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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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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沐宁侯夫妇,  云家一众人回到城西宅子,全挤到了西厢北屋杵着不动也不言语,大眼盯着四房一家。

要不是时候不早了,  云禾都想现在就离开,  回家等圣旨。自亲家母提过后,他满肚满脑门就这事。虽知没那么快,但他急啊。

等了近半盏茶的工夫,  云忠恒不见老四家谁来说说事,  便不指望他们主动交代了,给自己个倒杯茶,  一口喝了半杯,  吞咽下后长吐口气,  问道:“老四,  芊姐儿和沐宁侯府小公子的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之前怎么不提一嘴?”

有了挑头的,  齐氏立马接上话:“什么时候定的亲,  我和你爹是死了吗,  就不配知道一声?”以前她就知道自个是个有福气的,能旺夫荫佑后嗣,现在看…她的福气深厚着呢。

“四弟,你倒是说呀。”

“是啊,四哥。”

云麦、云粱脚跟脚地出声。站在云粱身边的梁氏脸上挂着笑,  手里的帕丝都被扯扭了。云从嫣也抛弃了她敬爱的祖母,  一点一点地在往云从芊那挪。

云禾沉定了稍稍,收敛了心绪,  上前两步,  走近六棱桌,  看向坐在桌对面的父亲:“爹,您还记得几天前在东厢跟儿子说的话吗?”

立时间,屋里目光转移向云忠恒。云忠恒当然记得:“哪句?”

记得就好,云禾提了茶壶,给他爹添茶:“您说让我把芊姐儿送去邵府,便允我分户…”

“什么?”不等云禾话说完,齐氏就急了:“老爷子,我们身子还硬朗,不可啊!”

还真是这句,云忠恒不理齐氏:“为父也记得你回了一句,就是不分户四房也能搬去五严镇。”看了一眼站在一块的芊姐儿和青哥儿,他原本就有心把四房撇出去。之前是有顾忌,现在没了。既然老四提到,那他也说个条件。

“分出去可以…”

“父亲…”三房、五房却是不愿,这才扒上沐宁侯府,还是正经的姻亲,怎么就能这时把老四一家分户出去?

云忠恒抬手打住他们的话,接着道:“但芊姐儿得从云家宅地出嫁。”

“父亲,您就算是想允四哥,也不能挑这个时候。”梁氏撕着帕子的手放松了,拿着理劝到:“芊姐儿才跟京里头沐宁侯府定了亲,这就脚跟脚地分家,那叫外头怎么看芊姐儿看四哥一家。于芊姐儿名声也不好听。”

齐氏附和:“是啊,老太爷,您可不能犯糊涂。”

“我还没死呢,说话就不顶用了?”

刚在邵府虽懵着,但沐宁侯夫妇与老四一家的谈话,他一字不差全记心里了。云忠恒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转头冷眼扫过几人:“留着点面子情吧。还有…你们兄弟三个早分家了,只是没分户。”

沐宁侯夫人都知道老四家在五严镇建房了,人是摸清了底细来的。今日在邵府,那两贵主就把老四一家看眼里了,这几个也不想想个中因由?

老爷子板下脸,齐氏也怵,撇过脸兀自抹起眼泪。

屋里没话了,王氏肩头都松了。

虽说云家被邵氏拿捏这么些年,也没翻出圈去,可见还算安分。但邵府二太太今儿说的话一直在她耳边荡着。人心易变,谁能保证攀上了京中权贵,云家胆子不会长肥?

分了户,就是真真切切的两家人。只要她和当家的不仗沐宁侯府的势,那云家就谁也没脸没份儿在外扯侯府的大旗。当然…扯了,沐宁侯怎么处置,他们这房肯定是不掺和的。

云禾得了自己想要的话,面上柔和了。

“说说吧,这门亲到底怎么回事?”云忠恒心里头是真高兴,高兴得不能自已。他云家也有今天,不用想,一会邵家那面慈心黑的老夫人肯定会携重礼来。他等着。

“这事还要从三月一家去北轲说起。”云禾是万分庆幸当初儿子提那一嘴:“芊姐儿犯眩疾,在一茶寮歇脚时遇着沐大夫的…”

云从嫣是真心悔死了,她年后去外祖家走完礼后就该随父母回去。那三月四伯家出游,自己肯定跟上。

讲归讲,士子山上冒犯,云禾有意略过:“一次两次遇见,我们只当是同路。直到亲家找上咱,我和她娘才晓是沐大夫中意芊姐儿。芊姐儿十七,沐大夫也二十又五了,在金林寺我们谈过后,就干脆合了八字,又托主持写了婚书。”

听完,在场的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个勋贵公子孤身在外,偶遇一商门女,一见倾心一路追随。大戏但凡这么唱的,中间肯定穿插着勋贵长辈棒打鸳鸯,结局不悲惨也落不着多少好。

可之前在邵府,明眼人瞧沐宁侯夫妇的样儿,便清楚他们是真欢喜芊丫头。

沉默片刻,云忠恒感叹:“缘分如此。”

梁氏一直有留意闺女,这会见她已经快到芊丫头身边了,笑得开怀。

“四哥刚说的话,倒也提醒了咱们。沐侯爷家的小公子年纪不小了,想来与咱芊姐儿的婚事会尽快办。父亲、母亲,你们看是不是要请个教习嬷嬷回来,教她们姐俩规矩了?”

姐俩?云禾蹙眉:“邵家都让签身契了,嫣丫头还要去给邵九姑娘做陪嫁?”

“四哥说笑了。”梁氏窈窕地甩了下皱巴巴的帕子:“姐姐都要入京中侯门了,我家丫头就是再不识好歹,也没的帮协外人的理儿,自是一心伴她姐姐。”

王氏气了个倒仰:“这福份芊姐儿享不了。沐侯夫人也提过,她府上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芊姐姐…”云从嫣眼泪巴巴地扯上云从芊的衣袖。云从芊不客气地拽回:“你还是去助邵家瑜娘吧。”

“乱七八糟的东西?”齐氏冲王氏斥道:“敢情嫣丫头在你这个伯娘眼里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云粱也插话进来:“四嫂,您对我对她娘有意见没事,但别殃及孩子。再者,芊姐儿千里迢迢地嫁去京城侯门,身边怎么能没个体己人呢?”

“不…”

云禾挡到媳妇前:“爹,有一件事儿子一直瞒在心里,没跟您说也没跟青哥儿他娘提过。今日既然你们起了让嫣丫头给芊姐儿陪嫁的心了,那我就不瞒了。”

不知为何,云从嫣徒生不妙。

“青哥儿两岁时,一天下晌我抱出去溜达。中途遇着大伯有事寻我,我就把他放下,让他自个玩会。他跑远了去玩。等我跟大伯谈完事寻着他。他右手一直垂着不动,左手抓着自己的小裤子。”

云禾抹了下嘴,瞥了一眼低垂着头的嫣丫头:“一根头发丝似的丝线,打了活结,活结套在我家青哥儿小牛牛上,丝线另一头绑在青哥儿右腕上。这是嫣丫头干的。”

“这不可能。”梁氏立马否认:“谁看见的谁说的?”

王氏被气得眼眶都泛红,啪一下打在丈夫身:“你做什么人的,孩子交给你,你怎么能撒手?你不知道有人在惦记着你那点子家当呢?”

云禾任打:“别不承认。青哥儿幼时虽话少,但他言语清清楚楚。嫣丫头十岁就干得出这事,你们还想让她给芊姐儿陪嫁?”勒大眼冲众人道:“做梦。”

“四伯,我错了。”云从嫣跪下,痛哭流涕:“那时我还小,芊姐姐又总抱十二弟出来炫耀,我…我没弟弟,心里羡慕,一时鬼迷心窍就就……真的,事后我怕死了,有回头去找。可找到时,十二弟已经在您怀里了呜…我错了……”

“你承认就好。”云禾心没软:“让你爹好好给你相个正经人家,做正头娘子。别一天到晚尽听你娘的,她自个都没活明白,除了在大宅里学来的下作手段,能教你什么?”

梁氏没想没用的丫头竟一口撂了:“四哥,这事我也不知道呀。你可不能那样说我。”

“我已经给你留面了。”云禾承认自己有点记仇:“廉哥儿动手抢芊姐儿戴脖上的金锁,差点勒死芊姐儿,你人在哪?一个两个都是你教养出来的。”

“小娃子你给戴什么金锁?廉哥儿那时也才几岁,他……”

“够了。”云忠恒起身,看过不服气的梁氏,冷目定在还跪着哭泣的嫣丫头身:“都回去收拾收拾,咱们明早启程归家。”

北屋落了清静,云禾冷嗤一声:“我都一笔一笔给他们记着呢,过去不翻,是还没到份上。”双手叉腰,转过身面向媳妇、儿女。“咱们东西都收拾好了,那就休息会吧。”

叹一声长气,王氏摁着心口到桌边坐:“这一天真够闹的。”

“我估摸着一会还有一出。”云崇青给他娘倒茶。王氏也能想到是哪出:“受够她们家的盛气凌人,之前见着邵老夫人俯首,我竟生了一丝快意。”

云从芊贴上弟弟,低头把下巴搁他脑袋上:“咱们都是凡人,凡人就该俗点,气恨情愁少不了。”

“也给我倒一杯。”云禾拿了空杯送向儿子。

消停不过一个时辰,邵家人来了。相比过去,这回是…真有礼数。八只实沉沉的漆木箱子抬进院,邵老夫人也不讲究主院东西了,坐在云禾一家待的西厢北屋一点不觉下身段。

“就知道你将来不差,没想会如此出息。”

云从芊婉笑着,低眉垂目盯在抓着自己的那只老手上。论岁数,邵老夫人要比沐伯母年长不少,但手却更细腻些。

“老夫人说笑了吧?”齐氏今儿也得了座,陪在旁:“再出息,芊姐儿也是您看着长大的。”

王氏没搭话,垂首扯了扯衣上的褶子。她家芊姐儿可没长在府城。

“可不能这么说。”邵老夫人笑向王氏努了努:“芊姐儿有今天,全是她母亲教得好。”

“倒也没教什么。”王氏抬眼:“女儿家嘛,要懂自尊自爱,不然谁都能轻贱得。我和当家的之前也仅是想着给她寻个差不多,只没料竟那么难。心灰意冷下,带子女出游,却遇着正缘了。您说这老天爷弹的是什么谱?”

到底是读过几本书,说起话来全是刺。坐在邵老夫人下手的邵大太太打着圆腔:“人家儿女是前世欠下的债,你这是前世积下的福。”慈爱长辈样儿看过云从芊,又瞅云崇青,“多出挑!”

邵老夫人捏了捏云从芊的手:“你有了好婆家,老身也高兴得紧。”伸手向老二家的,拿了只檀木盒子过来。

“知道你们赶着回去等圣旨,老身这没什么准备。今儿薄了点,你先拿着。等出嫁时,老身再去给你添妆。”

虽早料到有此一着,但云从芊可没想过要接:“您快收起来,没这样的理。”

“拿着,老身可是把你当亲孙女,长者赐不可辞。”邵老夫人硬塞她手里:“有了这,以后就常到府城来耍。”

东西被摁在手里,云从芊为难地看向她娘。

“老夫人盛情,那你就拿着吧。”不收怕是要有的拉扯,王氏想云家掏出去那么多,收这么点回来…不过。

既然娘给话了,云从芊便不再推拒。邵老夫人笑道:“这才对。”放开手又转向云崇青,“航哥儿脾气不投你,你不愿去府里族学就算了,但课业上可不能马虎。”问王氏,“先生找的怎么样了?”

她心里不是该门清吗?王氏笑说:“先前难找,以后…应不难了。”

“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和云禾也别拿自个当外人,尽管给老身来信儿。府里那么些读书人,寻几个像样的先生还是不难的。”

齐氏忙道:“那就…”

“多谢老夫人了,给青哥儿寻先生的事暂时不急。”家学里有个陈夫子,王氏可不敢再沾邵家:“当下最紧要的还是芊姐儿的亲事。”

“说的是。”邵老夫人点首。

来来去去说了有大半个时辰的话,王氏才将邵家几尊佛送出北屋。虽然对方客气了,但应酬她们也是真费心力。

云从芊拿着契书看了半天,不禁发笑,与弟弟道:“权势富贵真的很迷人心智。”

“那是邵家心里虚。”云崇青敛目。其实真要细究起来,邵家与十几商户间的银钱往来很难断清楚。都是自愿的事,单凭此也推不倒邵家,至多会引得朝廷猜疑。

邵家朝里还有人,人长了嘴,可以辩驳。爹有提过,每年寒冬,邵家都会在几个寺庙庵堂设粥棚。他们两嘴皮一动,直道商户送银,盛情难却之下将银还予民。一本糊涂账,哪算得清?不定朝廷还得记邵家个好。

所以要拿邵家,就得摸清银子的具体去向,把那糊涂账捋清楚。而卑盂县孟家姑娘进了宣岭布政使司参政的后院,也叫他看到了一点结党的影儿。

离了城西,邵家马车里就起了声。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此话一点不假。”邵二太太叹气,扯起唇角冲婆母苦笑:“咱们把脸送上门,人家还真抽得啪啪响。”

邵三太太丈夫庶出,她来回来也就凑个人头,这会听二嫂如是说,嘴抿着但心里搭了句,所以啊做人做事要留一线。

“母亲,”邵大太太焦心的是旁的事,压着声道:“咱们站不得沐家了。”宫里沐贵妃有喜已不是秘密,原他们家是看重沐宁侯府的,现…却是不想沐贵妃好了。

邵二太太愤愤:“千挑万选,给嫡幼子寻了那么个岳家,也不知沐宁侯府图什么?”

“还不是图皇帝安心。”邵老夫人轻嗤:“云家那头以后就当门普通亲戚走。每年的孝敬不要了,咱们也不再拿热脸去捧。”

邵大太太还是放不下心:“那万一被沐宁侯府知道咱们与云家的那些过去…”

“什么过去?”邵老夫人转眼回视大儿媳妇:“自大雍建国后,邵氏可没开口向谁家要过银子。他们给,也只是念着脱籍的恩。这么多年邵氏也没为谁家做过什么,他们正当走商平安至今,归根究底是咱们大雍世态安·平。”

邵二太太掩嘴笑道:“母亲说的对极。

次日一早,邵府来了十多辆马车,送云家。坐了一天一夜的船回到三泉县,才歇好,沐晨焕便上门了,还带着记恩。

云崇青见着两人,有点闹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凑到一块的?

“早饭用了吗?”

记恩看了眼边上人,重重点了点头:“我们在五严镇吃过了。”昨天中午西头岭下,他正看匠人夯地基,冷不丁地冒出个人来。晚上这位也没在别地儿落脚,跟着他回云四婶子娘家了。

“青小哥儿,大芊姐真的许给他了?”

不等云崇青答话,沐晨焕已经来到其身边,帮他调整姿势:“手臂打直,臀后压,膝外撑不过脚尖。”

经他这么一抬二推的调过后,云崇青立时觉出身子沉了点。

“缓和吐纳向平稳,然后沉气放轻。”沐晨焕说完又招记恩过来:“你一块蹲,不然他看着你轻松站着,更觉累。”

噗嗤一声,走出东厢的云从芊半掩着嘴乐,见那人看来,忙作正经:“你们继续,我去厨房看看。今儿都在,让张大娘给咱们整笼咸香小猪蹄。”

记恩以前也蹲过马步,走上去与青小哥儿面对面地蹲:“我一次能蹲两刻。”就是师父走了,他有点荒废。

目送人进了厨房,沐晨焕回过头看记恩:“不错。”

新姑爷身份不一般,早在云家传开了。不多会,云忠诚、云忠恒两老兄弟就到了云潭院外。见守门的还是李婆子,没瞧着面生的下人,便清楚老四说的一点不假。这侯门贵子不拘小节,不讲排场。

当初来三泉县探查,沐晨焕就摸清了云家,故知道对上哪个人该拿什么态度出来。忠字辈两老,他客客气气。至于之后上门的那些,他双手抱臂端起了侯门公子的架子。

云从嫣戴了薄纱帷帽,也随她父母来了云潭院,见到与小十二站在一块的男子,心难受得似被人紧抓着。眼里泛着泪花,痴痴看着那矜贵,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之前因着那不着调的流言,这两月记恩在外都严守着清规戒律,就怕自己哪露了馅,害了大芊姐。现在大芊姐有婆家了,他是放开了肚子,端着一大汤碗肉饺子站院里一边吃一边跟青小哥儿和大芊姐夫说话。

“大芊姐夫起得可早了。只起那么早,他也不做饭。”

沐晨焕笑问:“有饿着你吗?”素面吃了两碗,比他一练武之人吃得还多。才过去多大会,现又用上饺子了。

“他最近亏着了。我在邵关府就想着回来要给记恩买猪头肉和牛肉饺子吃。”

“饺子已经吃上了,还缺顿猪头肉。”记恩冲云崇青笑得灿烂,他一点没后悔跟云四叔他们来三泉县:“从邵关府到京城要几天呀?”

“没什么意外,三天。”沐晨焕无视周遭投来的目光,反正在他们心中他就该是这等冷清:“不过京城到这要四天半近五日。”余光瞥见熟悉倩影,转眼看去,她又在忙什么?

沐宁侯夫妇抵达京城,歇了一夜。翌日,自交了兵权就少有上早朝的沐宁侯,就换上了麒麟补子绯色官服去了武源门。早朝上,皇帝见了他都惊奇,关心了两句才开始议事。

议事时,沐宁侯全当自个不存在。下朝后,他精气神上来了,跟到南书房,得见皇帝面,也不用问,像倒豆子一样把事顺溜讲了。

“简直胡闹。”留着美髯的皇帝,双眉紧锁:“晨焕怎么能娶一小商女,而且祖上还是那般出身,您叫各家怎么看?”

“所以老臣来求道赐婚圣旨,给芊姐儿抬一抬身份。”沐宁侯都抹起眼泪了:“晨焕什么情况,别人不清楚,皇上您还不知吗?臣和老妻对他没旁的要求,只望他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照顾着。他自己看上的,自那事后,十多年了,孩子还是头回跪下求件事。”

“这是件小事吗?朕也求您别为难朕。”皇帝恼得都不愿看殿下那张老脸。

沐宁侯跪下:“皇上,老臣都把话许出去了,您看在老臣为您守了这么多年边关的份上,就……”

“莹然怀着喜,又苦夏,本就不舒坦。您别瞎闹了。晨焕要是实在喜欢那小商女,许个良妾就得了。武英殿大学士许飞宇家嫡长女不是还没婚配吗?朕觉得不错。”

“哪不错了?许飞宇脸四四方方,还大脑袋门。他闺女长得…有晨焕标致吗?”沐宁侯抱着圭臬,撇过脸叹气道:“老臣几十年了,求过您多少事?就只两桩。一桩告老,您没允。”

他也才登基九年。皇帝手拍脑门:“您再求件别的事。”

“那告老吧。”

“您还说您不是在胡闹?”

好容易将人打发走,皇帝脸上神色一收,招了静站在旁的瓜子脸宫人过来:“是那姑娘?”

“回皇上的话,沐宁侯爷提及的云家从芊,确是沐三爷上士子山夜会的女子。”宫人说完还起了笑:“也是在孟籁镇上,坏了卢家大姑娘好事的那位主。家里爹娘护得厉害,性子跟沐宁侯爷说的一般,温婉中不乏爽利,样貌极好。”

皇帝面上放柔了:“谁给卢家指点的迷津,还没查出来?”

宫里跪地:“奴才该死。”

合上折子,皇帝起身:“被沐宁侯一闹,朕也没心思处理政务了。摆驾熙和宫,朕去看看贵妃。”

“是。”

常春池东向,熙和宫里,一相貌与沐晨焕似了七分的女子,披散着一头青丝,正撑着腰挺着肚子在廊下来回走动。十来个宫人皆提着心,一眼不眨地守在边上。

“娘娘,您已经走了两刻了,该回殿里歇歇了。”首领太监压着嗓子小声劝说:“七月初的日头最是毒,您不为自己个着想,也应为腹中的小皇子想想。”

劝人的话就没变过,沐贵妃手覆上肚子,正是为这主儿着想,她才要多动弹。

“皇上驾到!”

听到唱报,沐贵妃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怎么这个时候来?

见贵妃来迎,皇帝脚下快了两分:“说了不要多礼,你怀着身子。”伸手拉住人。

“皇上体恤,臣妾也不能忘了规矩。”半蹲下的沐贵妃就着力站起,与皇帝一道走向正殿。

“今日感觉如何?”入了殿,皇帝扶着她到榻上坐,细观面色:“小东西还闹你?”

沐贵妃莞尔,低头看自己的肚,无奈道:“哪能不闹?”

“这么有劲肯定是个皇儿。”

“臣妾倒希望是个女儿,不止贴心,还能一直养在宫里到嫁时。皇上也别给她嫁远了,就放在京里眼皮子底下。臣妾可以天天召她进宫陪着。”

“许了人家,哪能天天召进宫?”皇帝揽着爱妃,让她倚靠着自己:“说到嫁娶,朕这正有一桩烦事,爱妃给断断。”

“噢?”

简言将事说了,皇帝气闷:“朕还以为沐宁侯终于歇够知道上朝了,不想尽是来为难朕的…哎,你怎么哭了?”

“皇上,”沐贵妃探下身撑腰跪在地,眼泪汪汪:“臣妾小哥从被刺客伤了耳后,自卑自弃了好一段时日。因此,被父亲狠打了一顿。虽然后来好了,但人却变得少言寡语。人既是他看上的,那臣妾也求一求皇上。您就当疼臣妾一回,给个体面吧。”

“朕是想你传沐宁侯夫人进宫,劝一劝。你怎跟着一起胡闹?晨焕再是缺了半耳,他也是沐宁侯府嫡出,正妻当出名门。”

“可沐家祖上,也只是江湖草莽。”沐贵妃眼泪直流:“皇上,无价宝易求,有情人难觅。臣妾小哥性子冷,既开口求了,那定是入了心。您可不能棒打鸳鸯。”

“朕怎么又棒打鸳鸯了?你赶紧起来。”

皇帝在熙和宫没寻着“援手”,坐了半个时辰,看着贵妃用了一碗血燕便离开了。恭送走帝王,沐贵妃回了寝殿,挥退了宫人,双手抱肚泪如雨下,一声不发。务了。摆驾熙和宫,朕去看看贵妃。”

“是。”

常春池东向,熙和宫里,一相貌与沐晨焕似了七分的女子,披散着一头青丝,正撑着腰挺着肚子在廊下来回走动。十来个宫人皆提着心,一眼不眨地守在边上。

“娘娘,您已经走了两刻了,该回殿里歇歇了。”首领太监压着嗓子小声劝说:“七月初的日头最是毒,您不为自己个着想,也应为腹中的小皇子想想。”

劝人的话就没变过,沐贵妃手覆上肚子,正是为这主儿着想,她才要多动弹。

“皇上驾到!”

听到唱报,沐贵妃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怎么这个时候来?

见贵妃来迎,皇帝脚下快了两分:“说了不要多礼,你怀着身子。”伸手拉住人。

“皇上体恤,臣妾也不能忘了规矩。”半蹲下的沐贵妃就着力站起,与皇帝一道走向正殿。

“今日感觉如何?”入了殿,皇帝扶着她到榻上坐,细观面色:“小东西还闹你?”

沐贵妃莞尔,低头看自己的肚,无奈道:“哪能不闹?”

“这么有劲肯定是个皇儿。”

“臣妾倒希望是个女儿,不止贴心,还能一直养在宫里到嫁时。皇上也别给她嫁远了,就放在京里眼皮子底下。臣妾可以天天召她进宫陪着。”

“许了人家,哪能天天召进宫?”皇帝揽着爱妃,让她倚靠着自己:“说到嫁娶,朕这正有一桩烦事,爱妃给断断。”

“噢?”

简言将事说了,皇帝气闷:“朕还以为沐宁侯终于歇够知道上朝了,不想尽是来为难朕的…哎,你怎么哭了?”

“皇上,”沐贵妃探下身撑腰跪在地,眼泪汪汪:“臣妾小哥从被刺客伤了耳后,自卑自弃了好一段时日。因此,被父亲狠打了一顿。虽然后来好了,但人却变得少言寡语。人既是他看上的,那臣妾也求一求皇上。您就当疼臣妾一回,给个体面吧。”

“朕是想你传沐宁侯夫人进宫,劝一劝。你怎跟着一起胡闹?晨焕再是缺了半耳,他也是沐宁侯府嫡出,正妻当出名门。”

“可沐家祖上,也只是江湖草莽。”沐贵妃眼泪直流:“皇上,无价宝易求,有情人难觅。臣妾小哥性子冷,既开口求了,那定是入了心。您可不能棒打鸳鸯。”

“朕怎么又棒打鸳鸯了?你赶紧起来。”

皇帝在熙和宫没寻着“援手”,坐了半个时辰,看着贵妃用了一碗血燕便离开了。恭送走帝王,沐贵妃回了寝殿,挥退了宫人,双手抱肚泪如雨下,一声不发。务了。摆驾熙和宫,朕去看看贵妃。”

“是。”

常春池东向,熙和宫里,一相貌与沐晨焕似了七分的女子,披散着一头青丝,正撑着腰挺着肚子在廊下来回走动。十来个宫人皆提着心,一眼不眨地守在边上。

“娘娘,您已经走了两刻了,该回殿里歇歇了。”首领太监压着嗓子小声劝说:“七月初的日头最是毒,您不为自己个着想,也应为腹中的小皇子想想。”

劝人的话就没变过,沐贵妃手覆上肚子,正是为这主儿着想,她才要多动弹。

“皇上驾到!”

听到唱报,沐贵妃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怎么这个时候来?

见贵妃来迎,皇帝脚下快了两分:“说了不要多礼,你怀着身子。”伸手拉住人。

“皇上体恤,臣妾也不能忘了规矩。”半蹲下的沐贵妃就着力站起,与皇帝一道走向正殿。

“今日感觉如何?”入了殿,皇帝扶着她到榻上坐,细观面色:“小东西还闹你?”

沐贵妃莞尔,低头看自己的肚,无奈道:“哪能不闹?”

“这么有劲肯定是个皇儿。”

“臣妾倒希望是个女儿,不止贴心,还能一直养在宫里到嫁时。皇上也别给她嫁远了,就放在京里眼皮子底下。臣妾可以天天召她进宫陪着。”

“许了人家,哪能天天召进宫?”皇帝揽着爱妃,让她倚靠着自己:“说到嫁娶,朕这正有一桩烦事,爱妃给断断。”

“噢?”

简言将事说了,皇帝气闷:“朕还以为沐宁侯终于歇够知道上朝了,不想尽是来为难朕的…哎,你怎么哭了?”

“皇上,”沐贵妃探下身撑腰跪在地,眼泪汪汪:“臣妾小哥从被刺客伤了耳后,自卑自弃了好一段时日。因此,被父亲狠打了一顿。虽然后来好了,但人却变得少言寡语。人既是他看上的,那臣妾也求一求皇上。您就当疼臣妾一回,给个体面吧。”

“朕是想你传沐宁侯夫人进宫,劝一劝。你怎跟着一起胡闹?晨焕再是缺了半耳,他也是沐宁侯府嫡出,正妻当出名门。”

“可沐家祖上,也只是江湖草莽。”沐贵妃眼泪直流:“皇上,无价宝易求,有情人难觅。臣妾小哥性子冷,既开口求了,那定是入了心。您可不能棒打鸳鸯。”

“朕怎么又棒打鸳鸯了?你赶紧起来。”

皇帝在熙和宫没寻着“援手”,坐了半个时辰,看着贵妃用了一碗血燕便离开了。恭送走帝王,沐贵妃回了寝殿,挥退了宫人,双手抱肚泪如雨下,一声不发。务了。摆驾熙和宫,朕去看看贵妃。”

“是。”

常春池东向,熙和宫里,一相貌与沐晨焕似了七分的女子,披散着一头青丝,正撑着腰挺着肚子在廊下来回走动。十来个宫人皆提着心,一眼不眨地守在边上。

“娘娘,您已经走了两刻了,该回殿里歇歇了。”首领太监压着嗓子小声劝说:“七月初的日头最是毒,您不为自己个着想,也应为腹中的小皇子想想。”

劝人的话就没变过,沐贵妃手覆上肚子,正是为这主儿着想,她才要多动弹。

“皇上驾到!”

听到唱报,沐贵妃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怎么这个时候来?

见贵妃来迎,皇帝脚下快了两分:“说了不要多礼,你怀着身子。”伸手拉住人。

“皇上体恤,臣妾也不能忘了规矩。”半蹲下的沐贵妃就着力站起,与皇帝一道走向正殿。

“今日感觉如何?”入了殿,皇帝扶着她到榻上坐,细观面色:“小东西还闹你?”

沐贵妃莞尔,低头看自己的肚,无奈道:“哪能不闹?”

“这么有劲肯定是个皇儿。”

“臣妾倒希望是个女儿,不止贴心,还能一直养在宫里到嫁时。皇上也别给她嫁远了,就放在京里眼皮子底下。臣妾可以天天召她进宫陪着。”

“许了人家,哪能天天召进宫?”皇帝揽着爱妃,让她倚靠着自己:“说到嫁娶,朕这正有一桩烦事,爱妃给断断。”

“噢?”

简言将事说了,皇帝气闷:“朕还以为沐宁侯终于歇够知道上朝了,不想尽是来为难朕的…哎,你怎么哭了?”

“皇上,”沐贵妃探下身撑腰跪在地,眼泪汪汪:“臣妾小哥从被刺客伤了耳后,自卑自弃了好一段时日。因此,被父亲狠打了一顿。虽然后来好了,但人却变得少言寡语。人既是他看上的,那臣妾也求一求皇上。您就当疼臣妾一回,给个体面吧。”

“朕是想你传沐宁侯夫人进宫,劝一劝。你怎跟着一起胡闹?晨焕再是缺了半耳,他也是沐宁侯府嫡出,正妻当出名门。”

“可沐家祖上,也只是江湖草莽。”沐贵妃眼泪直流:“皇上,无价宝易求,有情人难觅。臣妾小哥性子冷,既开口求了,那定是入了心。您可不能棒打鸳鸯。”

“朕怎么又棒打鸳鸯了?你赶紧起来。”

皇帝在熙和宫没寻着“援手”,坐了半个时辰,看着贵妃用了一碗血燕便离开了。恭送走帝王,沐贵妃回了寝殿,挥退了宫人,双手抱肚泪如雨下,一声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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