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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头铁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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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周国丈没想到今儿个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好外孙给揭了短,以后这张老脸可往哪里搁?

“太子你还年轻,你肯定听错了!”

周奎干脆死不认账,“皇后压根就没给过我钱,一两都没有,你年轻贪玩,听错了情有可原,以后这样的话切莫乱说!”

朱慈烺实在不理解自己的母后知书达理,善良温柔,怎么会有个恬不知耻的父亲?

懒得跟他多费唇舌,今天就强行募捐了,有本事你去南京告状去!

“嘉定伯你少废话,母后有没有给你钱你自己心知肚明,今日满朝文武大部分都捐饷了,张国丈父子也捐了两万五千两白银,你就不有所表示吗?”

周奎丢了面子,决心头铁到底:“最多两千两!”

身后的儿子周康也跟着父亲头铁,冲着銮台上的朱慈烺嚷嚷:“你这孩子分不清远近么?这可是你外祖父,这是当朝国丈,怎么说话的?”

“大胆!”

李从良手中拂尘一挥,站出来维护主子,“当朝国丈又怎样?太子现在身负监国之职,代表的就是大明天子,周国舅此话简直是蔑视朝堂,来人,轰出去!”

“且慢!”

朱慈烺高喊一声,阻止了准备撵人的太监。

周康这才一脸得意的道:“这还像个话,我可是当朝国舅,太子爷的亲舅舅,谁敢撵我?”

“既然你知道是我的舅舅,那么请问你外甥现在遇到了困难,你这个舅舅打算捐多少?”

朱慈烺正襟端坐,用严厉的眼神盯着周康,沉声问道。

周康整理了下衣冠,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你姥爷不是说了么,捐两千两!”

朱慈烺勃然大怒:“真是冥顽不灵,宗人府的官员何在?即刻剥夺周康的子爵爵位,贬为庶民,等解了京城之围后给我逐出北京,永远不许进京!”

“啊……我是你舅舅啊!”

周康急的瘫倒在地,撒泼打滚,“哪有外甥打舅的道理,还有没有王法?”

“咆哮朝堂,罪加一等,拖出去杖责四十!”

朱慈烺怒气更盛,挥手吩咐值班的侍卫把周康拖出去,“给我狠狠的打!”

没想到熟悉的外孙在监国之后竟然完全变了个人,周奎大惊失色,急忙替儿子求情:“太子爷息怒,你舅……周康他失言了,太子爷休要和他一般见识,老朽愿意捐钱助饷。”

“捐多少?”朱慈烺横眉怒问。

周奎犹豫了片刻,为了保住儿子的子爵,决定出点血。

“我捐……捐六千、不,捐八千两吧?”

“哼……嘉定伯在京城经营了三十多家店铺,每年光寿礼就收五六千两,你老家有良田千亩,房屋数百间,你拿我朱慈烺当叫花子么?”

朱慈烺并不打算放过这位卑鄙的外公,不抄你的家已经是给母后面子了,说着话伸出了一根手指头,“给我捐这些!”

周奎哭丧着脸道:“一万两?我的女儿哟……你爹好命苦哇,行,我捐、我捐一万两!”

朱慈烺冷笑一声:“一万两?我说的是十万两?”

“啊……”

周奎大吃一惊,差点犯了心脏病,当场晕死过去。

太医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压胸口,就差做人工呼吸了,一阵忙活总算把周奎救醒。

“哎呦……我的女儿啊,你爹好命苦啊!”

周奎盘膝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你说你好好的去南京做什么?这不你爹和你哥被人欺负了,逼捐啊,堂堂的太子逼捐啊!”

“妹妹哟,有人要打哥的板子,你到底管不管啊?还要剥夺我的爵位,还要把我逐出京城,我死了算啦……”

周康也在坐在地上抹眼泪,与父亲一唱一和的叫嚷。

许多文官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周国丈,金銮殿上哭哭啼啼,就像泼妇骂街,成何体统?还不快快起来!”

“让他哭,让他叫!”

朱慈烺冷笑着起身,走到銮台的最前面背着双手怒视周奎父子,“就算他爷俩今天哭出花来,不给国库上缴十万两银子,也别想离开紫禁城!”

看朱慈烺说的斩钉截铁,周奎抹了把假惺惺的眼泪,爬起来问道:“十万两银子,你让我去哪里弄?

再说了,我又不做官,我是个商人,就算我有十万两银子,我不捐能怎么地?

是太祖规定的可以逼捐啊,还是成祖规定的可以明抢?就算监了国也不能无法无天,为所以为吧?”

朱慈烺一脸鄙夷,冷声道:“你不是官员不假,但你是伯爵,每年都在吃朝廷俸禄,就有责任为君分忧!再一个,你敢说经商的时候没有官商勾结,没有强买强卖,没有巧取豪夺?”

“没有!”

周奎仗着自己是皇后的亲爹,仗着自己是朱慈烺的外祖父,当下把心一横,决心顽抗到底。

“今儿个我还一两银子也不捐了,你把我的嘉定伯也免了吧,要命一条,要钱没有!”

朱慈烺早有心理准备,厉喝一声:“锦衣卫何在?把周奎父子给我关在南薰殿,然后上门彻查周氏父子的商铺,查清有无贿赂官员,有无巧取豪夺,有无缺斤短两,有无偷税……”

考虑着毕竟是周皇后的亲爹,是这具身体的外祖父,多少要注意点舆论影响;所以朱慈烺下令把这爷俩关进闲置的南薰殿,而不是直接投进天牢。

“遵旨!”

展昭答应一声,亲自上阵,带着十几个锦衣卫把指桑骂槐的周奎父子推出了皇极殿。

一提起收税,朱慈烺就气不打一处来。

明朝穷的叮当响怨不得别人,自建国以来,税收只针对种田的百姓,却从来不收商人的赋税。

天启的时候,魏忠贤屡次建议征收商业税,没想到还没实施朱由校就嗝屁了。

朱由检上台后把魏忠贤抄了家,发了一笔横财,依旧维持祖宗的制度,对商贾免征赋税。

当然,不收商业税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朱由检,是他祖宗朱重八开的这个头,他只是墨守成规而已。

再一个,农民就是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已经被欺压习惯了。

而商人要么就是官员直接参与,要么就是利益共享,已经习惯了免费的午餐,如果没有强硬的手段,贸然征收商业税,大概率会造成商人阶级的不满。

但朱慈烺也知道,现在的大明已经是病入膏肓,不向商贾征税,不向勋贵官僚开刀,大明只有等死!

不过,朱慈烺也知道征收商业税暂时不是时候,最起码也要等着解了北京之围才能把这件事提上日程,否则引起商贾的不满,怕是有人要打开城门迎闯王。

“魏藻德,出列!”

没有从周奎身上弄到钱,这让朱慈烺很是不爽,决定再次收拾魏藻德。

做事要公正,要一碗水端平,兵部尚书张缙彦被抄了家,难道能让你魏藻德在家享清福,吃香的喝辣的?

魏藻德心中暗自叫苦,只能硬着头皮出列:“太子殿下召唤庶民有何吩咐?我只是一介草民,想要帮助朝廷也是有心无力,上次已经捐了三千两,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哼……想跟张缙彦去作伴吗?”朱慈烺冷哼一声,杀气毕露。

“臣……我捐、捐!”

魏藻德诚惶诚恐,恨得牙根痒痒,不过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认栽。

“两万两!”

朱慈烺以不容拒绝的口吻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魏藻德几乎要死了,拉着脸道:“我哪里有……”

“两万五千两!”

“行、行、行……我捐!”

魏藻德扛不住了,再负隅顽抗下去怕是一个铜板都不给自己剩下,又没有人家周奎的底气头铁到底,只能低头认怂。

“我魏藻德好歹是大明的臣子,与陛下君臣一场,我就舍命陪君子,回家卖掉所有家产,给太子爷凑够两万两。”

“两万五千两!”朱慈烺以不容抗拒的口气道。

魏藻德还价失败,只能忍痛答应:“那就两万五千两,我把女儿也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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