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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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王妃人到中年看起来年纪却不大，长年的精心保养让她看起来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妇人，上一次见面的后果不太愉快，梁斯眠打定主意少说话，可应王妃却像故意要让她犯错一样问个不停。
世子还没来梁斯眠已经被盘问得身心俱疲，听见外面传来动静时如蒙大赦。
应王世子是个英气的少年郎，进门便笑着和梁斯眠打招呼，态度比起应王妃不知好了多少。
世子久在宫中生活，是皇子公主的玩伴，心性比别人坚韧许多。母子多年未见，应王妃一时难以接受儿子现在的样子，她总觉得儿子应该再张扬些，那些融进骨血的谨小慎微无一不在谴责她这个做娘亲的不称职。
“梁娘子的杨柳枝是城中数一数二的铺子，她做得衣裳不会差。”
王妃一句话让梁斯眠左右为难，一个不小心又要得罪荣宝斋。带来的箱子里装了几十种不同的料子，每一种都裁了两尺带来。
世子好奇道“裁这么多就为了做样，不浪费吗。”
梁斯眠寻找着适合他的布料，坦然道“这些料子很昂贵，带着十几只箱子出门太张扬，两位看好了样式，妾身再让专人送来。”
这里的许多料子世子都曾在都城见过，并不觉得新鲜，因此更关注这个被母亲再三强调要认真对待的女子。
她衣着素雅，听说是个孀居的寡妇，女人做生意本就艰难，她还运营着这样庞大的店铺，做得还是如此金贵的生意，想来一定比别人更仔细。
比起衣料，世子更在意母亲对自己婚事的态度，平阳郡主出身高贵，貌美有才，怎么看都是个很合身份的妻子。
但应王妃觉得这样的儿媳妇不乏拿捏，因此十分不满。见儿子挑了几样一看就是为女子准备的料子，脸色立刻变得难看。
“她什么都不缺，你这么殷勤做什么，没得叫人觉得我们上赶着。”
平阳郡主是长公主长女，虽然生父已经与长公主和离，但皇家血脉毋庸置疑，她自己又极有才华，脾气难免傲一点，这门婚事属实是他们高攀。
要不是平阳郡主和他有几分青梅竹马的情谊，这么好的婚事根本轮不上他。
世子笑了笑，没和母亲分辩，仔细叮嘱梁斯眠专程给郡主挑的那几匹一定要用上好的清江水熨烫，务必不能有丝毫不当。
杨柳枝的掌柜离开后，世子收起脸上的笑意，郑重道“郡主还有半个月就要来了，母亲就算心里不满意也万万不能表现出来，长公主与陛下感情笃深，要是得罪了她我们的日子只会更难过，难道母亲觉得青州的封地会比这里更好吗。”
青州是为朝廷提供战马的地方，地位非常，环境却很一般，根本不是在南边住惯的人能够适应的地方。
应王妃脸色变了好几次，不满道“她那么轻狂，只怕还不肯下嫁。”
过年时入宫参加宫宴，平阳被人群团团围住，骄傲得像天鹅一样，轻易不肯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长公主对这个才华出众的女儿很是爱重，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往她那里送，平阳自小娇养，目高于顶，谁都不敢得罪她。
应王妃知道这桩婚事的利大于弊，可同样是长公主的女儿，她更喜欢乖巧温顺的春阳，可陛下却以春阳年纪尚小为由没有给春阳赐婚，都城中一时议论纷纷，春阳在长姐的光芒下显得十分黯淡无光。
应王府偏安多年，想要守成自然是不惹事的春阳最好，可若是想要更进一步，身为长公主掌上明珠的平阳才是上上之选。
道理很浅显，但人有时就是这么固执，应王妃知道所有的道理，却始终无法喜爱平阳。
面子上的功夫不能落下，王府里收拾出干净整洁的院子，扫洒一新等待贵客入住。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平阳到达前五天，从都城来了一只浩浩荡荡的队伍，带着大量家具陈设，像一只看不见尾巴的长龙般招摇过市。
第二天应王妃才知道那是平阳的亲信，城中最繁华处已经控制半年多的大宅早被平阳悄悄买下，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在王府下榻。
应王妃气得摔了好几个碗，还没进门就敢给她脸色看，以后还得了！
世子的反应比她冷静很多，告诉那边要是缺什么就过来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照常和幕僚关上门议事。
比起应王妃的气愤，应王的表现显得十分平淡。“你又不是不知道宝庆是什么性子，她小时候的伴读是赵璇，你觉得她养出来的女儿能好说话？”
“我就是看不上她这副样子，宝庆是公主，我说不得。平阳只不过是一个晚辈，来到应城却不来拜见，这算什么道理，她的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上。你忘了宫宴的时候她有多张狂吗！”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来。”
“这不是明摆着吗，她这样浩浩荡荡的送东西来，就好像我们什么都没有，薄待了她！”
应王张开双手，微微抬头，让王妃为自己除去外衣。“能忍则忍，她和别人不一样。你以为平阳和春阳差的是年纪吗，平阳的确出众，可更重要的是宝庆对她有愧，她想要什么宝庆都会答应。”
陛下最喜女子奋发向上，对表现出众的晚辈纵使格外青眼，因此世子在都城的日子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艰难。
他并非不能理解妻子的不满，可婚姻之事牵涉甚广，如果儿子不娶平阳，下一代就没有爵位了。
这份荣宠，只有他成为长公主的女婿才能保住，妻子现在只不过一时不能接受，她早晚会明白在大局面前个人的感受无足轻重。
“你要是不想孙子成为庶人，就对平阳客气点，反正成婚后他们也不会住在应城，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应王妃恨恨道“她不光不敬我，还要把我的儿子抢走，这是儿媳妇还是仇人！”
不论应王妃如何不情愿，这桩婚事已经定下，平阳不日就要嫁入应王府，两人之间的斗争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