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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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看张远嘴上说的好听，其实此刻他的心头却是在冷笑:
‘就王泉这资质，区区一份养气散就想突破？哼，也不照照镜子。’
‘以为到了筋骨巅峰就能稳稳地突破食气境？真不知天高地厚！’
一念至此，张远眼中的轻蔑更深了。
眼前的王泉兄妹越是表现得兴奋，在他的眼里就越显得愚蠢和可悲。
张远是过来人，他太清楚突破食气境这一关究竟有多难，绝不仅仅只像那位胡长老轻描淡写的一句“看运气”。
其实不光是他，几乎所有人都清楚，要冲破这一关隘，天赋，资源缺一不可。
呵呵，到现在这种时候，这么多预备役弟子里，恐怕也就王泉兄妹这种超级吊车尾还对此一无所知了。
就连他张远，自诩天资不凡，当初为了突破食气境都费了整整五份养气散！
五份是什么概念？
除了御兽宗一开始每人提供的那一份，剩下的四份都需要把自己的老底翻出来向别人采买！
他买的价格不算高，但平均下来，每份也花了他将近500两银子。
四份，也就是两千两。
对他而言，两千两就是九牛一毛，可对于绝大部分同期的预备役弟子而言，两千两是他们从出生到现在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天文数字。
同期进来的已经突破食气境的人里，目前为止他知道的，仅有李恒然一人是仅凭一份养气散直接突破的，其他人少说也要两份以上。
这还是人家自己说的，真实情况谁都不知道。
但无论多少，一份养气散现在的市场价就要600两出头。
只要你不是一份养气散突破，那么或多或少都是一笔庞大的负担。
这还只是最基本的资源需求，真正困难的还是在突破的过程。
这里面的难度，不是真正经历过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至少，张远自己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那种总感觉差上一线就能突破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按他估计，就王泉这资质，没有个七八份养气散就想突破？
那是想也不要想。
更大的可能性是无论几份都突破不了。
张远忽的发现自己之前想的一点没错
——养气散给王泉和给一头猪，真是一点区别也没有。
‘不过既然鱼已经咬勾了，目的也达到了，稍微给点甜头也是有必要的。嘿嘿，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别人的东西可没有这么好拿。’
张远冷笑不已，心思偏转，心头微微一热
——以前他倒是忽略了，这位王家妹妹竟然如此娇俏可爱。
对比之下，那些整日在他面前扭骚弄姿使劲巴结的女弟子无疑让他感觉有些索然无味。
这小妮子站在她那傻哥哥身边总有种明珠蒙尘的感觉。
张远的眼珠一转。
‘嘿嘿，只要事情一成，到时候凭他的手段......’
王秋月缩了缩脖子，张远的目光让她感到有些害怕。
王泉眼神一动，心头略感不爽，随之身形微动。
张远见王泉不着痕迹地挡了他的视线，十分不爽，但是想到计划，还是悻悻收敛了目光。
四目相对间，虽维持着表面的客气，但已有一丝火药味。
张远撇了撇嘴。
煮熟的鸭子还怕它飞了不成。
只要王泉兄妹还有求于他，到时候，这俩人还不是随便他拿捏。
‘不急，不急......’
张远默默自我安慰。
当然了，他可没有多余的十份养气散白送给王泉这个废物。
他没那么傻叉，再有钱也不是这么烧的。
刚刚说的不过是些场面话，到时候王泉又来讨要的时候就会见识到他别的安排。
到那时，他的计划便能完全发动了。
一切顺利的话，他张远也会因此突飞猛进，超越李恒然，成为真正的同辈第一！
‘等着看吧，我生来就该受你们这些贱民的仰望。’
一时，张远对未来无限憧憬。
“多谢张兄！”
气氛正冷场，王泉突然躬了躬身，真心实意地道了个谢，假装没看到张远眼里的讥讽之意。
他现在拿到了急需的药引，心情非常愉悦，在他看来张远就是个名副其实的送财童子，大好人一个。
“你我兄弟，客气什么..走了，走了...王兄留步。”
张远回过神来，连连客气摆手，就要告辞离开。
他转过头，给了赵耀赵阳两兄弟一个眼神，又回头挥了挥手，顺便剜了王秋月一眼，随后得意洋洋地大笑着扬长而去。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两个狗腿子急忙跟上。
王泉笑意盈盈，悠然自得地站在门口目送张远三人远去。
直到看不见一点身影为止，这才转身回屋。
“哥，你怎么就收下了？”
王秋月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不是说这是陷阱吗？”
另外，她有些模糊地意识到——她哥似乎与之前不太一样了？
特别是先前刚给她分析的头头是道，转头就自己主动钻进了别人的圈套里。
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她以前觉得还是很了解王泉的，现在却突然多了种难以亲近的陌生感。
按照她的印象，自家哥哥平常分析问题的能力虽然也很强，但也没到一针见血的地步；变脸的速度也远没有像今天这般快，让她都有一种看台上戏子表演的错觉。
此刻，她心中有种莫名的吃惊和紧张，不知道事情从哪里开始出了问题。
也不知道发生在王泉身上的变化到底是好是坏。
啪！
王泉先关上了屋门。
然后，他依然没有直接回答妹妹的疑惑，而是笑着问了她一个问题：
“秋月，你觉得咱们现在缺不缺养气散？”
“那肯定缺啊。”
王秋月不假思索地答道。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他们手上一份养气散都没有，王泉没药引想突破食气境根本不可能，而下个月就是宗门的截止时间了，再想不出办法就要被赶出宗门了。
不仅缺，而且缺得还很急。
“嗯，那你觉得张远送的这份养气散有没有问题？”
问完这句，王泉自己倒是同时心中一动
——之前被他服掉疗伤用的那份养气散的油纸包还在，说不定......
乍听到这个问题，王秋月着实吃了一惊，过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道：
“这...应该不会吧？”
说实话，这个问题她还没想到过。
养气散还有假的吗？
可能性是存在的。
但她仔细地想了想还是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她觉得张远这种人不太可能拿假货来消遣他们。
对方虽然名声不佳，但出手大方的名声一直也挺响亮。
——否则哪有这么多人闲的没事干，成天围着他转悠？
如果只是为了消遣，张远何必像之前那般威胁？
这份养气散肯定是个诱饵，一个让他们心甘情愿慢慢走进圈套的诱饵！
“那不就完了，养气散没问题，我们又是急需，相当于他们自己送货上门，解决了我们紧急的问题，感激还来不及呢，为什么不要？”
“......”
王秋月怔住了。
她默默地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是啊，白送的为什么不要？
突然之间，她觉得她哥说的话简直太有道理了。
同时她又感觉，自己被绕晕了。
她歪着小脑袋思考了一会儿，又抛出了自己最新的困惑：
“那你刚才给我分析的那些承受不起的代价是什么意思？”
她反应过来了，刚才只说了好处，没说坏处。
“你觉得这个代价会是什么？”
王泉再次避开了直接回答，反问道。
接着，没等王秋月想明白这个问题，他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可能的代价无非就是让咱们去做些他张远承受不了后果的事，或者他明面上不敢去做的事，出了事就让咱们替他背黑锅呗。”
“代价永远是围绕着我们的利用价值来的。咱们一个刚刚筋骨巅峰，一个甚至连筋骨巅峰都没到，就这点利用价值，也变不出什么新花样。”
“所以，养气散不是代价，而是钓鱼用的饵，我们直接吞了，他也拿我们没办法。”
王泉笑着讲自己刚才分析的过程和结论讲给妹妹听。
他有上辈子多年职场工作经验，最是擅长分析利弊得失。
张远的这点小伎俩在他看来不值一提。
刚才短短时间，他便将各自的利益所在都分析透彻了，进而做出了最有利自己的选择。
“可是...”
王秋月抬头十分担忧地望着王泉道：
“哥，你有没有想过，张远他已经是外门弟子了。我们要是白拿了他的好处又不帮他做事，到时候，他肯定要找我们麻烦。而且别人都说他背后有很硬的关系，哪怕你这回成功晋升了外门弟子，他以后也有能力给你找些大麻烦的。”
她感觉王泉是不是有点过于乐观了。
王泉听了妹妹深藏关切的一番话，不禁内心有些感动，于是拍拍她的小手自信笑道：
“你就放心吧，哥心里有数。这张远，家大业大，几份养气散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哥这回能够顺利突破食气境，晋升外门弟子，到时候宗门地位大家都平等了。养气散嘛，到时实在不行就还他一份呗。他还能为了一份养气散，跟你哥斤斤计较不成？”
他这话说是说得过去，可他自己其实根本不信，不过是临时想到的安慰安慰妹妹罢了。
王泉心里十分清楚，这事接下去不会有那么简单。
要是他真的做出这种光吞好处不出力的事，那相当于就是坏了人家的计划。
这可能不止结个梁子的事情，对方搞不好会拿他们开刀。
特别是按他刚才的观察，张远这厮表露出来的那种颇为深沉的性格......
风险其实还是挺大的。
要是他用了这份养气散，却不能突破食气境，形势就会变得对他极其不利。
恐怕到时候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话却是不能和王秋月说了，免得她担惊受怕。
不过，他既然敢做，自有一定的化解之法，只不过暂时不方便向妹妹透露。
看着妹妹认真思索的小脸，王泉又想到了件事，不由仔细地嘱咐道：
“秋月，现在哥都已经筋骨巅峰了，养气散也弄到手了，你的资源也没必要给我了，自己留着用吧。剩下的时间虽然不多了，但该努力，咱还得努力一把。”
他这人有点道德上的洁癖，不愿意一直装作不知地就这么啃妹下去。
“嗯！”
王秋月不疑有他，点头答应。
她一点也不怀疑一份养气散到底够不够王泉突破。
在她心目中，王泉一直就是最厉害的，接近于无所不能的那种。
什么突破食气境很难——对她哥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
又闲聊了一会儿，小心套了些情报后，王泉送走了妹妹。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也该出去转转了。’
一个情报来源对于一个初临异地的异界来人总是不太够的。
王泉贴身藏好养气散，反手关上了屋门。
事情总要一步一步解决。
他还没调和完身心，这也就意味着，虽然养气散已经到手，但他至少还要几天才能尝试突破。
张远那边的麻烦是以后的麻烦，现在担心是没有用的。
他准备先在这个外门驻地里逛逛，看能不能从别人的交谈里获取些情报。
反正看起来御兽宗的预备役弟子彼此之间并不算太熟悉，如此一来，自然大大降低了他暴露的可能性。
王泉稍一犹豫，最后还是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
在他穿过了**间黑瓦灰屋后，沿着一条铺满石子的小路一直走，来到了一片视野开阔之地。
王泉眼前一亮。
他发现自己来对了地方。
现在只是辰时，却已经有不少人三两成群地聚集于此了。
很大一部分人手腕处戴的是草环，稚幼的孩童样貌，应该都是同批进来的预备役弟子。
他们和部分手腕处戴着铁环的外门弟子站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什么。
其中一些人谈得差不多了就从衣服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些东西做交换。
王泉看得分明，大部分交换的东西就是铁元丹、养气散，和一些银两银票之类的硬通货。
王泉似乎误打误撞间发现了某个交易场所。
他精神一振。
若说什么地方情报最多，那肯定是最需要沟通交流的地方。
此处正是获取情报的理想之地。
而且在这里的每个人基本都是各管各的事，没有被熟人招呼的风险。
王泉继续观察，他发现这地方里的少部分人穿着道服，带着铁环，颇为正式。
年纪也明显更大一些，神色也更加淡然，显然都是正宗的外门弟子。
此时他们也多在交流着什么，交换的东西不多，换的时候也都紧紧遮掩，看不出交换的是什么，神秘兮兮的。
剩下的那些人干脆就坐着闲聊，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茶水和点心，种类丰富，在此处显得格格不入，十分悠闲。
“看来这里就是这边专门做些物物交易的小集市了。”
王泉下了判断。
他在原身的日记本里没看到过类似的记载，搞不好这种地方原身根本没来过。
也是啊。
王泉了悟。
一个字，穷啊。
他现在也是。
身上啥也没有，就一点点铁元丹，自然也没什么可以交换的。
但是这地方天然就是个免费信息和情报的快速流转之地，正符合他现在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