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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夏大海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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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有钱就学坏,尤其当他有足够富裕的时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夏大海迷上了赌博,就像一日三餐,成了每日必做的事。每到后晌不忙的时候,他都会乐颠颠的去找市场上那些认识的狐朋狗友打牌,大都是市场上的摊主,或拉货送货的几个常坐在一堆儿的工友。刚开始还不算大,百八十块,王秀芝也没当回事。平日里男人没什么其他爱好,也就抽烟和打牌两件事,相对听说的其他男人打老婆耍女人这等恶劣行径,她的男人还算好的,守摊顾摊,安安稳稳的经营着自个儿的小生意,与这点小毛病相比实在无伤大雅。反正柜上不忙的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料理妥当,玩两把就玩两把,输赢什么的她也不在乎,摊儿上的钱大头儿都自己把着,男人就算再怎么输也不至于伤到皮毛。

每次夏大海玩牌回来,秀芝都会问几句,“咋,又输咧?”夏大海则会笑嘻嘻的回答,“么多少,七八十块钱。”夏大海脸上不藏事,输赢都在面儿上,赢钱的时候回来时笑的比谁都高兴,不等女人问,都会把当日在牌桌上的所见所得一五一十的道给秀芝听。

或许是妻子的放纵,慢慢的夏大海在耍牌的路上越走越远了。每次来人约着玩两把,他忙完手里的营生后就会去市场上男人们常聚的角落来两圈,有时候收摊儿了也不回来。时间久了,女人也没了之前的包容。几年的市井磨砺,她早没了出嫁前做闺女阶段的温柔,更多时候表现的更像个泼妇。好几次,她都去过男人们聚集的那片区域,指着夏大海的鼻子咆哮,“夏大海,死到牌堆里哇,啥都不顾咧。”

夏大海则会嘿嘿的敷衍,“马上回,最后一把。”

有时候女人说几句就会离开,有时候则会杵着手一脸不悦的盯着他,每次看到女人不悦时,他都会把手上的牌递给候场的别的男人,然后极不情愿的跟着对方回摊位,半道再唠叨一句,“可惜了一手好牌”。王秀芝则会回应,“再不走,给你狗日的桌子掀了。”不过她却是一次桌子也没掀过,给男人留足了面子。

好些晚上,王秀芝都告诉过夏大海,少耍两把,尽尽兴就好了,夏大海更多的回复是,“小赌怡情,大赌才伤身咧。”那个时候的王秀芝还不知道男人们的赌注已经从开始的百八十上升到千儿八百了。

两人就夏大海耍牌爆发出冲突,源自于夏大海赢钱的那次。那晚,夏大海手运好,赢走了对手几人足足两千有余,事后拗不过众人的起哄,请输了钱的几个男人去大排档吃了顿酒,等他醉醺醺的回到出租屋里,王秀芝已经睡下了。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一股脑儿的就把身上的两千多块拍到了女人的面前,好似只是单纯的想炫耀看自己是多么厉害,他以为女人会说几句夸他的话的。王秀芝看到男人甩出的钱,才知道他们玩的已经那么大了。

出租屋里昏暗的灯光下夏大海并没有看出女人已是满脸的怒气,还以为老婆是在生气自己喝到醉醺醺回家才导致的心情不悦,并懒得搭理自己。当他心满意足的趴倒在带有媳妇体温的被面儿时,丝毫没注意到此时的女人在做何等蠢事。

此时的王秀芝一声不吭的耷拉着脸,抓起刚刚男人甩到床上的钞票,顺手拿到床沿边儿的打火机就点燃了那堆男人好不容易赢取的劳动果实。

等夏大海看到那股火焰升起,脸上的醉意瞬间荡然不存,然后就是猛地起身夺走女人手中的纸币撇到地上,近乎疯狂的朝着火焰猛跺脚,一边踩一边数落床上的女人,“你做啥咧,那是钱呀,疯球了哇。”

男人与女人的干仗开始于地面上的火苗彻底熄灭以后,如市面上常见的夫妻拆家的场面一样,所有能想到的不好听的难听的污言秽语那一瞬间都会喷涌而出,伴随着的甚至还会有肢体上的冲突。那是王秀芝第一次动手招呼在男人身上,也是唯一的一次。如大多数人所见的一样,他们很多时候都相敬如宾。最后的最后是,夏大海一把把王秀芝掀到了床上,对着床上抽泣的女人恶狠狠的说了一句,“真真是个泼妇。”就捡起地上的残币夺门而去了。

夏大海第一时间去了就近的银行,询问工作人员手中的现金是否还能兑换之类的。至于女人,他一点也不担心,无非多生会儿气,最多不超过几天。大不了后面这几天多哄哄,少玩会儿牌就是了,反正结婚有几年了,对方的脾性自己都摸清了,娃也大了,掀不了多大风浪。

等夏大海再回到出租屋时,床上已经没人了,抽屉里的身份证也被女人拿去了,包括床底下的樟木箱子和衣柜里的几件衣服。出了门不远处就是火车站,看到这等局面,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同床共枕许多年的女人。

王秀芝下了火车已经是深夜,出租车司机问女人去哪里,她用那口熟练地地方口音告知了对方娘家的地址,等车子驶进王家庄,王秀芝敲响家里街门的那刻,终于又不争气的哭了出来。

听到有人叫门,王家二哥披了件外套就往街门口走去,大晚上的来人还是第一次,嘴上嘟嘟囔囔的。打开门后才发现来人是自己的小妹,脸上挂着泪珠,手上还提着出嫁时母亲准备的樟木箱子,刚才的不悦瞬间消失。转而焦急的询问起妹妹发生了什么,临走时还不忘提上小妹的大箱子。

王家母亲也被屋外的动静惊醒了,还不等她趴在窗沿上问询,二儿子就携着小女儿走进了东厢房的门。见到母亲的那一刻,王秀芝哭得更可怜了,一个劲的在炕上抽泣。久久后才对两位家人说了实情,“大海学坏咧,赌上咧。”

听完小妹的一番叙述,王家二哥愤愤的表示要给小妹撑腰,“明儿天明的,二哥去新庄儿老夏家给你要说法,今儿先住的,他家要没个好解决,反正大哥盖了新院搬出去了,你和妈就搬进去东屋住,咱家有你口吃食咧。”

次日清晨,夏大海只去批发市场进了少量的货品,送完饭店里老主顾提前预备好的货后就马不停蹄的也赶了回去,摊主们也没多问,看他脖子上五道清晰的印痕就知道夫妻俩十有**是干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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