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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竹间黑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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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浩浩荡荡的华丽马车排了一路,平日难得一见的达官贵人,都规规矩矩跟在最前方的龙凰御驾之后。

排在次位的华贵马车之上,一个人目光灼灼盯着另一人,被注视那人泰然处之看着风景,就这般晃晃悠悠到了狩猎场。

百官先将帝君迎进了行宫,才纷纷跟着行宫的宫人到安排好的住处住下。

镜弦则一路跟着九卿,最后住在九卿所在玉灵殿的偏殿。

天知道镜弦跟着九卿离开的时候,贺傲天狠狠地盯着镜弦的背影,恨不得将镜弦杀了取而代之。

镜弦懒得搭理贺傲天,翻个白眼,悠悠跟上了九卿。不过,贺傲天倒是很好地吸引了帘阑的注意。

可怜的贺傲天恐怕无法知道,不敬镜弦的后果,远比炸了影部还要严重的多。

第一日下午没有任何安排,镜弦放下那个比想象中大了三倍的包裹,不满地嫌弃了一下辰三,便打算去找楚靳,却不料,刚走出房门,就被迎面走来的宫女截住了去路。

“楚郎中,殿下找您一叙,还请您跟奴婢去一趟。”

“嗯,你带路吧。”镜弦只能无奈地打消了去找楚靳的念头,跟着宫女向正殿行去。

玉灵殿正殿中,伺候的宫人没有皇宫中那般多,但也有五六人在忙着安置东西。

九卿坐在正中的座椅上,呆呆看着大殿的阴影角落发呆,身后,她的大宫女白钰正缓缓打着扇,看到镜弦到了门口,轻咳一声,九卿这才回神,仿若无事般看向镜弦。

“见过殿下。”镜弦躬身行礼。

“起来吧。”九卿抬手示意众人都退下,只留了白钰在旁,“日后只有我俩的地方就不必多礼了。”

“是,多谢殿下厚爱。”镜弦不便拒绝九卿的善意,便欢喜地道了谢。

九卿看到镜弦如此好说话,心中也松了口气,开心地笑道:“今日下午也没事,你就陪本宫下会儿棋吧。”

“只怕微臣棋艺不精,平白扰了殿下的好心情。”镜弦无心下棋,只得找借口推脱。

“无碍,来吧。”九卿说着,走到一旁的棋桌前坐下,不由镜弦再拒绝,便首先落了子。

镜弦只得上前坐下,执白子与九卿对弈起来,一边无视着上方帘阑的目光,一边随手落子。

九卿本就意不在下棋,认真下了一会儿,铺垫好局势后便随意了许多,开口道:“今晚的晚宴你便同本宫一起吧。”

镜弦又落一子,不动声色截住一片黑子,微微摇头:“微臣身份低微,怎么能同殿下坐到一起呢。”

九卿未觉棋盘上局势已有转变,继续道:“无妨,这是本宫的决定,且父皇本就让你随侍我,此事就这么定了。白钰,你让他们将楚郎中的位置挪到我旁边。”

“是。”白钰应声退下前去安排。

“微臣谢过殿下。”

镜弦再不能推辞,谢过九卿,心中略微了然,九卿应该是想拉拢自己。

既然如此,暂时与她虚与委蛇便可,反正暗中提防着九卿,若有什么阴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不怕什么。

九卿一边下棋,一边和镜弦闲聊,有意把话题引到了政事上,几番问答后,镜弦的回答还颇让九卿感到惊艳,心中觉得拉拢镜弦并不错,便愈发热切起来。

两人心思各异,面上却都丝毫不显,亲热地笑谈着,对弈了近一个时辰,镜弦一颗白子落下,九卿黛眉紧促,沉吟半晌后还是颓然地放下手中黑子。

“此局是我输了,竟不知你的棋艺这般好。”

镜弦摇头笑道:“殿下棋艺精湛,微臣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你就不用谦虚了,父皇看中你果然是有原因的。”

镜弦笑笑不再说话,九卿看了看漏刻,离晚宴的时间还早,心中虽不愿再下棋了,但也不能就这么坐着和镜弦干瞪眼,于是只好执子再下一盘。

镜弦见状,头也开始隐隐作痛,眼见九卿就要开始下第二盘棋,急忙道:“殿下,您看外面青竹多好看,不如微臣砍两株下来,给殿下做个风筝玩吧。”

“哦?”九卿眼神一亮,却又立刻黯淡下来,若是让帝君发现了她放风筝,定会狠狠责罚。

想到此,九卿摇了摇头,却也有了别的主意:“做风筝便算了,不过那竹子长得这般好,倒是可以画一幅青竹。”

看着外面挺拔的青竹,九卿不由想到了帘阑,可青竹又有些不太像,便决定画一幅墨竹图:“你棋艺甚好,书画应该也不差吧,不如陪本宫画一幅墨竹图,本宫还不曾看过你的书画呢。”

虽然没能做风筝,但是画画也比下棋有趣多了,于是镜弦便愉快地应下:“那微臣就献丑了。”

宫人飞快地搬来了案几和笔墨纸砚,放到殿前的空地上。待九卿执笔开始作画后,镜弦也开始挥毫作画。

两人便这般对着青竹,无言地各自作画,帘阑则好奇地将视线到镜弦的案几上,探头看着镜弦作画。

九卿心中念着帘阑,知道他定然在暗中看着自己,脸颊不可抑制地泛着红晕,一笔一划落地无比细致。

镜弦则明显能感觉到帘阑正看着自己,没好气地在纸上涂抹着,竟鬼使神差在竹林里画了一只黑色的小鼠。黑鼠瞪着两只豆子眼,探出半个身子,短短的两爪还抱着半块馒头。

若是站在画前看去,那小黑鼠仿佛就在目不转睛盯着赏画人一般。

帘阑好奇地看着那小黑鼠,隐隐觉得有些怪异,却又想不出有什么不妥,便干脆一脸欣赏地看着镜弦作画。

画完小鼠,镜弦在空白处题了诗,放下手中毛笔,见九卿还未作完,便站在一旁静静等着,约莫一盏茶后,九卿才堪堪停笔。

镜弦望去,画中风雨正急,竹林中一株墨竹格外苍俊挺拔,将画面正中一株有些细小的竹子护在身后,仔细看去,那墨竹竟还有些隐隐发紫。

九卿似乎对此画非常满意,含笑放下毛笔,才突然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幸而镜弦正在看画,没有注意自己,于是连忙压下了那抹含羞的笑意。

虽然九卿此画让人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别的含义,但九卿还是不由得心虚,再加上她也不愿多谈自己这画,于是微微侧身,挡住了镜弦的视线,自己则看向镜弦的画作。

镜弦的画倒是平平无奇,线条布局都循规蹈矩,没有令人眼前一亮之处,但却能看出,她基础功的确特别扎实,略微奇特的是……

“镜弦,这黑鼠是?”

镜弦一惊,这哪儿能说实话啊,于是信口胡诌:“微臣觉得这稍微空了点,所以画了只黑鼠上去。”

“这样啊,挺好的,倒也相称。”九卿一颗芳心乱跳,无心分辨镜弦此画的好坏,也是胡乱应着,“进屋坐会儿吧,站得也有些累了。”

“是。”镜弦见九卿对那小黑鼠不感兴趣,也松了口气。

两人心中都有些发虚,匆匆进了玉灵殿,九卿悄然打了手势,让白钰收好自己的画。

而间接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茫然不知,避过众人视线,跟着九卿进了大殿,趴在梁上继续盯着镜弦。

进了大殿,两人内心也平稳了不少,谈着对一些政务的见解,到也将下午的时间打发了过去。

酉时将近,九卿便在宫女的伺候下,换了一身衣裳,携着镜弦前去赴宴。

宴会在靠近猎场的一片草地上进行,九卿到达之时,百官都已等候在此了,少爷贵女们纷纷换上了最鲜艳的服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笑谈着。

九卿到后不久,帝君也在国师的陪伴下到来,心情看起来到比在宫中时好了许多。

“歌舞起!”

随着太监的声音,旁边冒出了许许多多的舞女,穿着颇有些清凉,在乐师的伴奏声中翩翩起舞。

夕阳中,篝火也熊熊燃了起来,许是饮了酒的缘故,不少贵女都放开了许多,在篝火旁边笑边跳,极少数大胆的甚至找上了心仪的少年,借着敬酒的名义,极力吸引对方的注意,博取好感。

帝君的笑声则从未断过,从宴会开始,就不断地有人上前敬酒,国师还在一旁不时地与其搭话,逗得帝君龙颜大悦,挥手便赏下许多赏赐。

九卿倒是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坐在坐席上,静静地看着表演,有人前来敬酒,便优雅地笑着略作回应,又客气地将人送走。

身边优秀的贵族子弟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也不见她对谁多加青眼。身旁无人时,便静静望着角落阴影,仿佛,那才是世上最吸引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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