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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不明之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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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祁老师的这本残缺日记中,写到自己刚来考古队不久,人缘还不是很熟。因为这里女人不多,所以祁老师和女军医同住一间宿舍,自然也就更亲近一些了。女军医曾经私下里告诉祁老师,这个贝雷帽谈吐时尚,还经常来给自己送花,自己对他也十分有好感。

“哎呦!”小范总按下日记嘿嘿一笑,“没想到这货还是个海王。”

“谁让你看这个了,看重点。”我没好气的又把日记给夺回来,继续读下去……

女军医后来告诉祁老师,当天正在给伤员换药的时候,贝雷帽忽然到了。这家伙顺手捧了一把刚在外面采的野茶花,飘飘然进来,例行找女军医聊天,看见有伤员在,还一脸嫌弃。

原来,贝雷帽早就厌倦这里的条件艰苦久已,三顿饭不是蔬菜就是面条,最近晚上又是狗群频繁吠叫,惹得自己睡不踏实,真是应了一句老话吃不好、睡不好。进来看到伤员,就知道是昨晚打架的事情了,自己也听说了。

女军医让贝雷帽到外面等着,自己把伤员的药换好,再悄悄把房门锁上出来。贝雷帽耐着性子等女军医完事,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女军医要亲昵。

女军医却让贝雷帽别那么轻浮,自己还要给器具消毒,贝雷帽不解,就问情况。女军医对贝雷帽素来有好感,就把打架和皮疹的事情都说了,没想到贝雷帽闻听此言却颇感兴趣,非要吵着要看看伤员那古怪的紫色皮疹。

女军医被他纠缠的无奈,只好找个机会,悄悄掀开伤员袖子,让躲在窗户外面的贝雷帽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一眼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后果。

读到这里戛然而止,小范总坐在旁边莫名其妙的问:“什么后果?”

“不知道。”

“不知道?”

“没了,后面日记没了。”我举起日记给他看,就写到这里,之后明显被撕掉了好几页,只剩下断开的一沓纸根,再往后的篇章,居然是祁老师和领队晚上悄悄商量回去以后怎么在北\/京定居的事情。

“这不耽误事吗。”小范总大怒,连忙掀开自己衣服,用手电筒检查身体,背后看不见的地方还让我帮他找找看,有没有出现那种古怪的紫色皮疹。

其实我们都明白,日记中那个伤员肯定是接触到鬼母了。祁老师当初在疯人院的时候也说过这个事情,但是皮疹之后会发生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好在小范总目前身上还没有出现症状,但这也是迟早的事,不想此刻日记中断,好一个太监上青楼……没有后来了。

小范总情绪焦躁无比,对他而言是空枪扫射打死刑犯,不被打死也要被活活愁死,小范总拿着手电筒靠过来,想要夺走日记继续往后翻。

我立刻阻止了他,劝他不要过于心急,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明天一大早又要赶山路,如果不休息好,开车容易出危险。这日记本又跑不了,明天开车的时候我再往后读也一样。

更何况我们这次什么户外野营装备都没带,这小小的手电筒已经连续照明了多个小时,光线黯淡不少,应该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一片黑暗,靠什么读日记?难道靠用了一天的手机?

小范总看看手里的手电筒上亮起了充电提示的红灯,这才不得已作罢,回车里把手机和手电筒都接上充电宝。他睡后座位,还特地用安全带绑住了自己,我知道,他这是怕半夜鬼母冒出来伤到我,就先把自己固定住。我把副驾驶座位放倒,车窗留个缝隙透气,勉勉强强休息一夜。

这一夜,小范总在后面座位上的鼾声时有时无,我也是睡的半梦半醒,夜里只要醒来,就下意识的一定要用手握住怀里的那根安保甩棍。回头看看小范总有无变化,见他安然无事,我才能睡的踏实,就怕自己两眼一闭,再一睁,看见鬼母那张令人作呕的老脸对着我嘿嘿笑,那我整个人都不会再好了。

好在这一觉睡到天明什么异样都没发生,我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洗漱包倒是带了,在溪水边简单洗漱一下。我挽起袖口蹲在地上捧着冰凉甘冽的山泉漱口,这一幕倒是和我想象中的一样,腮帮子鼓足了劲,一口浊水滋出去老远特别解压,心情欢乐无比。

“你这是什么?”旁边的小范总古怪的问。

“怎么?成年人就不能有小孩子的乐趣了?”我懒得搭理他,挣俩臭钱而已,还想管我?

“我说的是你这个。”

听到他这么说,我才低头一看,发现刚才挽起袖口,露出了胳膊上的道道红印,那是在飞机上做那个奇怪的鬼母噩梦的时候弄的,我一直没告诉他,谁知道刚才洗漱的时候不小心露了出来,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好将原委说了。

“你到现在才告诉我?”小范总有些不高兴的责备我,“我要是不问,你打算瞒着我到永远?”

“那也不是。”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这不都是同一件事情引起的吗,这次去前哨站找人把这个麻烦解决了不就完事了吗。”

“那你这又是什么?”我正在翻早餐,结果从他买的食物袋子里拿出一袋红彤彤的零食,“辣条?你在和我开玩笑?”

“怎么?成年人就不能有小孩子的乐趣了?”小范总用同样的话来回答我,“我小时候在苏州天天吃甜的也不习惯,想要吃辣的就只有老干妈拌饭或者辣条。”

我无奈的摇摇头,随手拿了一袋子饼干,重新发动汽车上路。

本来还想在路上继续翻翻后面的日记,结果路况实在太差,颠簸的看文字都不方便,还要时刻提放走错路。四、五个小时后,连稍微正常一点的公路都没有了,只能在山间土路上慢慢开。就是那种黄泥土地面,因为走的多了,才变得寸草不生,变成了一条鲁迅口中的路。

再到后来,连这种“鲁迅小道”都时有时无了,导航永远的停留在位置丢失的提示当中,四个大轮胎干脆就在山路上横碾过去,要是树木过多开不过去又得倒出来,那叫个受罪。这车开的是左摇右晃,和摇元宵似的,我都快给摇出馅来了。

小范总也是纳了闷,又是对比地图又是看定位仪,实在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奇怪的说:“见鬼了,我们应该不远了才对,可是根本找不到过去的路啊。”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再这么耗下去燃油也要耗尽,周围荒芜人烟,渺无踪迹,完全不像是有什么前哨站的痕迹。

“等等等等!”小范总忽然叫停车,指着车窗外一块石头疑惑的问:“我们是不是刚才经过这里?”

正好轮到我开车,在我眼里,外面那些奇松怪石都长的差不多,不禁摇摇头:“有吗?我没注意。”

“不对,我们好像是在原地转圈。”小范总十分肯定,“我家里就是干修路的,这山头上有多少棵树看久了我都知道,还能瞒得过我的法眼?”

小范总指着车窗外,地上有块造型有些奇特的大石头,斜在土里,仔细看,好似一团向上的熊熊烈火,只不过是个颜色发灰的死物件,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小范总特地伸手在它上面放了一只红色的辣条包装袋,用小石头压住,做标记,示意我继续开。没想到十分钟后,我们还真的转回来了,又看到那块灰色火焰石头上压着的红色包装袋了。

我无奈的一拍方向盘,生气的责怪小范总:“你怎么带的路?”

“你怎么开的车?”小范总也火了,指着地图反将我一军,“我带的路是对的,肯定是你开的不对。”

“把地图拿过来我看看。”

“给你也看不懂。”

我们俩在车里吵吵嚷嚷的对着地图比划了半天,大意我是明白了,如果小范总没有解读错的话,按照祁老师档案盒中那张残缺的图纸来看,我们应该顺着这块石头旁边的方向对直,能开进入峡谷,峡谷后有一座桥梁,过了桥梁就能进入前哨站了,可是这哪有峡谷和桥梁?

折腾了大半天反而迷了路,我们真是俩外行人,人也确实疲劳,没法子,现在想回去也是不可能了,好在可以轮流休息,小范总气的躺着闭目养养神,我则继续开车顺着地图找路,等会再换他开。

看着头上太阳慢慢落下,我心里也开始越发的焦急,这里没有水源,燃油表也快到底了,当然,后备箱里还有最后一桶汽油,可如果还找不到出路,补给耗尽也是迟早的事,我刚想抱怨几句解解压,发现小范总靠着睡着了,也不忍吵醒,只好闭上了嘴。

傍晚夕阳西下,能见度开始变得原来越低,这里又是山谷,没有外界照明,黑暗来的愈发迅速。我只好打开车灯,趴在方向盘上开,想要努力的看清楚外面的路,忽然感觉下雨了,用雨刮器扫了扫,却惊讶的发现雨刮器一扫模糊一片,用水一冲,黑漆漆的往下淌。

我看着眼前的玻璃不仅纳闷,难道外面下的不是雨?是什么?是灰?

恍恍惚惚之间,车灯所照过之处,本来那些车外的郁郁葱葱树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枯木黑枝,歪扭造作,看起来好不厌烦。

这一刻,我脸色骤变,大呼不好!这些洒不尽的黑灰只有一种情况,猛然一回头,果不其然,鬼母正坐在副驾驶上对着我,脸上的浓水往下不停的滴落,浮现出狞笑,用粗暴的声音问我:“怎么了?迷路了?”

我从头到脚就和触电一样的感觉,心中直骂晦气。前几天是千算万算,日防夜防,它也没出来,结果就在这一不留神的时候,它冒了出来。

赶紧一脚踩住刹车,同时摸出腰里的折叠甩棍,想要一棍子抽过去,却不料这这破玩意需要空间才能甩开,车里空间也太狭小了甩不出来。鬼母两只大手直接抓了过来,抓的胳膊生痛,我顾不得其它,只想马上推开鬼母下车。

鬼母死拽住我不放,又加上我身上还有安全带绑着,仓惶间打不开锁扣,无法挣脱。

“放开我!放开我!”我慌不择路的惊恐喊叫,拼命的去掰开它的怪手。

“你不是喜欢来到我的身边吗?”鬼母用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来啊,别害羞啊。”

它的力气是真他娘的大,我被掐的脸色发青,一口气接不上来,脑子发懵,控制不住身体,恐慌的挣扎中胡乱一脚,好像是踩中了油门。只感觉汽车猛然“嗖”的一下窜了出去,此刻我就算想控制车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汽车和发了疯一样歪歪扭扭冲了出去,顺着都看不清楚的路狂奔,而车内我和鬼母厮打成一团。

“砰”的一声,不知道撞上了什么,我一头撞到方向盘上,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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