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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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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朝廷上大臣们你来我往互相攻击的同时,遥远的西北党项族再度崛起,景佑五年十月,当年党项族武装分子头目李继迁的孙子李元昊,在灵州兴庆府(今宁夏银川市)登基称帝,国号大夏,改年号天授礼法延祚。

我真忍不住吐槽一句,李元昊没文化是不是身边的谋士也没文化,这都什么垃圾年号,宋朝搞得四字年号就已经够中二的了,西夏直接用六字年号,要不为啥大家都嘲讽西夏是落后生产力呢,年号就落后,国家肯定也先进不起来。

话虽这么说,但西夏这个国家能建立起了着实不容易。

回到真宗朝景德年间,李继迁死后,儿子李德明继承了王位。李德明年少时期跟着李继迁东征西战,过着艰苦卓绝的创业生活,随着战功的积累,也逐渐稳定了继承人的地位。但也是因为多年战争,让李德明深知自己部族实力有限,如果还是像父亲一样与大国为敌终日打仗只会掏空家底死路一条。

李德明即位后,提出治国基本方针,依辽和宋。同时向辽宋两国称臣,接受两国封号,稳定住部族南、北、东三个方面的局势,集中优势力量向西发展壮大自己。

***曾经说过,打仗需要集中优势兵力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其实简单一句话需要两个关键步骤,第一步是把优势兵力集中起来,第二步才是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李德明已经做好了第一步,稳住辽宋两个大国,三面安全,集中优势兵力向一面发展。

发展之前先报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景德元年六月,李德明安排自己心腹部下假意投降潘罗支,之后自己佯装小股部队攻打六谷部族,潘罗支听说之后没有重视,率领百余名骑兵前去救援,结果李德明心腹趁着潘罗支在途中无大军接应的机会杀了潘罗支,李德明趁机攻打六谷部落,夺得西凉府(今甘肃武威市)。

消灭潘罗支之后,从景德三年到天圣六年,整整二十二年时间李德明没有主动发起过大规模战争,仅仅是派军向西打打秋风,其他时间全部用来发展国内生产和对辽宋两国打太极拳。

天圣六年,西夏国内生产已经恢复元气,钱粮充足,李德明准备开始实现他的西拓计划。五月,夏军出发攻打甘州(今甘肃张掖),部队主将是李德明儿子李元昊。

李元昊生于咸平六年,得益于父亲李德明的休养生息国策,自小受到良好教育熟读经史子集,尤其酷爱研读兵书,对各类军事战略战术了然于胸。

一般来说,生于安乐,没上过战场且熟读兵书的人,往往打仗都不行,比如纸上谈兵的赵括和高梁河车神赵光义。但李元昊完全就不是这种类型,他属于天才类型,战争就刻在他的基因里,只需要一场战斗把基因激发出来就够了。

果然,年仅二十五岁的李元昊率军长途奔袭,砍瓜切菜一样拿下了甘州,甘州回鹘可汗连夜逃亡。

明道元年李德明病逝,李元昊继夏王位。李德明给李元昊留下的是一个国泰民安兵强马壮的政权,李元昊决定在父亲的基础上再接再厉领导党项更进一步,建立独立国家。

建国称帝需要资本,而当时西夏的势力范围仍然略小,面对辽宋两个大国,如果没有足够的国土纵深恐怕连一次讨伐都撑不住。西面的甘州回鹘已经被西夏占领,李元昊把眼光投向了西南面的河湟吐蕃。

甘州回鹘主要盘踞在甘肃中部,而河湟吐蕃主要控制着青海东北部。明道元年,李元昊发动进攻,占领了河湟吐蕃的猫牛城(今青海大通县),景佑二年,李元昊又发兵进攻青唐城,青唐城是河湟吐蕃的大本营,长期以来也是丝绸之路的一个重要集散点,是当时青藏高原上最繁华的城市。

丢掉青唐城,河湟吐蕃部族等于失去了故土,所以河湟吐蕃在青唐城坚决抵抗,李元昊没占着便宜只好退兵。第二年河湟吐蕃发生内乱,部族衰弱,无力再与夏军抗衡,李元昊派兵陆续拿下了瓜州、沙州、肃州等河西走廊上的各个城市,至此,整个核心走廊全部被西夏所控制。

在猥琐发育的同时,辽宋两国相继给李元昊送来了敕书,辽朝按照旧例册封李元昊为西夏王,宋朝按照旧例册封李元昊为西平王。李元昊对两国的册封完全不感兴趣,宋使来册封时宣读圣旨,李元昊不跪不拜一副强硬作风,册封结束后召集群臣感慨,先王当年何必受这样的册封,我们国家如此强大,绝不应该臣服于他国之下。

李元昊不知道这是他爹给他留下来的基业吗?李元昊太知道了,但他还是要发表这番言论,他要挑起民意掌控舆论,为登基造势。

当然,建立国家可绝不是简单的发表一番言论就能建立起来的,为了激发起民众最强烈的民族主义爱国精神,李元昊下令,从文化上彻底改革,建立起党项族特色的大夏国新文化。

第一条是党项族统统改姓,改回原来老党项族的姓氏,李元昊同志身先士卒做出表率动作,不再用汉姓,给自己改成了党项姓“嵬名”,又给自己改了名字“曩霄”,连起来就是嵬名曩霄,鉴于这个名字实在过于拗口还难辨认,以后我还叫他李元昊大家知道就行。

你改没问题,你原来是什么你还改回去什么,李元昊他们一家可是有党项姓的,党项原始鲜卑族一支部落,李元昊的祖上拓跋思恭在唐朝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你现在不改回拓跋却改成一个读都不好读的姓氏这算什么,党项族过去的历史不传承了?

改完姓氏,李元昊又接着颁布第二条改革:衣冠改革。规定普通老百姓只能穿青绿色的衣服,而朝中大臣根据品级高低依次也有对应的穿戴搭配和颜色颜色,不能乱穿。

改革衣冠的同时还有发饰,李元昊下达秃发令,秃发令规定剃光头上中间部分头发,两侧和后部留发,所有国人三天之内必须完成剃发,否则格杀勿论,堪称西夏版“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在古代封建社会上草原民族常常都有“髡发”的习惯,早期的鲜卑、契丹、室韦包括后来的蒙古都有这个习惯,草原民族民风彪悍,也许是蓄发不利于卫生,也许是特殊的审美习惯,各个民族的髡发形式也各不相同。今天如果到宁夏历史博物馆还有丰富详实的西夏国文化介绍,包括狂炫酷拽吊炸天的西夏发型,说实话,没什么美感。

再接下来就是绝对的重头戏了,李元昊下令借鉴汉字和契丹大字,创造党项民族新文字,经过西夏学术大家野利仁荣一通研究整理,制作出十二卷西夏文字典籍。西夏文字颁布之后李元昊下令,此后所有国家大事全部由西夏文记录,国家开科取士、诏令发布等所有正式场合通用文字也全部采用西夏文。

西夏文分别借鉴了汉字和契丹大字,也出现了汉字和契丹大字同样的问题,那就是推广起来非常困难,汉字我们都熟的,繁体字难写,抛开港台地区不说,就算让我们现代人去写繁体字也是不好上手,否则也不会有建国初期的汉字简化运动。契丹大字就更不用说了,笔画多结构复杂,后来为了方便民众学习使用不得不再创造出一种表音文字契丹小字与契丹大字同时使用,就像日语里平假名+片假名一样,这才慢慢的应用推广起来。

西夏文借鉴的这俩复杂文字的结果就是自己成了更加变态级的复杂,在民间普及程度并不好。由于西夏境内当时有大量汉人居住,平时语言文字还是以汉语为主,为了方便国民掌握西夏文和国际交流,后来西夏专门组织学者编纂了翻译典籍《番汉合时掌中珠》,像双语字典一样专门介绍西夏文与汉字之间的对应关系。

插句后话,西夏灭亡之后,国家所有文化典籍被蒙古人毁之一炬,西夏文成为死亡文字,导致后世出土的所有西夏文物、图书全部无法解读。清朝末年,俄国人科兹洛夫在我国内蒙古额济纳旗黑水城遗址盗墓时发现了一部完整的《番汉合时掌中珠》,当即盗走,后经辗转,这部国宝被藏于俄国圣彼得堡东方研究所。

改革开放后,经过国家外事部门和文物工作者艰苦的谈判,俄方终于同意我们派专业人员到圣彼得堡东方研究所借阅并翻拍黑水城出土文献。由于当时还没有成熟的电子扫描仪器和数码相机,上海古籍出版社安排了两名工作人员携带着笨重的传统相机、胶卷、显影定影药水等器材来到圣彼得堡,从1993年开始,一直到2000年才完成全部国宝的翻拍、整理工作。上海古籍出版社也在这几年中陆陆续续出版了《俄藏黑水城文献》,一共十四册,包含整套完整的《番汉合时掌中珠》和其他重要的古典文献。

我在京东上看了下,每一册的定价大概在一千五百块左右,书籍红底黑边,侧面鎏金字体非常考究,经典美观的封面设计即使过了二十多年仍然让人眼前一亮,漂亮的图书里面包藏着我们国家悠远绵长的美丽文化,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相比起来现在一些小年轻动辄去买偶像纪念册收藏、动漫人物特摄收藏、某个电影Ip限量版手办收藏这些个割韭菜行为,我倒是觉得搞一套《俄藏黑水城文献》回来收藏更有性价比,全套下来不过万把块钱,这么划算的宝藏图书买来收藏,岂不美滋滋?

《番汉合时掌中珠》的回归让西夏文起死回生,不少地区至今甚至还有西夏文的应用,比如宁夏省的发票防伪就使用了西夏文的“宁夏国税”字样,国税定制字体,不法分子想造假都造不来。

创制完文字之后,李元昊又召集学者制定了符合西夏国情的音乐、祭祀、占卜等礼仪制度。忙前忙后这么一大串,景佑五年十月十一日,李元昊正式登基称帝。

李元昊称帝了,北宋朝臣上下一阵懵,这不对啊,以前这孩子他爹李德明一直都是大宋的好臣子,怎么到了儿子这里说反就反了呢?朝廷上下经过慎重商量制定了三项措施:削爵位、停互市、边境张贴榜文取元昊首级者赏万金。

没什么卵用,民族意识一旦觉醒,不痛不痒的打压只会激起更大的反抗精神。

北宋没派兵围剿西夏,李元昊也不敢轻易对宋作战,为了试探北宋虚实,他在称帝的第二年宝元二年派人到陕西宋夏边界的金明寨(今陕西延安西北)扔下文书、锦袍、玉带等物品,并在文书中写明约北宋金明寨守将李士彬叛宋归夏。

文书被巡逻的守军发现,上报到宋军主帅夏元亨那里,夏元亨看了文书之后一笑了之,李士彬跟西夏是世仇,怎么可能投降西夏,即使投降也不可能做出如此明显的露馅行为,必定是反间计。

李元昊熟读兵书显然有些囫囵吞枣,反间计的精髓在于以假乱真,搞得这么一出蹩脚的反间计被宋军一下子就识破,计谋的精髓还差点火候。

一计不成李元昊再使一计,康定元年(公元1040年)正月,李元昊集结十万大军号称要攻打延州(今陕西延安),延州主官范雍吓得赶紧奏报朝廷请求增兵,结果还没等朝廷回复,李元昊又不打了,还派人专门送信到范雍这儿承认错误,表示要痛改前非,范雍一看李元昊要和平相处那肯定好,于是便不再增派守备力量。

李元昊忽悠了范雍之后,马上派出大量党项武士伪装成流民混入金明寨附近,李士彬向范雍请示能否把这些流民安置到南方,结果范雍回答李士彬,把他们流放到南方还不如就地安置增加我们的劳动力。

这批武士将是宋军战败的根源。

没过多久,李元昊再次发动进攻,边境战报传来,范雍大惊失色,金明寨是延州的防御前线,一共大小堡垒三十六个,范雍指示李士彬严防死守,三十六个寨一个也不能丢。

本来李士彬率领的宋军兵力将近十万,当面锣对面鼓十万对十万跟夏军硬刚未必打不过,但十万人分散把守三十六座堡垒那就是十万除以三十六,每座堡垒就只剩下两千七百人,十万对上两千七,两千七必死。

全军都劝李士彬不要分兵把守,李士彬儿子李怀宝更是死谏,分兵必输。但军令如山,李士彬不敢抗命,无奈之下只好分兵把守,每个寨都留了守军,结果李元昊率领骑兵主力过来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把三十六个寨一扫而光,宋军根本无力抵抗,李怀宝奋力抵抗战死沙场。

李士彬一看这仗要输,赶忙上马撤退,然而身边的士兵已经被之前来延州安置的党项武士收买,给他准备了一匹病马,李士彬骑着病马根本跑不动,上去就被西夏军生擒。

金明寨失守,延州城等于暴露在夏军的铁蹄之下,范雍慌了,赶忙诏令附近的宋军前来防守,鄜延、环庆副都部署刘平,鄜延副都部署石元孙分别率部前来。

到了仁宗年间,北宋军制逐渐稳定,不像太祖太宗朝那样大佬们乱挂职。仁宗朝地区方面军事一把手为都部署,相当于大军区总司令,由于太过重要一般由中央派遣的经略担任,比如后来的夏竦。除了都部署之外,还设副都部署,往往担任一行政路的军事长官,相当于军长,带兵少的五千八千,多的数万人比如刘平、石元孙都是副都部署。再往下就是都监,一般来说只率领一支部队,兵力一般也就是几千人到万把人。

李士彬以一名都监的职位手底下能管那么多人,是因为修建堡垒需要,手下不全是战斗兵力,还有大量的工程兵、运输兵、属于特殊情况。

刘平本是文官,进士及第后担任御史,后来因在朝中跟丁谓不对付被贬出京,宋朝有文人带兵的习俗,而且刘平在地方任职时曾有过行侠仗义的英雄事迹,辗转来到西北领军。石元孙这位将领来头就更大了,只介绍一句,他是开过功臣石守信的孙子,军旅世家。

刘平、石元孙仓促来援,根本来不及召集大量兵力,只是率自己所部各两千人,两路宋军汇合后来到了延州城外的三川口驻扎。当时已经到达延州城的还有其他三路宋军,分别是黄德和部、万俟政部和郭遵部,由于战事紧急,三将跟刘平石元孙一样都只带了自己直属部队两千人前来,这样,延州城下终于集结了总共一万宋军。

五路宋军中刘平品级最高,于是刘平号令五路宋军合兵一处共同迎敌,刘平的战术思想非常正确,分兵只会惨败,团结在一起才有胜算。但刘平忽视了一件事,那就是夏军有十万大军,之前李士彬的十万守军都已经被击溃了,现在就凭他手上区区一万余人的宋军指望什么跟夏军对抗?况且五路宋军互不统属,只是临时凑到一起参与会战,刘平对其他四将的节制能力非常有限,这场战斗可以说从没开打之前,宋军就已经输了。

刘平轻敌冒进,李元昊却还在故意示弱,正月二十三日,李元昊派出几百人佯攻,宋军一鼓作气上去就消灭了这股夏军,刚刚消灭一股夏军,李元昊又派了一支骑兵进攻,宋军还来不及休整马上继续应战,西路都巡检时郭遵身先士卒带头杀入夏军中,手持一把铁杵斩杀数名夏军,所向披靡。

但逐渐的,两军的差距显露出来了,夏军后继部队源源不断,而宋军疲态尽显逐渐不支。更要命的是关键时刻,其中一路主将黄德和领着自己的兵跑了。

总共也就万把人苦苦支撑,其中两千人正打着跑了,这场仗直接一边倒,刘平派自己儿子刘宜孙追上黄德和,拉着黄德和马缰绳劝黄德和带兵回去,黄德和完全不听劝,策马而遁。

宋军阵中少了一块,直接导致阵型大乱,李元昊发起总攻,夏军开启了屠杀模式,最后万俟政、郭遵战死,刘平、石元孙收拾了一千余名残兵且战且退,退守到延州城西南,扎起营寨修筑工事防守。

第二天正月二十四日黎明,夏军发起最后一次进攻,直插入宋军阵中将刘平和石元孙两部一分为二,宋军在无力抵抗全军覆没,刘平和石元孙战败被俘。接着李元昊大军围攻延州,眼看着延州城就要丢了,碰上天降大雪,夏军军需跟不上没吃的没穿的,最后只能退兵。

此战后果极为恶劣,要知道当时西夏国内像样的州也就灵凉甘夏银五个州,满打满算能够撑得起的也就十万人级别的军事行动了,但就这一次行动就一战而胜。金明寨的十万宋军已经是延州的全部守备力量,此战直接导致西夏东南部与北宋接壤的北宋延州被打残,从此延州面对西夏等于不设防,消息传回开封,举朝震惊。

要知道,自从澶渊之盟后,北边辽国不来打了,李继迁死后西北也不打了,北宋已经承平日久三十多年没打过大仗了,可没想到这次跟西夏刚打了一仗居然败的一塌糊涂,经朝议,黄德和临阵逃跑被判腰斩、延州主官范雍贬官。

该杀的杀了该贬的贬了,陕西方面必须要重新安排官员主持军政大局,朝廷经过考察安排夏竦任陕西经略,总管陕西一切军政事务。

夏竦,江西九江人,从小聪明好学,父亲是个军人,在澶渊之战时战死,朝廷抚恤家属给夏竦安排了官职。澶渊之盟结束后,朝廷举行了贤良方正开科取士,相当于在忠孝贤良的这批人中定向选拔高级公务员,夏竦作为英雄后人也参与了此次选拔,一举中第,此后逐步获得升迁。

大中祥符年间,王钦若丁谓大肆吹捧天书运动,夏竦根本不参与,朝廷安排夏竦去玉清昭应宫任职,这在当时是绝对的追求进步的快速通道,然后夏竦去了之后只是恪尽职守,不献颂文,不献祥图,这样的异类在朝中当然无法久留,不久之后丁谓便借故把夏竦贬去了地方。

宝元二年七月,夏竦来到陕西任泾原路安抚使,康定元年三川口之战后陕西方面无人可用,朝廷便升任夏竦为招讨使经略整个陕西,为了做好帝国西北防御工作,朝廷又先后调韩琦和范仲淹来到陕西。

韩琦,相州人(今河南安阳市),自小父亲去世,母亲独自抚养小韩琦,韩琦自小聪明过人,严肃端庄不爱说话,聪明加上刻苦读书,天圣五年,年仅十九岁的韩琦考中进士,步入官场。

天才人生的开端,都是近乎一致的相似。

任职地方期间,韩琦母亲病逝,三年丁忧之后,朝廷起复韩琦并调入中央任职。景佑三年,韩琦任职右司谏,没错,就是之前范仲淹任职的那个岗位,右司谏。

担任谏官的韩琦没有辜负谏官的职责,开足马力向朝廷谏言,提出大量切实存在而且中央处理不当的问题,在他的进谏之下,先后有两位同平章事、两位参知政事黯然下课,史称“片纸落去四宰执”。

除了弹劾朝堂,韩琦对皇亲也不客气,真宗杨淑妃是仁宗乳娘,景佑三年杨淑妃病逝仁宗追封太后,其弟杨景宗进京奔丧,见到仁宗居然提出索要一处京城府邸。给杨太后守灵期间更是不尊礼数,喝的酩酊大醉,在灵堂大呼小叫。回到地方之后更是目无法纪,甚至殴打地方官。

仁宗素来心善,杨景宗多次出格仁宗只是警告,大家对杨景宗这个皇亲也都不愿多招惹,但韩琦可不会惯着他,直接向中央上梳弹劾杨景宗,杨景宗被贬官。

如果宋朝有微博的话,那么肯定能看到被贬出京的前任右司谏范仲淹常常给现任右司谏韩琦点赞。

宝元二年,益州(今四川成都市)、利州(今四川广元市)遭逢雨灾,朝廷派韩琦到当地任两州安抚使。韩琦到任之后,裁撤冗官、开仓济民,拯救当地上百万灾民。

救灾结束后,韩琦回京复命,当时陕西战事吃紧,韩琦根据时局上梳了一封剖析陕西局势的奏疏,仁宗非常重视,当即派韩琦到陕西任安抚使兼招讨副使,协助夏竦经略陕西。韩琦又向仁宗推荐范仲淹一同赴陕西对抗西夏,恰逢当时范仲淹被贬官在越州(今浙江绍兴),而贬官期间也一直没有停止给朝廷上梳有关陕西战事的奏疏,仁宗一琢磨都是国家栋梁,对陕西战局也都有深入分析了解,那就安排上,于是也派范仲淹到陕西任安抚使兼招讨副使,同为夏竦副手。

当时陕西与西夏接壤的主要有三个地区,从西往东分别是泾原路(今甘肃东部)、环庆路(今甘肃庆阳地区)和鄜延路(今陕西延安地区),泾原路由韩琦坐镇,环庆路由任福防守,鄜延路由范仲淹主持。

鄜延路的延州宋军在此前已经与夏军战斗多次,范仲淹来到之后重新整备军队,严明军纪。以往范雍治下与夏军战斗,宋军按照军官品级高低出战,低级军官先上,高级军官后上,需要的兵马自己去点。范仲淹一改这种恶习,严格要求各将领率自己人马,平时自己操练,战时统一听从号令令行禁止。

范仲淹其实是在违规操作,按照宋朝军事制度,武将定期轮换,作战时凭符节领兵上阵,故而有宋朝“兵不识将,将不识兵”的现象。然而互不认识就没有心理负担,就像我们今天上班如果领导每个月换一茬那我们肯定就是每天都划水摸鱼,反正领导也待不久。范仲淹非常清楚这种现象带来的危害,但他是带着打赢西夏的使命来的,规矩约束普通人那是规矩,规矩在大佬面前形同虚设,范仲淹就这么干了,而且效果不错,在他的麾下逐渐涌现出若干杰出将领,包括后来远征交址的郭逵、西夏的老对手种世衡和名将狄青。

只不过当时,将军们还稍稚嫩。

整顿完部队之后,范仲淹开始实施他的军事计划:修筑堡垒,一步一步蚕食西夏,蚕食到西夏撑不下去主动投降。

范仲淹派种世衡在延州城北二百里宋夏两国边境线上凿石取水筑城,造了一座堡垒叫青涧城,距离西夏核心州银州、夏州都非常近,筑城期间夏军屡次来进攻都被宋军打了回去,青涧城建好之后夏军不敢轻易进攻延州,恨得咬牙切齿,李元昊活动区域更是大受限制。

韩琦的与范仲淹的军事思想不一样,主张速战速决,避免持久战拖垮国家经济,集中兵力一次性干掉西夏。

两位大佬各执己见,各自练兵整备军务,让领导夏竦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韩琦和范仲淹这两位大佬,他控制不住。

宋朝一贯的作风是文官挂帅出任地方军事一把手,夏竦是陕西经略招讨使,整个陕西的军政一把手,但韩琦和范仲淹都各自有一套成熟的对夏政策,夏竦支持这个,那个不同意,支持那个,这个不同意。

夏竦怂了,只好派人向中央禀报,听朝廷决断。

其实韩范两人主张各有道理,贯彻谁的思想都不见得有错,但作为国家军事行动,必须有绝对统一的行动方针。夏竦的汇报到了中央,不久传来回复,朝廷指示泾原路、环庆路两路兵马组织进攻,范仲淹的鄜延路仍然筑堡招降。

其实中央出现这种决策也不奇怪,当时中央的首相是吕夷简先生,有这位先生在,跟没这位先生在,感觉也没什么区别。

接下来的仗其实不用打,只要打,宋军肯定败。

李元昊不会给宋军犹豫的时间,庆历元年(公元1041年)二月,西夏号称十万大军进攻怀远城(今宁夏西吉县),韩琦派任福率泾原、环庆两路宋军约两万人迎战,兵力悬殊太大,韩琦知道不能硬拼,暂时只要能打退夏军就行。特意交代任福从怀远城后方沿着宋军堡垒行军,观察夏军形势,夏军此次声势浩大不易战胜,可以在夏军回军路上设伏,一定不要轻敌冒进。

二月初十任福率军出发,到了怀远城附近正好遇上一队宋军当地守军迎战夏军,还没等任福大军赶到这股夏军就溃不成军跑了,丢下一地粮草辎重。看到夏军跑了,任福的先锋桑怿策马便追,任福一看也跟着上头追了起来,宋军全军跟上一起,一直追到好水川(今宁夏隆德县六盘山西),天色已晚,任福和桑怿追的太快太远就在好水川直接驻扎,后面两位都监(此处都监属于宋朝掌管边防军事的官职,与皇宫中负责某个部门的宦官所任“都监”不同)朱观、武英率后队在南侧五里外的龙洛川驻扎。

第二天一早,宋军继续沿着好水川深入追击,任福没有等朱观、武英的后队前来会合,而是继续保持高速前进。追到羊牧隆城(今宁夏隆德县西北),先锋部队发现一批泥封的银盒子,里面有跳跃响动声,桑怿不敢打开,等到任福过来,任福没怎么担心,让人直接打开所有盒子,结果一打开盒子,原来全是带着哨子的白鸽,白鸽一出盒子四散飞走,一时间遮天蔽日,风吹动哨子哗啦啦作响,如同诡异的铃铛。

李元昊导演倾情奉献的这场恐怖片,正式上演。

夏军从好水川东侧的六盘山上冲锋而至,宋军还来不及列阵,猝然迎战,被夏军的骑兵分割包夹成好几块,但宋军也是骑兵为主,回过神之后开始反击,双方从清早厮杀到中午,眼看着夏军源源不断的扑上来,宋军渐渐不支,且战且退往山上退,想接着山势俯攻夏军挽回败局。

宋军还没上到山上,夏军阵中突然竖起一面高达两丈的旗子,旗子向左挥,山头左侧冲出一队精锐骑兵;旗子向右挥,山头右侧冲出一队精锐骑兵。宋军还没来得及上山,就被两队精兵冲下山来,夏军借着山势彻底冲垮了宋军的阵营,这场战斗终于演化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桑怿战死,任福左突右冲,身上被射中了十多枝箭就像刺猬一样,身边亲军护卫劝任福趁机逃跑,任福说,我是主将,如今兵败只有以死殉国。说罢接着战斗,自己的坐骑三次被夏军射死,然后三次换马再战,先后被夏军刺中脸颊喉咙,最终战死,儿子任怀亮也一起战死。

任福主力全军覆没,李元昊率军扑向朱观、武英的后队。

朱观、武英所率的后队本来就以步兵为多,主力在三川口覆没之后,这只不足万人的后队面对夏军几乎等于待宰的羔羊。夏军很快包围了宋军,然而两人仍然坚持战斗,从下午一直打到日落,打到后来武英身受重伤已经无法坚持战斗。朱观、武英跟夏军搏命的时候,周围的宋军也赶了过来,羊牧隆城的都监王珪率四千五步兵、渭川都监赵津率两千骑兵在夏军的包围圈之外冲了几次都没能冲破夏军的包围圈。

终归是寡不敌众,朱观、武英、王珪和赵津率领的宋军加一起不过一万多人,夏军号称十万即使有水分,兵力也远多于宋军,包围圈里的宋军支持不住首先溃散,于是夏军开始追杀,接着外围的王珪、赵津部跟着溃败,宋军彻底崩溃,武英、王珪、赵津全部战死,朱观收拾起一千余名残兵趁夜逃回。

好水川之战传入京城,再一次举朝震惊,要知道,即使是跟辽国作战,宋军一次性被歼灭一万人以上的战役也不多,三川口之战被歼十余万,好水川又被歼一万多,北宋好歹也是个大帝国,输的在国际社会上抬不起头。

而背后的根本原因就是论军事能力,北宋这边没一个比得过李元昊的,在那个狄青还只是个中下级军官,种世衡也不能独当一面的时代,李元昊就是最强。

北宋以文抑武,文臣具有天然的高级社会地位,比如范仲淹、比如韩琦,这两位大佬在中央连宰相都不放眼里,到了地方更是各有一套主张,互相说服不了,而节制两位大佬的夏竦手底下一共三张牌,除了范仲淹韩琦之外就是环庆路的守将任福,任福是武将,对他来说夏竦韩琦范仲淹都是大佬,大佬们打架他不管,大佬们说啥他都听。

李元昊知道北宋内部意见分裂,北宋不知道李元昊知道自己内部意见分裂。狡猾的李元昊为了给大佬们火上浇油,偷偷的跟范仲淹书信往来谈条件,范仲淹知道李元昊不会轻易投降,但是为了贯彻自己稳扎稳打的战略思想便不断写信劝说,李元昊想稳住范仲淹,范仲淹也想稳住李元昊,李元昊知道范仲淹主守,范仲淹不知道李元昊知道自己主守。

好水川之战前,范仲淹派去送信的使者到了夏州便被李元昊扣下,一直到好水川之前结束后才把使者放回去,范仲淹在等待李元昊回复的间隙人家已经把宋军包完饺子了。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李元昊段位明显比北宋几位大佬高得多。

对于这一战,朝廷的反应也挺有意思,史书记载,首相吕夷简惊呼,一战不如一战,可骇也!

首相大人了,一把年纪了,咱也不知道他是真心没见过世面还是故意冷嘲热讽,简直没一点儿宰相的威严,成何体统。

相比于吃瓜看戏的首相大人,仁宗是最郁闷的,因为接连大败愁的饭都吃不下去,经群臣合议,下诏贬韩琦为秦州(今甘肃天水秦州区)知州、贬范仲淹为庆州知州(今甘肃庆阳市),免去夏竦陕西经略招讨使职务,派资政殿学士陈执中到陕西任经略招讨使。

改变了人事任命,依然没有改变边境宋军的命运,北宋即将迎来第三次大败。

接连两次大胜给了李元昊极大的信心,在谋士张元的建议下,一个宏伟的目标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西夏的国土南至祁连山,东至贺兰山,在祁连山和贺兰山的东南角交汇处,六盘山向东南处延伸,一直绵延到关中平原,关中平原的最南端就是长安。

拿下长安,对于任何一个割据政权来说都意味着割据走向统一、反贼走向正统的开始,是所有割据政权梦寐以求的目标。

诸葛亮五出祁山望长安而不得溘然长逝,赫连勃勃自北而下一战夺取长安,李元昊的实力比赫连勃勃强多了,当年赫连勃勃发迹的统万城也是西夏的国土,多少次午夜梦回,李元昊的眼前全是赫连勃勃攻入长安的景象,只不过主角换成了自己。

谋士张元不是个简单人物,本为陕西华阴一个普通读书人,在宋朝屡试不中,但这位读书人心气高的很,不甘心浪费大好青春年华,得知李元昊在西北风起云涌,居然主动跑去夏州想要投靠李元昊。

到了夏州城总归要引起李元昊的注意才能建言献策,张元伙同一个叫做吴昊的朋友在夏州城中心地段一家酒馆里天天喝酒,喝完酒还在墙上涂鸦“张元吴昊来饮此楼”,城内守军很快看到涂鸦,犯了李元昊的名讳,马上把张元抓了起来送到李元昊跟前。

李元昊看张元读书人样貌便细细盘问,这一盘问下没想到张元直接给李元昊出了一版西夏版的“隆中对”:北结契丹共同抗击赵宋,抓住机会取关中之地,拿下长安便可与北宋隔潼关对峙,彻底站稳脚跟。接下来是学西晋统一三国还是学隋朝统一三国,就看李元昊的决策了。

战略的核心要素在于拿下长安,而自六盘山东侧进攻长安需要经过渭州,渭州是泾原路治所,韩琦被贬之后,朝廷派王沿做渭州知州,葛怀敏为泾原路副都部署。

葛怀敏这个人是军旅世家,父亲葛霸在太宗朝曾经立过战功,后来葛怀敏就蒙荫做了官,在边关带兵时参与过几次平叛逐渐升迁,韩琦被贬之后调任泾原路副都部署。范仲淹对葛怀敏有个评价,说这人不会带兵。

庆历二年九月初一,李元昊再次兴兵十万攻打泾原路最北处的镇戎军堡垒,葛怀敏奉命抗敌,根据以往经验,李元昊一旦出动从来都是兵力强大气势汹汹,所以王沿特意交代葛怀敏,到沿途堡垒凭坚城防守敌军。九月初九,葛怀敏召集泾原路几位主要都监许思纯、赵珣、曹英、刘湛、刘贺等人在瓦亭寨集结,宋军总计接近两万兵力向北出发。

宋军一路向北,九月二十日走到接近镇戎军的一处叫做养马城的堡垒时,赵珣劝葛怀敏,西夏进攻我们肯定是想速战速决,硬碰硬我们不是对手,现在已经到了接近边境的养马城了,不如就地驻防,夏军来了之后我们背靠城池以逸待劳,加上镇戎军在后面截断夏军粮道,等到夏军自己粮草不济时候,我们再反攻他们才是十拿九稳。

葛怀敏不听劝,下令兵分四路,继续向前方定川寨前进。

没人知道葛怀敏在想什么。

九月二十一日,四路宋军中刘湛率领的宋军首先遇敌,李元昊亲率主力,没有悬念的干掉了刘湛部宋军。葛怀敏与其他几路宋军刚刚到达定川寨,还没来得及援救刘湛,李元昊已经率主力追了过来,夏军将定川寨团团围住,毁掉堡垒外围过河的板桥,接着又截断定川寨的水源,宋军陷入困境。

宋军无奈只得应战,刘贺率羌族士兵组成的蕃军守寨西,葛怀敏率中军守寨东,曹英率本部兵马守寨东北。夏军首先进攻刘贺,刘贺麾下的蕃军几乎没什么抵抗就溃不成军,葛怀敏中军训练有素战斗力比较强,与夏军陷入缠斗,曹英率部也与夏军搏杀。

两军激战正酣,突然刮起了东北风,夏军顺风俯攻如虎添翼,宋军顶风仰攻眼睛都睁不开,如此一来,夏军顺势就杀入宋军阵中,宋军大乱,士兵四散奔逃。曹英脸部中箭无法坚持作战退回城中,葛怀敏也身受重伤被部将救回城中。

打了一天的仗,宋军败局已定,到了晚上,李元昊在城外点起篝火,对着城头喊话,说你们宋军主帅不是会用阵图吗?你不是很能打吗?如今被我军团团围住,你倒是出来打啊。

宋军已经如同惊弓之鸟,打不动了,当晚葛怀敏召集众将定下突围方案,第二天天明,葛怀敏率部突围,宋军猛地冲出来,夏军一时间没挡住,结果等宋军往东冲了二里路程之后遇到了长城界壕,界壕深达六七丈,而界壕上的桥已经被夏军烧掉了。

宋军忙着找桥乱作一团的时候,夏军从后面追上来了,原来放你出来,就是为了让你绝望。

接下来的屠杀失去了悬念,葛怀敏、曹英、赵珣等十四名将领战死,宋军将近两万人全军覆没,除死伤近万人外,被俘九千多人,最后仅剩一千余名残兵。

定川寨之战后,李元昊乘胜南下进入渭州腹地大肆掳掠,十月,抢购了之后向东进军,兵锋直指长安。打到彭阳(今宁夏彭阳县)时时任原州知州景泰率兵五千前来抵抗,李元昊故技重施,诈败设下伏兵,等着景泰来自投罗网,没想到景泰直接不前进,派人上山消灭伏兵。

李元昊率中军等伏兵信号,等来等去等来了伏兵被消灭的消息,本想再打,结果发现手下的将士只是吃了一场败仗都不愿再打了,将士们都抢够了。

夏军打过来,李元昊为了激励将士,许诺大家进入宋境可以随意抢掠,定川寨之战后渭州遭到严重劫掠,夏军上下已经抢的盆满钵满,而景泰这次前来仅仅是挫败了夏军的伏兵,却让夏军士气大落:原来夏军不是每战必胜的,既然已经抢完了还留在宋朝这边做什么?

李元昊想打进长安,张元想打进长安,但麾下的西夏中下层军官甚至大部分高级军官对打进长安没什么兴趣,李元昊知道士气一旦下滑就必须撤,宋军可以一败再败,但夏军只要失败一次那就是灭顶之灾,他不能冒险。

李元昊撤了,后方来报,太子病死,他要回去处理后事。别看李元昊前线屡战屡胜无限风光,后宫里的烂账简直理不清。甚至跟前线的残酷战争相比,后宫的血腥程度一点都不逊色。

李元昊的母亲姓卫慕,李德明刚死没多久,李元昊尊母亲为卫慕太后,继位没多久,景佑元年,卫慕太后的弟弟李元昊的舅舅卫慕山喜谋反,被李元昊提前下手杀掉,接着李元昊把卫慕氏所有人绑上石头沉入河底灭了族。一般来说谋反的大罪灭族也可以了,谁知道李元昊实在是太狠,说卫慕氏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太后卫慕氏也要杀。

没人敢向太后行刑,李元昊一看都不敢是吧,我自己来。于是真的端了一杯毒酒跑去太后宫里泪流满面的跪请太后饮鸩自杀,卫慕太后一看儿子来逼自己自杀,又气又悲将毒酒一饮而尽,李元昊怕被人戳脊梁骨,交代对外宣布太后突发疾病而死。

毒杀了亲娘之后,卫慕氏只剩下最后一个仅存的独苗,李元昊的表妹兼皇后,卫慕皇后。卫慕皇后从小由卫慕太后养大,太后视如己出,与李元昊虽为表兄妹但情同亲兄妹,李元昊害死太后之后,卫慕皇后悲愤交加痛斥李元昊,李元昊牛逼惯了哪会受这个气,就在杀皇后时发现皇后已经怀孕,不得已只能先打入冷宫。

卫慕皇后打入冷宫之后,李元昊又立了个皇后姓野利,野利皇后上位之后一直惦记着冷宫里的卫慕皇后,等到卫慕皇后生了孩子之后就给李元昊吹枕头风,说卫慕皇后的孩子长得不像李元昊。

天性狡猾的李元昊面对女人时智商总是不在线,情同亲兄妹的皇后怎么可能背叛皇帝,但李元昊听了野利皇后的话,越看孩子越不像自己,于是将卫慕皇后和孩子一起赐死。

卫慕皇后死后,野利皇后给李元昊生下三个儿子,老大李宁明被李元昊立为太子,李明宁跟李元昊性格完全不一样,李元昊残忍好杀,李宁明温良恭俭让根本不热衷他爹那一套。李元昊见太子软弱便问他如何养生,李宁明说少杀人。又问他如何治理国家,李宁明说要清心寡欲。

两句话给李元昊气的,这孩子一点儿霸王之气都没有,以后怎么继承江山,交代内侍以后不允许太子来见自己。

李宁明知道李元昊残忍的性格,一下子把李元昊惹恼了也是惴惴不安,庆历二年十二月,李宁明忧惧过度竟然病死了。

李宁明死后,李元昊又立了李宁明弟弟李宁令哥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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