消息,便着常汐收拾箱笼“我们明日一早启程。”

“要给云家小哥儿透个信吗”

“不用。”温朗氏手抄着药典“媒已经保了,云从芊的亲事,咱们就此收手。”插手多了,难免留下勾连的痕迹,那就不美了。

翌日,云崇青听说温夫人离开邵关的事,已过午时,在宅子里等到天黑尽,也没等来只言片语,不由深思。

温夫人不像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可她走了那五姐的事到底是办了还是等到了京城再来信后者有可能吗温夫人很清楚他姐当下境况的急迫,其又刚给邵瑜娘赞了簪子

思来想去,云崇青还是站事情已经办了。不然她不会在回京前,给邵家示意。才要转身回屋,就闻嗲音。

“母亲,嫣儿和祖母回来了。”

着一身新绿色的云从嫣扶着齐氏,含羞带怯地进了垂花门。西厢南屋,梁氏快步迎了出来,一见闺女的样儿,立时兴高采烈,忙上去搀扶齐氏另一手“真是劳累母亲了。嫣姐儿以后出息了,一定好好孝敬您。”

“母亲,还早着呢。”云从嫣更羞,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站在北屋檐下的云崇青。

齐氏确是言语肯定“不早了,明日叫师傅来给你裁几身上得台面的新衣。老夫人今儿已经透了话,过几日会让府医给几个姑娘诊脉。诊过,就得调养起身子。”

“行,都听母亲的。”梁氏嘚瑟地朝北屋看了一眼。

北屋里,云禾与王氏也都听到外头谈话了,没什么可酸的。云崇青进到里间“夏日连善山草木葱葱郁郁,山上金林寺存世百余年了,还保留着被金兵踏破的残室。娘和五姐要去看看吗”

“就明日吧。”云从芊领着强大娘端了晚膳进来“咱们躲个清静。”

见四老爷四太太没话,强大娘道“那奴婢就让小漾他爹清扫下马车。”

“好。”

端起饭碗,云禾道“再等两日,若是还没信儿,咱们便回泉县。”他是打定主意了,回了泉县就多盯着点五严镇建房,看能不能赶在年底搬过去

一辆黑木马车抄着小道,疾驰带起一片飞尘。骑马的沐晨焕都不敢落后,马车里他娘还在急哄哄地催老米叔。

“快点快点,一定要赶在他们前头。”

右手少了拇指的老米头,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马鞭赶马“驾。”

快到官道口了,沐侯夫人突掀起车帘,冲儿子道“你退下,刻再出现。”

沐晨焕拉马转向。

黑木马车上了官道,立时就减速了。在确定赶在了亲家前头,沐侯夫人那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理了理身上细绵褙子,深吸长吐几回,弯起嘴唇,问坐在对面的丈夫“我看着可亲吗,不威严吧”

留着寸长花白胡的沐宁侯,凤目高鼻脸窄长,着一身襕衫,瞧着全无武将样,倒似学院里的儒雅先生。

见夫人紧张,他不由笑出“你不笑瞅着也很和蔼可亲。”天生一张圆盘脸,嘴丰润又小小。只要不开口,谁都会以为她是个好脾气的。

“成,你也保持着现在这个样子。”沐侯夫人又扒到马车后门缝“老米再慢一点,咱们不是要去哪,是为了遇上人。”她娶个儿媳妇容易吗不过好在,最后一回了。

“别扒着了,后面马车来,我告诉你。”沐宁侯拉妻子坐好。一刻后,闭目养神的他突然睁开眼睛“来了。”

沐侯夫人正等着“那你快呀,运力”

“等等,”沐宁侯照着夫人安排好的戏码,在后面马车进到十丈内,运力抬起右手,凤目一敛,一掌击向车厢底部。伴着一声咔嚓,沐侯夫人倾倒过来。

也是巧了,近日云从芊睡不安稳,今儿又犯了眩疾。云禾带着两孩子赶车,是亲眼看着前方那辆跑得好好的马车歪倒。

云崇青拉缰绳。云从芊配合着来一声“律”

马车停下,云禾跳下去,上前问询“车里人没事吧”

才撑着丈夫的肩,爬起来的沐侯夫人闻声,一手捂上腰“哎呦,腰要断了。”沐宁侯笑着挪到后车门,抬脚将门推开。

一见襕衫,云禾就当对方是个读书人,忙上去扶一把“没事吧”

“没事没事,多谢您了。”沐宁侯下了马车,又转身扶夫人“你小心一点。”

“哎呦,”下了马车,沐侯夫人撑着腰低头要去看车底“怎么好好的就坏了”

跟着来的云崇青蹲下身帮她看了一眼“是车轴断了。”起身小手很随意地扶了一把车身,手指用力一压。这种黑木还真少见。“就您二老出行吗”

“不是。”沐宁侯微笑着回道“还有个儿子随行,只是车里没水了。他去寻地灌些水回来。”

“是渴吗”云禾问“我们有水,要不先匀你们一壶”

“真是太谢谢了。”沐侯夫人像是得救了一般“早间离开客栈的时候,我明明记得备水了。可要喝时,才发现水囊里只有几口水。挨了这么久,渴得我嗓子眼都疼,又遇着这茬事,更糟心。”

“我去给你们拿水。”云崇青跑回自家马车。云从芊给他拿了水。他又要了个杯子,为二老倒水时,自己也来了一杯。瞧得沐宁侯眼里笑意更盛,这娃子有意思。

连着灌了两杯水,沐侯夫人才大舒口气“多谢小哥儿了。”

云禾见他们喝好,多嘴一问“听你们口音,不像是这方人士”后头马车里王氏又闻妇人“哎呦”声,也坐不住了,打算下去看看。

“我们从京城来。”

不知为何,一听京城,云崇青就敏感了起来。温夫人在邵关府并无相熟的人,要给他五姐说亲,对象不太可能是邵关府人士。依据家里那份地舆图,在心里默默算计起时间,还合得上。

关键温夫人昨日离开的。他们今日出门就碰上带子出行的一对老夫妇。眨了下眼睛,他看向前路“二位是要去金林寺吗”

“不是。”沐宁侯见一妇人走来,抬手拱礼。这应该就是晨焕未来的岳母。

王氏回一礼,然后去帮着扶撑着腰的大姐“您伤着哪了,要不去我们车里看看”这时云从芊也过来搭把手。本尊就在近前,沐侯夫人窥得帽檐后的真容,心里稀罕极了,真标致,不怪老那闷子打上人家主意。

“这是您闺女”

王氏笑着点首“是。”

顺势握住亲家母的手,沐侯夫人夸赞“好福气啊不像我一溜儿小子,这么大岁数了还得跟着忙活。”好不容易得个闺女,也不省心。转头看向精雕玉琢的小哥儿,耷拉下一双眉苦笑。“我们跑这老远,是来给儿子看媳妇,可不是去金林寺。”

看媳妇云崇青心一紧,不会真是他们吧

媳妇接上,沐宁侯已没用武之地,面带和煦笑容,站着听就是。

沐侯夫人拉着王氏倒起苦水“您说我那小儿子气不气人小时出了点事,落了点小伤在身,从此家里都觉亏欠他。他要做什么,没人敢多一句嘴”

云从芊目光从老妇人身上,慢慢移向自己被紧抓的腕。

“眼看着二十五了,还没个媳妇。家里都跟着急死了。他倒好悠悠荡荡,年后没等开春就离府了”

离府云崇青可是知道的,在大雍能称“府”的必是官家。

“家里出了点急事,把他叫回来,一忙两个月。要不是有人要给他说媳妇,我还不知道他在外冒犯了一个姑娘,半夜更地爬人墙头,把人吓着了还给抱了,然后一句话没留,就走人了”

云从芊听着这简述,怎么觉得莫名的熟悉红霞爬上两腮,撇过脸去,压抑着怦怦乱跳的心。哒哒马蹄声来,云崇青回头一看。

木大夫王氏眉头紧起,转眼向自家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闺女,心里头有了隐隐的猜测。

待儿子下马,沐宁侯动了,拱礼向云禾“真是对不住,今日才来拜访。之前那出,实是因不知该怎么上门,还望多海涵。”

到了此刻,云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木大夫冒犯的是他闺女,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不过也理解这别具一格的两家会面,毕竟他们在城中住的是邵家宅子。

木大夫走近,云崇青掉过头问老妇人“请问给木大夫说亲的那位提到的对象也是我姐吗”木大夫去过泉县,他既然能找到他们,那定是知道云家底细。如此,还来提亲,便是不惧邵家。

“哎呦,小舅老爷一下问到底儿上了。”沐侯夫人没答,但神情已肯定了问话,一转头凶神恶煞。“还不过来跪下,让你岳父岳母发落。”

沐晨焕走上前,擦过云从芊的帷帽,才站定腿还没弯,就闻细语。

“不不不是他没留一语走了的。”云从芊也捋清楚了,知道这庸医不,木大夫,就是温夫人给她说的亲事,便有意解释一下“是我吓唬完他,先走的人。”

前事搭上今儿这一出,王氏不禁想到芊姐儿在拾月庵求的那支签文,可不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前看是他,回头也是他。心里才生的那点不痛快,立时消散殆尽,眉开眼笑。

“您别委屈,我这冤家也没跟我们透过一字。要不是您今儿提到,我们都还不知道。”说着就瞪了一眼闺女。云从芊抿嘴,低下头。

离得近,沐晨焕等闻到她身上散出的意一丝酸味“你的眩疾又犯了”

还好意思提云从芊撅起嘴,隔着帷帽赏了他一记冷眼。等着,她迟早要把五两银子要回来。

知道是温夫人保的那门媒,云禾踏实了,抬手向木大夫的爹“真是失礼。”

“不,是我们太冒昧了。”沐宁侯看一眼与亲家母说得正热络的妻子,转头向小哥儿“还有水吗”

云崇青高兴了“我去给您拿。”回去他要请记恩吃猪头肉,还有牛肉大葱饺子。

“不瞒您说,”王氏与亲家母两手交握着,一脸难色“芊姐儿这事上,还有点麻烦”

“不怕,”不等王氏把话说完,沐侯夫人就一口笃定“能有多大麻烦”全大雍就没比他家麻烦事更大更多的了。满身虱子不怕咬,多一只少一只有什么差别吗何况,就邵家那只虱子,还爬不上沐宁侯府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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